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腸衚衕里老劉理髮店的一聲慘叫在清晨繁碌的畫面上滋啦啦的畫了一道裂縫。
街坊鄰居都趕緊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竟然是拿着剪刀幾十年的老劉剪到了自己的手指,小拇指連着血肉粘連快要掉的樣子,老劉手上血肉混合,還有嚇蒙的顧客頭上的一灘血。
給圍過來的街坊狠狠的視覺衝擊。
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
把老劉送去了醫院。
老劉家門口的街坊們卻是沒有散去。
“真是奇了怪,老劉剪了一輩子頭髮,怎麼今天居然被剪刀剪到自己的手,還剪的這麼重。”
街坊們都跟着點頭:“是啊,是啊,你說這事也太奇怪了”。
六嬸湊上來神神秘秘的道:“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鄰居們也都跟着壓小了聲音,圍住六嬸聽小道消息。
“這是詛咒”。六嬸覺得自己的聲音效果就像是電影裡的巫婆。
很滿意。
街坊們圍住她停頓了一會兒。
然後齊齊的“切~~”了一聲,就要各回各家。
“哎,別走別走啊。
你們聽我詳細說。”
鄰居們收住了腳步。
“昨天晚上的時候,我聽到那新搬來的女孩子對老劉威脅道,讓他這兩天小心點。
結果老劉今天就出事了,你們說這不是詛咒是什麼”。
聽到六嬸這話的齊大爺贊同:“我看那新搬來的女孩子是有點不尋常。
昨天的事你們都看到了,不過坤子媳婦說的詛咒我交着不對。
這女孩子恐怕是有看風水相人的本事。
她說的那話說不定是看出來老劉家不對,提醒他的話。”
六嬸子撇拉着厚嘴脣:“反正自從這女孩子搬來,咱們衚衕裡就不太平。
總有這些外地人來攪亂我們平靜的生活”。
“等老劉回來再看他怎麼說吧”。
鄰居們都散開回家吃早飯去了。
老劉中午回來了,手上打着石膏。
四面八方的街坊立即聚在他家門前。
關懷的問他事大不大。
老劉抱了抱手:“謝謝大傢伙的關心啊”。
“劉叔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和剪子打了一輩子交道,居然還能剪到手。
不是看你手上的傷,我都要說句難聽的,這事讓別人知道,都不敢來你店裡了”。
老劉又站起來抱手:“看在幾十年街坊鄰居的份兒上,各位可要幫我承擔點兒啊。
這事千萬不能往外說啊。
我也就是一時失手,沒留神,以後不會了”。
大家紛紛應是。
老劉雖然說着以後不會了,可是心裡心慌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心裡面暗暗後悔,那天那個女孩子搬過來,自己就不該好奇的去看她一眼。
就是那一眼後,自己心裡就總是覺得不踏實。
“老劉,你說你這手是不是昨天那個女孩子給詛咒的”。
六嬸子在旁邊不甘心自己的結論被人否定,像當事人求證。
要說是詛咒,還真的像,老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就沒留神剪子的刀刃呢。
不過想到這事還得找那女孩子解決,也不敢把這話說死,免得得罪了她。
“不是吧。她說是我家的風水有問題,要一萬塊錢幫我看看”。
六嬸子抽了一口氣:“她倒是真敢開口”。
劉叔苦笑兩聲:“就這,人家還說是看在街坊鄰居份兒上開的價兒呢”。
小市民總是這樣,第一想到的是別人對自己的不好,而不是自己對別人有多好。
這些人前幾眼還在蘇筠背後指指點點,現在有事求人家幫忙,卻嫌人家不講情面。
“那你還這要花這冤枉錢找她看啊?”
