如果從天空俯瞰的角度看下去,就能看到蜿蜒盤龍茫茫的白雪雪山山脊樑上有幾點黑影,像一條不規則的線在串聯起來。
最前面兩點是蘇筠和苟大克,在她身後一個山峰的拐角處,那四個黑點是阿霞和同行的商人,再後面則是玫姐一行人,最後面則是凌沼幾人。
猶如螳螂在後,殊不知道後面還有黃雀,黃雀最後面是老鷹。
人人都覺得自己是最聰明的那個。
“玫姐,爲什麼我們不找甘丹寺的活佛去談判,用這嘎烏來換取那個金剛杵?”
“對啊,反而是要這麼沒有目標的跟着最前面的人?玫姐難道覺得那個女孩能接下梨花針,就能找到寶藏嗎?”
“二十年前多少前輩也是來到了雪山,又死在雪崩裡”。
“小馬閉上你的烏鴉嘴。”
像他們這行的人對這個都很忌諱,尤其是這個要“幹活”的時候,因此一直不怎麼說話的禿子厲聲打斷了小馬的話。
玫姐一步一步同樣走到現在也覺得步履艱難,往前走的也開始慢了起來。
“集團下來的消息,甘丹寺的那個金剛杵不是我們要找的。只是用二世活佛的腿骨做成的法器。”
聽到玫姐的話,鼠眼啐道:“晦氣,真不懂那些人怎麼想的,把這些死人的骨頭之類的都當寶貝。”
小馬不屑道:“不懂就別瞎說,這些藏人的玩意兒有的真的有特殊的能力,就像是這個嘎烏來說,上次,就是二十年前,聽說那些前輩們進藏的時候,是要找這件東西的,因爲無緣,所以沒有碰到,可知,這件嘎烏肯定有庇護的能力。”
玫姐也有些欣慰的同意小馬的話:“我們這次看來是手到擒來,成功離的很近,有了這件嘎烏,一定能逢凶化吉,吉人天相”。
也是因爲剛纔小馬的烏鴉嘴,玫姐心裡有疙瘩,這才說着吉祥話給自己鼓氣。
這座雪山曾經可是埋葬了太多的前輩高人了。
“玫姐,那個女孩真的能找到寶藏嗎?”
“是集團下來的消息嗎?”
鼠眼剛入寶承不是很久,不過對東家老闆下來的消息都很信服。
“是的,說是這個女孩有特殊的能力”。
玫姐的話,讓幾人都好奇了。
“那集團有沒有把這個女孩的身份一併調查出來?”
玫姐也有點奇怪,因爲以往,無論是盜寶還是運輸,或者是拍賣,集團下來的消息,關於人或物的介紹都很詳盡。
按說這次應該也會下來關於這女孩身份的詳盡資料的,怎麼會沒有一併傳過來呢?
“沒有,我也不知道老闆這次怎麼沒有把這女孩的資料傳過來”。
小馬細思極恐的道:“難道老闆也忌憚這個女孩?”
在小馬這些人的印象裡,老闆的手段似乎是手眼通天的。
他們出過那麼多寶物,卻沒有一件出過事。
幾人都不再說話,節省力氣往前走。
過了好大一會兒,小馬的肚子都餓的叫了起來。
“難道最前面的都不用吃飯休息的嗎?這麼一直走!”
因爲雪山難攀,蘇筠他們不休息,這後面的人都不敢休息,怕跟不上,就掉隊了。
玫姐幾人也都餓了,此時也只能堅持往前跟。
最後面凌沼幾人大概是這幾行人裡走的最輕快的了。
凌沼扶了下透明的風雪眼鏡,望了下四周的雪山山脈。
“穴爲生氣止聚之所,點穴憑藉乘金,穴土,相水,印水,升火,配合倒杖之法,方能找到落葬的具體位置。三叔,我看這雪山山峰形狀,倒是符合水星星位,你看着兩邊的山峰是不是像水星蛇形峰狀,水星多曲地穴,蛇形取穴應在腹,尾上面,應該在山腹或者山下腰的位置,可是我們這是漸漸往雪山上面走,咱們跟着凌靈是不對的,還是不要相信那個小丫頭了”。
凌起也停下,迎着風颳起的輕薄雪風,往四周去看。
太陽的白淨陽光照在這茫茫的雪山上,讓人都快要得雪盲症了。
他帶着風雪眼鏡,平凡的五官遮住了一半,只露出堅毅的下頦,臉型完美的似乎在雪地裡發光般。
微微皺着眉,凌沼的話很對,如果按照點穴之法,上面的確不會有墓葬。
項伯揣摩着說道:“難道藏人的穴位不遵從尋龍訣?”
