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衚衕,靈枝提着兩斤杏仁糕回到了府中,興沖沖地道:“小姐,你想吃的杏仁糕我買回來了!”
上官無瑕從房中走了出來,說道:“我都饞死了,你怎麼纔回來?”
“靈枝跑了好多處纔買到的,讓小姐久等了,靈枝該死!”靈枝嘻嘻笑着,提着杏仁糕進了屋。
守到院口的黑衣人默默地看着房門在靈枝身後關上。上官無瑕接過杏仁糕,低聲問:“怎麼樣,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靈枝低聲說道,“舉王爺已經被太子殿下交給刑部審查了,但是鑑於舉王爺的身份,因此不用打入牢獄,而是派專人將舉王府看守在舉王府裡。聽說,案子已經有結果了,就等皇上龍體康復後,刑部再將結果呈報給皇上,如何處置舉王爺還要等皇上示下。”
“這件案子裡有沒有提到我?”上官無瑕緊張地問。
靈枝說道:“沒有!此案對小姐隻字未提,恐怕是舉王爺在保護小姐!”
上官無瑕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沒有被牽扯到這件事情裡來,那一定是宇文達沒有供出她來。他收留她,不是爲了利用她來要挾宇文雋嗎?他明明可以將她與宇文雋的關係稟報給皇帝,這樣一來,皇帝定會勃然大怒,對宇文雋便會產生極其不良的印象,那宇文雋的地位豈不是就動搖了嗎?可宇文達他,爲什麼沒有這樣做?
難道,他真的把她當成了他的女人,他要保護她,所以寧可犧牲自己,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公佈出來嗎?
默默地坐在牀邊,想起宇文達說過的話,“我要在你的身體裡打下我的烙印,讓你永遠也忘不了我……”
淚光中,上官無瑕不禁咬緊了銀牙,強行嚥下了眼淚。
自從上官無歡從龍澤寺回來,皇帝的龍體便漸見康復,一天好過一天。宇文雋每日白天陪伴上官無歡,下午歇息,晚上到正陽宮去照看皇帝。
自然,他仍然每晚前往落霞衚衕,上官無瑕精心侍候,竭力讓宇文雋開心。宇文雋原來生怕上官無歡對他的行蹤起疑,還好上官無歡並未過問,也就相安無事。
很快,五日過去,披衣起牀,從落霞衚衕離開之前,宇文雋對上官無瑕說道:“父皇的龍體已經好了許多,晚上無須我再爲父皇守護了,所以,我也就不方便到落霞衚衕來了,你要見諒纔是。”
“皇上龍體康復,這是大好事,只要殿下不會忘記無瑕,偶爾來落霞衚衕看看無瑕就好!”
上官無瑕突然變得善解人意,讓宇文雋不由感到意外。不過,這總比她此前那般胡攪蠻纏要好!
宇文雋點點頭:“你放心,我會抽空常來的。無歡的解藥,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上官無瑕笑着從牀頭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瓷葫蘆:“無瑕已經給殿下準備好了!只要將這瓶中的藥粉給無歡服下,三日內定見效果。”
宇文雋又是一陣意外:“你都準備好了?”
上官無瑕點頭,略有些傷感地說:“這幾天殿下依約前來陪伴無瑕,讓無瑕心裡好不溫暖!殿下不在的時候,無瑕便回想起無瑕與殿下的過去
種種,也回想起與無歡的姐妹之情,心中好不悔恨懊惱,若不是自己太過執着,若能多相信殿下,多寬待無歡,也許就不會造成今天這般尷尬無奈的局面。殿下,無瑕知道錯了,今後無瑕再也不會勉強殿下,更不會再爲難無歡了!殿下能相信無瑕嗎?”
宇文雋意外地望着眼泛淚光的上官無瑕:“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上官無瑕含淚道:“無瑕不會對殿下說半句謊言。”
宇文雋接過白瓷葫蘆,輕輕地握了握上官無瑕的手。“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無歡她一直覺得虧欠於你,一直希望我接你入宮,補償你所失去的一切。現在你能想通了,這便好辦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很快給你一個交待。”
“謝殿下!”上官無瑕落下淚來,低聲說。
“那我先走了。”宇文雋輕輕拍了拍上官無瑕的香肩。
“無瑕恭送殿下!”
宇文雋走了。上官無瑕擡起淚眼,微微地笑意自脣邊漾開。
回去的一路,宇文雋緊握着手中的白瓷葫蘆,這裡面便裝着無歡的解藥?服藥後三日便可見效?他希望無瑕沒有騙他!
回想起剛纔上官無瑕的語氣與神態,甚顯誠懇,看起來,她像是真的悔過了。但是,她真的會這麼快就完全悔過嗎?
回到天興宮,宇文雋命人牽來金毛犬一隻,又將白瓷葫蘆中的藥粉兌了水,餵給金毛犬服下,半日後,金毛犬仍然活蹦亂跳,並未任何不妥。宇文雋這才放下心來,將白瓷葫蘆中的藥粉灑入水杯,親自端給上官無歡,說道:“無歡,上次你給我泡了茉莉青茶,很是好喝,我這裡也有一杯好茶,你嚐嚐味道如何?”