周圍鄰居議論紛紛。
劉叔舉了舉手:“我是真怕了”。
“就當買個心安吧”。
幾個鄰居陪着老劉去敲蘇筠家的門,更多的則是留在老劉理髮店門口等着看後續。
蘇筠正準備睡午覺,就聽到大門響了。
揉了揉眼,把換下的睡裙又換了回來,穿了件淺棕色帶帽的絨風衣去開門。
打開門看到老劉和他的傷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真被你說中了,我早晨不小心,就傷到了手”。
老劉的態度不能說是很好,起碼是和以前幫過的李學鑫等人不能比的。
甚至還夾雜着些隱藏的氣憤。
這裡的人大概會認爲是蘇筠來了他們衚衕,才使得平靜的生活起了波瀾。
看看之前和她有過節的羅珊家,現在都舉家遷走了。
人家可是世代都住在這裡的。
隨着時間過去,人們往往會忘記壞人做過什麼,而是同情倒黴的一方。
更何況人羅珊家就是再亂也沒礙着其他人什麼事,這小姑娘都把人家被逼走了。
幾個鄰居看着蘇筠左右打量,暗想這小姑娘怎麼看也只是比其他的小丫頭漂亮點,沒啥出奇的。
“這次只是傷到了手,下次你可能會傷到來理髮的客人,到時候出了人命案子你就得去牢裡待一輩子了”。
蘇筠只是就事論事。
可這些話聽在一向和氣生財的鄰里間就顯得很冷硬,顯得眼前的小姑娘很不可愛。
哪有人咒別人店裡會出人命案子的。
老劉早晨因爲失血而青白的臉色又白了點,勉強道:“那你勞煩你看看了”。
說着把用報紙包起的一沓錢遞了過來。
蘇筠把錢讓淘淘叼着送進屋裡去了,自己跟着老劉去理髮店。
圍觀的人羣裡有幾人看着那隨便就讓小狗叼進院子裡的一沓錢,眼光閃爍。
蘇筠家的大門打開一扇,可以看到院子裡除了奇怪的有一排光枝椏的老桃樹,和一扇影壁,和其他的院子似乎也沒什麼大不同。
而且這小姑娘這些天也沒見到有家人和她同住。
於是就被幾個看熱鬧的小毛賊給惦記上了。
“古代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
這不止是說孝意,還因爲頭髮也是身體的一部分,是身上精氣血肉化成,古人在意與天地自然和諧之道。
也就是俗稱的養生,所以輕易是不剪頭髮的。
又因爲我接下來要說的原因,古人比現代人更相信玄學,不剪頭髮也有這裡面的因素。
現代社會不看重這些,本也無礙,只是你這店裡的風水最近動了,引起了變化。
使得這間鋪子里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頭髮絲的血氣有了微弱意識,你是這家的店主,它們第一要報復的當然是你這剪斷它們生長的理髮師”。
“人是萬物靈長,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比植物動物高級百倍,連動植物都有可能修成意識,別說是得到機會的頭髮絲了”。
周圍的人聽得目瞪口呆,第一次聽說頭髮成精了!
“你胡說八道!外面大白天的就在這瞎胡說,你是不是看電視看得太多了”。
老劉還沒有說話,就被圍觀羣衆義憤填膺怒斥了。
蘇筠不理那些人,指着老劉在西北方向新開的窗戶。
“你這房子處在兌宮方位,陰陽不相見,鬼門方位在西北,原本是相安無事的,可你在鬼門方位開了窗戶,引得鬼氣進門,讓這積年累月的頭髮絲得了鬼氣。
本來就是血靈類的東西,得到鬼氣正相宜,這纔要出來興風作怪了”。
老劉原本西北牆外面是別人家,這陣子街道改遷,他旁邊別開出了路,他爹前幾輩都嫌棄這鋪子太暗,正好到他這個時候,外面終於不再是別人家。
於是慌不迭的就開了窗戶,哪知道還犯了風水忌諱了。
“要化解也容易,把窗戶填上就行了。
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在這店裡等到午夜十二點。
到時候,鬼氣進門,你們會看到你們想看的,來證明我說的話。”
蘇筠解惑完,就出了理髮店。
又回頭補充道:“哦,儘量多在店裡留下剪下的頭髮絲,這樣你們會看得更分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