接着像是想通了一般:“應該是的,藏人他們又不懂風水陰宅,如果違背了風水學上的位置,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沼泄氣的道:“你們爲什麼都那麼相信那個丫頭啊,難道就是因爲她無意間找到了格桑花嗎?”
回去後,凌起買來了那件掛飾,用家族的秘法驗得了那件掛飾,正是尋找格薩爾王墓很關鍵的天神格桑留下的信物。
項伯解釋道:“八爺雖然去了,卻是用家族的方法把他那次探索格薩爾王墓的經驗和心得寫了下來。要想順利尋找到王墓,有兩件重要的東西,一件是嘎烏,一件就是格桑花掛飾。當年這兩件東西八爺都沒找到,就貿然來了這雪山,纔出了事。”
凌沼才知道還有這一說:“你們怎麼不早說!難道就因爲我剛成年,這些家族裡的記載文書都不告訴我嗎!那嘎烏這麼重要,爲什麼還要讓給那幫子不入流的貨色?”
“嘎烏上面有所贈人對被贈人的祈福,當時你把那藏人得罪,他不是主動心甘情願的送給你,這嘎烏拿到你自己手上沒有好處”。
凌起解釋的話,讓凌沼很鬱悶。
“我怎麼知道那藏人這麼有性格。”
嘀咕了一聲,凌沼就不糾結這個了。
“我們還是跟着前面的?不如我們自己去找吧,這麼跟着也不知道那小丫頭可靠不可靠,雖然我覺得她好像挺有本事的,勉強可以跟我做朋友”。
項伯和另外幾個凌家人看着凌起,對凌沼的話都直接忽略了。
“繼續往前”。
凌起走在了前面,陸續凌家人都跟上,留下鬱悶的凌沼,朝身後看了看。
然後還是氣悶的跟上。
此時不知道自己是個領隊的蘇筠也朝四周的山脈走峰看了看,同樣是不解。
又看了看手裡的格桑花掛飾,猶豫了下,繼續往前走。
她心中想的和項伯說的差不多,來到藏區,於其相信點穴之法,她覺得自己還是更相信這有特殊光芒的格桑掛件。
苟大克看着前面依然步伐輕盈的自家姑娘,心中讚歎不已,連他都快走不動了,而且這裡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也越來越費力走動。
苟大克只是勉力跟上。
蘇筠其實現在往上走消耗的都是信仰光點的能量,上次碰到淘淘說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之一,好像最近每天都有收到信仰之光的光點。
蘇筠不知道的是,利小刀見到她本人後,把她說的天上有地上無,後援會的會址也建立好了,利小刀最近和其他幾個會裡的骨幹都在幫着她宣傳,拉人入會。
不過因爲蘇筠很少出現在人前,那個關於茶樓裡的視頻也成了一些網友口中的傳說,所以新近入會的人並不多,但是隻要同意入會的都是絕對的鐵桿。
所以蘇筠收到的光點雖然少,但是每天都在穩步增加。
後面的阿霞和鼠眼他們兩行人都快走不動了,鼠眼爬在地上大口呼氣吸氣,“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動了”。
小馬拉着他:“想想格薩爾王的寶藏,想想你成爲億萬富翁”。
鼠眼小眼睛亮了亮,然後像個死狗一樣賴在地上。
“心有餘力不足啊,雖然我想想,身上立即有幹勁了,可還是爬不動啊”。
玫姐忽然發現前面跟着的那幾個商人也不走了,心喜道:“終於停了,大家先休息下吧”。
最前面的蘇筠回頭注意到苟大克也快走不動了,纔想起來自己是用了信仰光點的加持,就對着苟大克說了聲:“我們休息下再走吧,本來這麼趕着走,是想爭取儘快結束這次旅行,這裡太冷了,我們帶來的東西都是消耗品,而且雪山裡,什麼情況都能發生”。
苟大克有點慚愧道:“姑娘,我給你添累贅了”。
蘇筠微笑道:“沒有,苟叔拿這麼多東西,早就該休息了,是我疏忽了”。
他們帶着的東西都是苟大克揹着。
凌沼坐在雪地上取出肉乾,撕着吃道:“我以爲凌靈是鐵打的女漢子呢,原來也終於累了啊”。
凌起忽然做個禁聲的手勢。
凌沼和項伯等人都警戒起來。
