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病房裡的氣憤還算活躍,可實際上,包括江若雨在內,所有人都在緊張,陪江若雨閒聊了一會,王瀟和一名女醫生走了進來。
“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家屬,你們先去外面稍等一下,把產婦衣服都脫了,用被單包起來。”
一聽到醫生的話,李靜第一個哭了,孩子要上手術檯,最心疼的就是當媽的。抹了一把眼淚,深深的望了女兒一眼才被江宏偉拉出了病房。
江若雨的肚子還在間歇性陣痛,醫生檢查了一番之後,對護士點點頭。護士看到王瀟站着不走對視了一眼。
“你可以去外面等一下。”
“不用,我來就行。”
王瀟扶着江若雨,動作小心翼翼,根本不顧護士的阻攔。他頭上是一層細密的汗珠,都是這一上午折騰的,此時懷裡抱着他此生唯一最愛的女人,即將迎接新生命的喜悅,都大不過對她的愛憐。
江若雨由着他們動作,裹上被單之後躺在牀上,兩名護士上前來推她的病牀。
病牀穿過走廊的時候,她看着走廊裡的每一個人微笑。而大家也一路跟着一直到電梯門口才停下。
張靜楓興奮的給夏茂和楊鳳琴打了個電話,報告了醫院的情況。李靜則在一旁擦着眼淚,拽着那書玉和江宏偉的手,一路小跑的下了樓直奔手術室。葉拓走在隊伍的最後,正巧遇上剛趕到的於珊珊和劉釗,三個人慢悠悠的來到門診大樓三樓的11號手術室門外。
“家屬都在外面等着吧。”
“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我女兒?”
“孃家媽還是別進了,都在外面等着,有任何消息我們都會及時告訴你們的。”
手術室大門關上,將江若雨和家人朋友隔離開。
其實整個過程,江若雨都在胡思亂想,例如她在麻醉之前,還考慮麻藥會不會失靈,可別剖開她肚子的時候麻藥還沒發揮作用,那她不就疼死了。
再例如醫生會不會把剪刀鑷子什麼的落在她肚子裡?
還有,麻藥注射器的針管怎麼這麼大,針頭怎麼這麼粗啊這東西扎到脊椎裡,會不會傷害她家寶寶二和寶寶三?
她一直胡思亂想,時間的流逝也不覺得,到最後她就只剩下一個感慨——麻醉劑真特麼的好用,她下半身整個失去知覺了。
她就好像一尾被扔到岸上的魚,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氧氣,可惡的是爲她做手術的大夫還在聊天,江若雨越發擔心肚子裡留下鉗子什麼的東西。
一生響亮的啼哭提醒江若雨“唯一”出生了,她張大眼睛,看着醫生的動作,醫生則將粉嫩嫩的嬰兒抱到她跟前給她看。
“是男孩,你看看這孩子多好看,真胖乎”
江若雨努力想看清,只可惜醫生沒有多停留,就把孩子抱出去了,喂,你們別弄錯了孩子啊,我家孩子可不演藍色生死戀啊。
正胡思亂想呢,又是一聲啼哭,這一次的比剛纔還要響亮。
“又是個男孩,恭喜你啊”這一次孩子都沒給她看就被抱走了。江若雨又擔心一次,可別搞錯了,咱家孩子堅決不玩藍色生死戀。
手術結束,江若雨被推回手術室的時候,只有王瀟和葉拓兩人站在門口。
王瀟滿臉喜悅的看着她,她也回之一笑。他幫着護士推着病牀,低下頭親了她一下:“你還好嗎?”
“嗯,寶寶呢?”
“咱媽抱回病房去了。兩個孩子都很健康。”
“嗯。”
“謝謝。”王瀟的聲音有些哽咽。
江若雨搖搖頭,疲憊的笑了笑。雖然整個過程沒有出什麼力,但身體還是有一種被抽空了的感覺。現在她除了感慨就還是感慨,兩世爲人,初爲人母,她終於徹底明白了做一個媽媽的艱辛。
葉拓跟在後面,看着王瀟推着病牀,俯身跟她說話的樣子,滿足的嘆了口氣。她過的幸福就夠了。他們的世界,他一點都不想攙和進去。王瀟沒有有了兒子忘了媳婦,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
江若雨還算幸運的,因爲是七月十日生寶寶,這個時候剛要開始放暑假,刨除出她提前休假的一個月,加上暑假,她從九月一日開始推算,可以休息到十二月初,到時候上幾天班就放寒假了。這樣她就有大把的時間來照顧孩子,可以拍照記錄他們每天的變化。
李靜和張靜楓乾脆住在江若雨家,照顧她坐月子。王瀟每天也都會提前回來。她除了給孩子餵奶,基本上都沒什麼機會跟孩子抱抱。因爲疼愛兩個小傢伙的人實在太多了,根本都輪不到她。
滿月的嬰兒早就不像剛出生的嬰兒那樣皺巴巴的,兩個孩子長的一模一樣,都繼承了王瀟的眉眼,擺滿月酒的時候,親朋好友都說這倆孩子不用做DNA就知道孩子絕對沒有抱錯,簡直就是縮小版的王瀟。江若雨還爲此遺憾了一番,怎麼孩子都不像她呢“小雨,你要出去啊?”
