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正林往後十幾年的發展，也確實與他今天的話不謀而合，今天的他在自己的小惡作劇下拘謹而又尷尬，但是未來的他，在互聯網行業金融領域的表現簡直如同神槍手，百發百中，確實也在行業裡爲自己爭取到了一個重要的席位，成爲了投行圈裡的一個標杆。
而他能夠做到這一切，決定性的因素就是今天的他就已經將他的抱負完全寄託在了紅杉的身上。
李牧忽然覺得，這個人似乎比陳同還要難啃。
在紅杉面前，李牧確實不敢裝逼，這個世界上最成功的風投公司可以說是無數巨頭公司背後的奶媽奶爸，投資過蘋果、谷歌、思科這種世界霸主級的it企業，背後的實力強大到令人咋舌，如果單純比平臺，牧野科技自然不可能比得過紅杉。
既然平臺比不過，那就拿錢說話吧。
於是李牧開口道：“我們的規模雖然無法跟紅杉相比，但是我們也可以給你提供施展抱負的機會，而且還會給你比在紅杉更好的待遇。”
紅杉雖然很大，但是紅杉在華夏的業務纔剛剛開始起步，丁正林雖然在紅杉華夏拿到了一個不錯的職位，但是他的收入水平現在肯定還沒有起來，手裡有可能持有極少部分的紅杉股份，市值肯定也高不到哪去，畢竟他現在還沒有真正在行業內成名。
丁正林微微一笑，認真的說：“李總，對我來說待遇其實並不重要，我追求的不是一年能賺幾十萬或者賺幾百萬，而是那種用資本槓桿撬動龐然大物的成就感。”
李牧說：“你想要的這種成就感，我相信牧野科技也能夠給你，至於你說待遇並不重要，我不敢苟同，我覺得正常的運作模式是你能力越大就應該賺得越多，如果這中間是長期失衡的，這種模式也就一定不會長久。”
丁正林自嘲一笑，說：“可能我這個人比較在意自己的追求吧。”
李牧笑着說：“追求和收入之間也是可以相互協調的，不必爲了追求而委屈了待遇。”
丁正林對李牧的話不置可否，而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對李牧說：“李總，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候延唐這個人？就是網際快車flashget的創始人。”
李牧點點頭：“知道，技術很厲害，flashget基本就是他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對。”丁正林笑着說：“其實現在有很多公司特別看好flashget的發展前景，有互聯網公司想從候延唐的手裡購買這款產品，也有風投希望侯先生能夠註冊一家公司，然後給他投資，正規化運營flashget，但是侯先生無一例外全都拒絕了。”
李牧對候延唐的事蹟非常瞭解，這幾乎是老一輩程序員多少年來的談資，網際快車最牛逼的時候可謂是傲視羣雄，想收購他、投資他的人太多了，連百度的李總都專門給他打電話，先約他來燕京聊一聊，結果他卻告訴李總：“我沒空去燕京，如果你來長安的話，我可以考慮跟你見一面。”牛逼程度可見一斑。
那個時候網際快車異常火爆，迅雷也還沒有開始真正崛起，候延唐確實有牛逼的資本，但是他拒絕了所有人之後的發展就太有趣了，他埋頭去玩自己魔獸世界，網際快車一年都不更新一次，但是迅雷那個時候發展的速度幾乎是一年好幾個版本不斷的更新迭代，產品很快便從不斷追趕到實現反超，所以網際快車也很快沒落，雖然好在趁着徹底沒落之前賣出去了，但是對候延唐來說，他錯失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就連迅雷的創始人都調侃說，感謝魔獸世界，他們纔有了發展起來的機會。
李牧沒想到丁正林會忽然提及這個人，心裡很是好奇，忍不住問他：“丁總你想說的是？”
丁正林笑了笑，道：“不瞞您說，前些天我也代表紅杉跟唐先生聊過，我問他，有人拿着幾百萬要買你的產品，有人拿着幾百萬要投資給你開公司，可你爲什麼不爲所動呢？你只是埋頭在長安，過你自己的小日子、做你自己的個人站長，他說，他對生活的追求並不是用錢來衡量的，做個人站長是他最喜歡的角色、能給他足夠的成就感，如果賣了這款產品，他就失去了這種成就感；如果拿了投資開公司，他又失去了做自己最喜歡角色的機會，所以他綜合考慮，還是覺得做自己的個人站長最舒心，我聽完之後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還是挺佩服他的，他有自己的追求，又能經受得住誘惑堅持自己的追求，這種精神很難得。”