凌起往後走幾步,向遠處看去,只見那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這是普通人的視野。
可是在凌起的眼裡,這些白布一樣無限盡頭的雪山上,卻有幾個點快速的朝他們奔來。
“有雪狼,隱蔽起來,遮住氣味”。
凌起的聲音落,幾個凌家人手裡的洛陽鏟在這雪山上像是帶着旋風機的地鼠般,刨開厚雪冰層,立即刨到了山石,卻不阻礙他們手裡的鏟子,仍然像是刀削麪似的往下打去。
那邊項伯和凌沼已經在一塊摺疊拆開的鐵板上鋪滿了厚厚的雪。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凌起幾人已經收拾好行囊,然後往打好的洞裡一跳,上面的雪板也遮掩的嚴嚴實實。
幾人摒着氣等雪狼過去。
前面還有三行人,都在吃乾糧,氣味很大,雪狼很快就奔了過去。
凌沼呼出口氣,“這個季節怎麼還有雪狼,又不是冬天,它們找不到吃的”。
“山下羚羊犛牛之類的也不缺”。
凌起沉吟道:“應該快到王墓的位置了”。
凌沼張着嘴道:“不是吧,這都多少年了,難道格薩爾王還有雪狼給他守墓啊”。
項伯也贊同道:“三爺說的不錯,八爺穿回來的記述裡,那次他們也碰到了雪狼,然後……”
“然後怎麼了?”
凌起和項伯對視一眼,項伯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凌沼反應過來:“然後就是雪崩?”
“五少爺放心,三爺已經準備好了應付雪崩的傢伙”。
凌沼不信:“在大自然雪崩的面前,什麼都是徒勞,到時候你就會見識到什麼叫鋪天蓋地的雪牆,我在地理頻道里看到過雪崩的陣勢,那場景別提了”。
“壯觀!”
衆凌家人:“……”
凌沼有點悲傷道:“藏人有天葬,八叔他們這是雪葬吧”。
項伯皺着鷹白眉毛:“五少爺別說了”。
蘇筠正從保溫壺裡倒出一杯滾熱的酸橘茶,這是她從小雞腸衚衕裡摘的橘子,擠出了橙色的橘子汁,加了蜂蜜然後加入了紫竹草的凝露,就曬乾成了結晶狀。
正常的橘子汁兒肯定是這樣不能保存的,也曬不成結晶顆粒狀,可是蘇筠加入了紫竹草凝露後,這酸酸甜甜的橘子果汁兒,就像是隨時可以泡的茶一樣方便了。
因爲小雞腸衚衕裡種的果樹種類還挺多的,平時蘇筠不吃的時候,也不管它們結不結,想吃的時候,就澆灌紫竹草凝露混合的井水,然後就能看到果子一茬茬的結。
所以這橘子汁兒完全是純果汁兒,沒有其他的添加水,果汁兒含量百分百。
喝的時候再加點熱水一兌,比純榨出的果汁兒要更加的味淡一點,沒有澀味,只留下了酸甜味。
正喝着果汁兒,吃着餅乾,就聽到一陣人羣的恐慌跑亂聲朝他們這邊傳來。
苟大克和蘇筠都站了起來。
先進了視野的是那幾個在帳篷裡見過的商人,然後又是那幾個盜墓賊。
苟大克一張黝黑的臉怒氣的看着他們。
原來他們竟然一直尾隨自家姑娘,企圖撿便宜。
“有狼啊!”
鼠眼尖叫着連滾帶爬的一腳摔在蘇筠腳邊。
後面的人也都跟上來了。
足足有將近三十隻雪狼,而他們也只有十三個人。
“悄悄跟蹤你,這是我們不對,我向您道歉。”
“希望您能出手保護我們”。
阿霞當即立斷的向蘇筠道歉請求幫助。
她身後的其他人也都用力點頭的附和。
他們在帳篷裡是親眼見過這個女孩是怎麼接住那些銀針的。
玫姐和小馬等人手裡都舉着槍,對着這些雪狼,這些狼很通人性,它們發出低吼嘶叫,呲着牙,六十隻綠色的眼珠子兇惡的盯着眼前的人們。
爪子鋒利的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印痕,只等下一個瞬間就把他們撕成嘴裡的肉。
玫姐舉着手裡的槍也有點因爲恐懼而顫抖,可是她卻冷冷的道:“求她有什麼用,這個時候,她不救也得救,以爲狼不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