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硝煙在這滿山松濤裡暫時的落幕。
空山人語,在耳邊是男人焦急的吼聲。
腹中基本上沒有什麼食物,她沒有胃口好久了,可是怕他擔心一直瞞着沒有說。
“急什麼,亂吼什麼。”細妹用清水漱了口,收拾乾淨自己才擡起頭來看向一臉灰黑,血跡斑斑的男人。“我想你又要做爸爸了。”細妹眉眼彎彎,略不自在道。
“啥?”急白臉的某男人還渾不在狀態中。
“我說我大概是懷孕了。”細妹撅嘴不滿。可是看到一身髒污,狼狽不堪的男人,細妹又是滿目心疼,擡袖一點點的給男人擦臉。“你受傷了嗎?給我看看。”
“小傷而已。哎呀,我又當爹了。哈哈……”他激動的大笑。“咳咳,我、我肚子有點疼,讓我歇會兒。”彭石穿一把握住細妹的手,緩緩的彎下腰,另一手趕忙捂住自己的腹部。
“你不要嚇我啊,我經不住嚇的。”細妹臉色唰一下就白了。扒開彭石穿的手一看,指尖顫抖,生氣的尖聲大叫:“這就是你說的小傷!彭石穿,你想死嗎!警衛員,擔架!”
“快,老彭受傷了。”毛趕忙把自己的警衛員和擔架送過去。
“我也不知道啊,當時那麼亂,我一點沒覺得疼,沒想到這會兒才發現。”彭石穿忍着疼笑笑,安撫的攥着細妹顫抖的手不放。“不怕啊,其實就是看着嚇人而已。”
“你給我閉嘴,我再也不聽你說了。快走,找個乾淨的屋子,我馬上給你動刀。”細妹看都不看彭石穿,吩咐着警衛員快走。
“大白跟我走,我的手術刀。”細妹招呼着大白一家趕上大部隊。“小寶,小寶呢?”細妹手忙腳亂起來,想起那個,忘了這個。發現兒子不在身邊,這下慌了。
“在我這裡,放心,先醫治石穿吧。”景川把某四遞給了一直跟在彭石穿身後的小川懷裡,“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我去追上我們連長。找了機會我馬上來看石穿。”景川看一眼擔架上要死不活的彭石穿,咬了咬牙扭身走了。
“三哥,你抱着小寶跟着隊伍慢慢走,我帶着石穿先進城去。”細妹給彭石穿先簡單的消毒處理了一下,轉頭跟同樣灰頭土臉的小川說。這一看才發現小川身上也多處有血跡,急急問道,“三哥,你有沒有受傷啊。氣死我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省心。”細妹也不等小川的回答衝到小川面前就扒看。
“哎哎,我沒受傷,你別擔心我了,快去看石穿哥,我們當時引爆了最後一大箱炸藥,石穿哥命令我們後撤,他自己當時還離的炸藥最近呢,肯定被彈片傷着了。”小川也急,不耐煩的催促着細妹趕緊去。抱着某四和細妹一起跟着擔架跑的的飛快。
“怪不得一個個的都灰頭土臉的。”
彭石穿還有一絲清明,他氣虛吼道:“懷着孩子呢,你跑什麼,慢點走就行,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死不了。”
“閉嘴,死男人,你都要氣死我了。就知道你孩子,你自己呢。馬上到山下城鎮了,你別逞能了,趕緊躺好。”細妹攥着彭石穿的手,扶着擔架,急急趕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想發脾氣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女人,卻實在是疼的厲害,翹起的頭顱無力的垂下。
1936年十月,紅軍勝利會師,標誌着二萬五千里長徵的結束。
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今日長櫻在手,何時縛住蒼龍?——毛
一鼓作氣爬上六盤山,紅軍終於到達吳起鎮。
一個月之後。
“小寶,你爸爸呢,又死到哪裡去了,養個病也閒不住他。”細妹把洗臉水倒在花壇子裡,端了一碟子五香花饃饃放在某四坐着的石桌上子。
“找毛伯伯去了,爸爸說一會兒回來。”某四穿着黑色小吊帶褲,上身穿着一件小白襯衫,老老實實,似模似樣的坐在石凳子上拿毛筆寫字。聞着香味,這才擡起頭來。
“小寶真乖。媽媽瞧瞧小寶寫的字哦。”細妹坐下來打算把某四抱在懷裡,被某四一個冷眼瞪過去,細妹訕訕的討好的笑:“我這不是忘了嗎,真是的,敢管你媽我了,真是沒大沒小的。誰叫我大兒子長得稀罕,媽媽就疼小寶。媽媽剛跟鎮上大娘學的手藝,小寶快嚐嚐。”細妹獻寶一樣把做成花型的黃饃饃推給某四。
某四長睫忽閃數下,拿起一個小兔子形狀的在手裡把玩片刻,不聲不響,不動聲色,讓細妹心裡打鼓,殷殷的問:“乖兒子,你倒是吃啊,味道不好哦。”細妹挫敗的垂下頭。
“媽媽真的最疼大兒子?再生一個小弟弟呢,媽媽還疼小寶嗎?”某四肥肥的兩爪交疊在一起捧着小兔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細妹,粉嫩嫩的小腮幫子委屈的嘟嘟着。
細妹那個小心肝顫啊顫,滿心裡冒粉紅泡泡,一把把某四攔在懷裡,“哎呦,我的乖兒子,你想萌死媽媽哦。”