上官無歡有些疑惑:“難道也有人給殿下送來茶葉?”
宇文雋微笑道:“對。你喝喝看,味道如何?”
上官無歡微笑着接過茶杯,略感驚奇:“這茶無色無味,不知是什麼好茶?”
“喝了你就知道了!”宇文雋微笑着。
上官無歡接過茶杯,抿了兩口。宇文雋說道:“不過半杯而已,喝光了吧!”
上官無歡有些疑惑,不過依言喝光了杯中之水,定了定味道,不解道:“這是什麼茶?爲什麼我只喝出白水的味道?”
宇文雋哈哈大笑:“這本來只是白水一杯而已!”
“殿下!”上官無歡悶道:“殿下這是在戲弄無歡嗎?”
“怎麼會?”宇文雋笑畢,輕扶着上官無歡的雙肩,正色說道,“其實,我是想讓你陪我到懷王府走了趟,去嘗一嘗懷王府裡的茉莉青茶。”
“殿下要見懷王爺?”上官無歡高興地站起身來,“無歡願意陪殿下前去!”
“那好!”宇文雋高興地說道,“那就即刻出宮去吧!”
懷王府裡,見到突然駕臨的宇文雋與上官無歡,嬋娥不由一愣。隨後,嬋娥趕緊施禮道:“民婦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
“不必多禮!”宇文雋含笑道,“我大哥好嗎?”
嬋娥含淚道:“王爺正在後花園中曬太陽,太子殿下,太子妃請大殿稍坐,民婦這就給太
子殿下,太子妃燒水泡茶去。”
“要你親自燒水泡茶?”宇文雋一愣。
嬋娥勉強一笑:“王府的下人已經全部遣散了,所以……”
宇文雋極不忍心,揮了揮手,道:“不必泡茶了,我和無歡看看大哥,坐坐就走。”
上官無歡於是對嬋娥輕聲道:“還請嬋娥姑娘帶我們去見懷王殿下吧!”
嬋娥低聲應道:“是,太子殿下,太子妃,請隨我來。”
七星齋後寬闊的後花園裡,蕭瑟的海棠樹下,宇文修正靜靜地躺在躺椅上,一塊白色的手帕蒙着眼睛,似乎是已經睡着了,久久地,一動也不動。
嬋娥正要叫醒宇文修,卻被宇文雋阻止了。在宇文修的身後站了良久,宇文雋這纔對上官無歡搖了搖手,上官無歡會意,跟着宇文雋走出後花園。嬋娥不解,也跟了出來,輕聲問:“太子殿下,太子妃,這是怎麼了,難道你們就要走了嗎?”
“讓我大哥好好曬曬太陽吧!”宇文雋微笑道,“我們很快還會再相見的。”
說着,宇文雋率先走出了懷王府。上官無歡含笑對嬋娥說道:“那我們先走了。”
嬋娥慌忙行禮:“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
目送宇文修與上官無歡離開懷王府,嬋娥這才往後花園走去。她腳步匆匆地來到後花園,卻驚訝地發現,躺椅上已經空空如也,宇文修已不知去向。
嬋娥怔了怔,不由大聲喚道:“王爺?王爺?”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現在只是庶人一個,不要再叫我王爺。”宇文修的聲音懶洋洋地在身後響起。
嬋娥一愣,立即轉過頭來,見宇文修正懶洋洋地靠在一棵青梅樹下,不由展顏笑了:“嚇了嬋娥一跳,還以爲王爺上哪兒去了呢!”
“都說了我已經不是王爺了。”宇文修淡淡地說。
嬋娥笑道:“就算你不是王爺,但你在我心裡,永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永遠是我的王爺。”
宇文修凝視着嬋娥,終於還是搖頭笑了。
“原來剛纔王爺只是在裝睡?”嬋娥問。
“不然呢?”宇文修聳聳肩,“見到他,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自己的親弟弟,有什麼好尷尬的?”嬋娥笑了。
“親弟弟?”宇文修笑了,“在皇權面前,沒有親情可言。”
“不應該是這樣吧?”嬋娥有些疑惑,“剛纔太子殿下走的時候還說,你們很快還會再相見的。也許,太子殿下見到王爺這般境況,會勸皇上重新接納王爺,也不一定。”
“能不能重回皇室,我已經不在乎啦!”宇文修說道,“就算能重新回到皇室,又能怎樣?”
“可是……”
“沒有可是。”宇文修笑着走了過來,凝視着嬋娥,“嬋娥,現在這樣不好嗎?沒有爭鬥,沒有算計,沒有傷害,只有我和你。”
嬋娥怔怔地望着宇文修:“王爺……”
“以後的日子有你就好了!”宇文修附在嬋娥耳邊,輕聲說道,“不過,我想帶你遠走高飛,你願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