江若雨對着鏡子梳頭,李靜抱着唯一走了進來。
“嗯,媽我出去溜達溜達,再在家裡待下去我就要發黴了。”江若雨一邊答應着一邊拿起牛仔褲比量,她的身材還是有變化的,不過依舊苗條,以前的衣服一樣能穿。
“行,那你出去吧,大概幾點回來?”
“我想去古玩城看看,弄個好一點的翡翠給寶寶一人做一個墜子戴,一會到餵奶的時間我就回來了。”江若雨穿好衣服,將唯一接過來抱在懷裡,鼻尖蹭蹭小孩的臉頰。唯一張開一雙鳳眼,黑眼球又黑又大,就像黑葡萄一樣定定的看着她。然後咧開小嘴開始傻樂。
一看到小孩這樣的表情,江若雨的心都要軟成一灘泥了,她似乎能看到王瀟小時候的樣子。
親了一口寶寶,逗得他又笑了,江若雨都不知道該怎麼疼他纔好,擡起頭看着李靜,“媽,我又不想出去了。”
李靜一幅“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看了看外面的天氣說:“今天天兒不錯,要不帶着寶寶一起出去?”
“這樣行嗎?”
“行,咋不行,你老婆婆早就買好嬰兒車等着要帶孩子出去顯擺了。”
江若雨看看時間,“都快四點了,要不咱們就帶他們出去走走,正好等王瀟回來,明天我早上餵了奶在去古玩城。”
“也行。”
母女倆商量完,就抱着孩子下了樓,提前收攤回來的江宏偉充當力工,把兩臺一模一樣的嬰兒車搬下樓。
八月的下午,天氣已經沒有那麼炎熱,江若雨推着小夏,李靜推着唯一,江宏偉跟在旁邊一邊走路一邊逗外孫子,江若雨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本來江若雨和王瀟都忙着上班,鄰居們都不熟悉。自從爸媽搬來之後,周圍的老頭老太太們也都混熟了,一路走來,有不少大爺大娘打招呼,好奇的看着嬰兒車裡的雙胞胎。
唯一和小夏的性格還是不同的。唯一比較安靜,也不怕生,小夏則比較愛哭。這麼多陌生人來逗他們,唯一見了誰都笑眯眯的,小夏則是憋着嘴哭了起來,江若雨心疼的抱着孩子柔聲哄着,臉頰貼着臉頰。周圍的大爺大娘們還直誇孩子長得漂亮。
李靜笑着說:“看看,小夏耍脾氣了,小雨,唯一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不認生,見了誰都笑。小夏我估計是像王瀟了。”
“我也不知道呢,不過孩子不一樣也好,他們長的這麼相像,我害怕分不開呢。”親親小夏的小臉蛋,小孩奇蹟的不哭了。一雙和唯一相同的丹鳳眼好奇的看着她,小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在小區裡跟鄰居們聊着天,抱着孩子曬曬太陽,江若雨的心情也格外的好,看了看手錶,狐狸估計等一會就回來了,等下回家讓他負責搬嬰兒車。
心裡正盤算着,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
“江……小雨。”
江若雨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一變,猛然回頭。王毅石穿着白色襯衫,亞麻色西褲,正站在她身後,眼神期待又溫柔的看着她和李靜懷裡的小寶寶。
周圍的鄰居一看場面有些不對,都散開了,不過也都沒走遠,豎着耳朵聽着。
江若雨警惕的看着王毅石,沉着臉問:“王先生啊,有事嗎?”
真像,這兩個孩子跟王瀟真像啊
王毅石心裡感慨着,顫抖着伸出手,期待的看着江若雨:“我想……”
“不行”江若雨警惕的退後一步,將小夏塞給爸爸,“爸媽,你們先帶孩子回家去。”
小夏一離開江若雨的懷抱,又大哭了起來。
李靜和江宏偉對視一眼,也不多問,抱着兩個孩子上了樓。
王毅石怒瞪着江若雨:“我想抱抱我的孫子都不行嗎”
“孫子?”
江若雨好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王先生,你搞錯了吧。隨便在大街上見了個孩子你就說是你孫子?我怎麼不記得咱們有這一層親戚關係。”
“你”王毅石咬牙切齒,被江若雨氣的紳士形象全無,“江若雨,你別太過分我承認你是我兒媳婦,你應該……”
“我應該什麼?哈,真是笑話”江若雨瞪着王毅石,新仇舊恨涌上來,她恨不得生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