“媽媽肚子裡還有小弟弟,要輕手輕腳,細聲細語。”某四掙扎着從細妹的抱抱裡出來,冷着一張小肥臉訓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比你爸爸還煩呢。一點也不可愛。”聽到某四問這話,細妹也經了心,和某四面對面,眼對眼,溫柔認真道:“小寶不怕哦,就算媽媽有再多的孩子,小寶都是最特別的一個。這樣,媽媽疼小寶,小寶疼弟弟妹妹,小寶說好不好,讓弟弟妹妹都聽小寶這個大哥的話,好威風的哦。”
某四嘴角微翹,鳳眼上挑這才得意起來,鄭重承諾道:“媽媽放心,小寶會認真教導弟弟和妹妹們的。”
“什麼呀,媽媽生完這一個再也不生了。要生就讓你爸爸自己生去,他當生孩子那麼好生的。小寶要跟爸爸說,只有一個弟弟或妹妹,沒有‘們’的,媽媽再也不生了。”細妹嘟着嘴甜蜜的抱怨,臉上笑容滿滿。
某四嘴角微抽,當他真是小孩子呢,他可是記得他還在這個額娘肚子裡的時候就聽她說只生一個,現在還不是又揣上包子了。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又弄什麼好吃的了,不能再喝豬肝湯了,我這一個月都吃膩歪了。”腰上纏着白紗布的病號面帶笑容,大踏步進來,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伸手就拿了一個大豬模樣的黃饃饃吃起來。
“你這人怎麼跟小寶搶東西吃,小孩子樣兒。”細妹狠狠的剜某沒自覺的男人一眼。
“呵呵,是小寶的呀,爸爸就吃一個,剩下的都是小寶的。”彭石穿今兒個高興,一邊吃花饃饃一邊興沖沖的想指導兒子寫字,哪知道,這一看不要緊,可是把他高興壞了,抱起某四就拋起來,“我兒子就是聰明,瞧這字寫的都比他老子的字還好看。”
“什麼呀,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就你那狗爬字還好意思和我兒子比,咱們兒子那是用毛筆寫的,你還是用鋼筆呢,老不羞。哎呀,你就不會顧忌自己身體一下,你的傷,放下,快把孩子放下來。”嬌小的細妹就圍着這爺倆轉悠了,無奈這人人高馬大的,細妹根本插不上手。
某四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獨屬於父子的樂趣,面上禁不住露出笑來。
“彭石穿!你給我進屋換藥去!”細妹雙手叉腰生氣的吼人。“老老小小都是不省心的。”
“生氣了?”彭石穿把某四放在石凳子上,小狗一樣討好的跟着細妹屁股後頭進屋,還不忘回頭跟院子裡頭的兒子打眼色。惹得某四翻個白眼扔過去。被拋上拋下的好不刺激,某四帶着笑模樣吃起小點心來。
“三毛,給。”某四帶着笑,給不知什麼時候排排坐湊在他跟前的三隻崽子每隻一個。
“啊嗚……”三毛最直接,叼着一個小猴子就大口咀嚼。吃完了,還拿自己一雙溼漉漉琥珀色的眼睛看某四,某四小臉一黑,護住盤子,惱怒道:“沒有了。”都是我的。
“啊嗚啊嗚。”三毛纔不管那些,只拿毛茸茸的小腦袋拱得某四不得安寧。
某四無法只得端了盤子裡的各種小動物在院子裡東跑跑西跑跑,奈何人家三毛是四條腿的,長的也比某四快,根本不是三毛的對手,冷不停就被三毛叼走一個,某四大氣,小胸膛一鼓一鼓的,把空空的盤子往石桌子上一放,反過來追着三毛繞着石桌轉圈。
大毛、二毛還以爲某四在跟他們玩,也跟着轉圈玩,中間某四被這三隻絆倒數次,他深覺沒面子,黑着一張小俊臉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沉思起來,最後結論,兄弟齊心,花饃叼盡,嗯,他需要多幾個弟弟才能反敗爲勝!
進了屋,上炕。
“吃藥。”細妹懶得搭理這個沒臉沒皮的。把藥片往男人手裡一塞,拿了剪刀就給他拆繃帶。
“還真生氣了。我跟你說,我覺得差不多都利索了,真的,不騙你,嘿嘿,媳婦,笑一個,你生氣啊就跟那母夜叉一樣,還是笑起來好看。”
“你說誰母夜叉!”細妹氣得跳腳。拿了剪刀在男人某部位比劃着,好像是,只要某男人再敢說,就“咔嚓”一聲給他剪掉。
彭石穿腹部的傷也真好的差不多了,他一把握住細妹的手腕,微一用力就把細妹反手鉗制在懷,哈哈大笑道:“我看你還威脅不,就你這點小力氣,還想剪掉我子孫。唔,剪掉了你就沒有幸福了呦。”
“你的傷,快放我下來,我壓着了。”細妹氣得捶他。
“真不疼了,我媳婦早也給補,晚也給補,要再不見好,就真沒天理了。媳婦,伺候本大爺吃藥。”彭石穿這人高興起來沒邊沒沿的,自己喝了一口扭頭多對着細妹的紅脣就吻下來。
“唔……你混蛋……”細妹不敢掙扎太狠,只能被男人鉗制的死死的,硬生生吞下了白開水。
好久不開葷,某男人哪能放過這次機會,咬着細妹軟嫩的脣瓣就不願意放開,大掌撐在細妹後腦勺上,另一手放在細妹腰上一通揉搓,想到自己媳婦肚裡還有一個小崽子,改揉爲撫,親暱的觸碰。
很快細妹雙眸就泛起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