李牧大概明白了丁正林想表達的意思，他說了他在候延唐那裡失望而歸的例子，說他對候延唐的精神很佩服，其實也是變相的希望自己對他，也能像他對候延唐一樣，另一個層面，他可能也想表達，他和候延唐在某些層面上是一樣的人，那就是對追求的堅持大過於對物質的渴望。
李牧聽完直搖頭，心說你也舉個好點的例子，你今天拿他說事兒、立了這個flag，再等兩三年不用我找你，你見到候延唐身上的悲劇之後，你再回想今天你說的話，你的臉不捱打都會自己腫的，拿誰舉例子不好，拿他舉例……
丁正林也詫異了，他說完這個故事，本以爲可以就此結束這個話題，沒想到李牧聽的連連搖頭不說，還一臉的惋惜，這是什麼套路？
李牧嘆了口氣，對丁正林說：“在這件事情上，我跟你的看法完全不同，我覺得候延唐是在浪費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成爲千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的機會，你覺得他拒絕賣掉flashget、拒絕拿投資是淡薄名利？別開玩笑了，那是因爲他利用flashget一年有幾十萬的收入，對他來說，一年幾十萬，又不受任何人約束，還能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就已經完全滿足了，你在投行做了這麼久，應該很瞭解互聯網的發展，你難道沒發現那些個人站長都有很大的共性嗎？大部分的個人站長思維固化、停滯不前、小富即安，你等幾年再看，若干年後，所有不轉型的個人站長都只有死路一條，或者守着一個月幾萬、十幾萬的流量廣告半死不活，不可能有大的發展。”
丁正林忽然覺得這一刻李牧說話的氣勢在他看來極爲強勢，不但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把個人站長思維模式否定了，而且還把個人站長未來發展的方向徹底否定了，偏偏自己潛意識裡對他說的內容深信不疑，拿不出半個字來否定他，或者爲候延唐解釋。
李牧這個時候看着丁正林，很是鄭重的說道：“其實我很明白你的想法，你有抱負，想成事，而且想成大事，我也不否認，你在紅杉這麼大的平臺上也一定能夠成就一番事業，但是說回來，你不覺得在風投公司做事情，有一種成就感和境界是你永遠達不到的嗎？”
丁正林忍不住追問：“什麼成就感和境界？”
李牧說：“你現在做的工作，說到底就是眼光和談判的藝術，看上一個項目，談一個好的條件，然後把公司的錢丟給他，剩下的你就什麼都不用管了，他成也好、敗也罷，唯一和你的聯繫就是你的績效，你不能實際在更宏觀的角度操控這一切，今天投一個門戶網站，明天投一個在線教育軟件，後天又投了一個播放器，你只能聚焦在門戶網站、在線教育軟件以及播放器這三個產品本身，就算這三個全成了又怎樣？它們只是你職業生涯裡三個成功的case而已。
但是，如果你加入牧野科技，你就可以用你的眼光和談判的藝術、以及潛在的宏觀把控能力，根據牧野科技的產業模式、資源條件去打造一條產業鏈，今天投資一個門戶網站，明天投資一個在線教育軟件，就可以把在線教育融入到門戶網站裡，後天你又拿了一個播放器進來，嵌入到在線教育軟件裡，就打造出了一個可以在線視頻教育的門戶網站，然後再把yy數千萬用戶的資源導入進來，再把支付寶這條支付渠道接進來，你可能就催生了一個全國最大的在線視頻教育品牌，然後你也許就能把現在正在教育領域正如日中天的新東方幹掉，這才叫真正的成功！”
李牧的話讓丁正林瞪大了眼睛，他的前半段話就是自己工作職能本身的精準囊括，而他的後半段話幾乎是爲自己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稍稍用後者來對比一下就不得不承認，前者那點成就感真的不算什麼，何止是雲泥之別！
李牧這個時候已經看出他瞳孔深處透着的震撼，微微一笑，說：“打個比方，你現在的工作，就像是儘可能多的去追一些漂亮姑娘、談幾場成功的戀愛，漂亮姑娘撩的多了確實牛逼，也確實會有些成就感，但在我看來，什麼纔是真正的成就感？就是你不但要跟這些漂亮姑娘談戀愛，還要把她們完美的相融在一起，組成一個一夫多妻、多妻融合的和諧家庭，這才叫真正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