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
她輕籲一口氣，慢慢地邁着步子，往前走去，汗水涔涔而下，寂靜的空間，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
拐彎，拐彎，拐彎，拐彎……
“啊……呵……”
賀甜甜雙手撐在膝蓋上，茫茫然地擡起頭來，動作緩慢地猶如置身於電影的慢鏡頭中，讓人等得心癢難耐。
卻是前方十來個階梯遠的地方，一個體格健碩的男生被重力壓趴在地上，皮膚正在寸寸開裂，顯然，他的精神力正在枯竭邊緣，下一秒，興許他就會被壓得血肉橫飛。
就在他的身邊，一個頎長身材的男生正緩慢地越過階梯，往上攀登。儘管身體已經無法直立，但仍手腳並用，不斷往前。
更遠的地方，也停留着數十個新生，或站或坐，或躺或爬，不管是尚有餘力，還是已經瀕臨崩潰，都面色蒼白；茫然的神色，卻難以掩飾不屈不撓的意志，向前，是唯一的目標，向前，是此刻共同的心聲。
賀甜甜低下頭來，腰更彎了。撐着膝蓋的雙手，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靈活，沉重的雙腿卻自有它的意志，擡起，上前。
她在健碩男生的邊上停頓了一瞬，抽出了一縷精神力，幻化爲一小片紫瓊花葉，覆蓋在了他的心臟上方。接着，便是面無表情地越過他，佝僂着背，喘氣，前行……
賀甜甜不記得自己遇見了多少人，因爲到了不知第幾個階梯開始。她的精神力也消耗一空了，腦海清明不在，只剩下滿心的不甘，支撐着身體機械地向前。
她的皮膚成塊成塊的碎裂，鮮血淋漓。就像妖嬈的花朵，呼啦啦地追隨着先行者的蹤跡而去，途中逐漸匯入它們，繪成最爲耀眼的一抹紅……
賀甜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旁邊坐着雲崢一行人。正低聲交談着什麼。
周邊很是空曠，有新生零零散散地分佈着，數量不少，神態各異。
她微微動了動，發現除了身體仍舊僵硬沉重之外。身上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弭了，想來是通過天梯考察後，有人將她放到了恢復倉裡治療。
對此她沒有任何印象，坐起來皺眉想了想，終究是沒有去問雲崢，儘管殷駒神態滿是歡喜，她卻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榮天恩的身影沒有見着，她還不如原地冥想。趕緊恢復精神力。
殷駒欲言又止，鑑於雲崢跟江一葦都沒有吭聲，他便終於是閉緊了嘴巴。但神色卻頗爲遺憾，眼睜睜看着賀甜甜陷入了深度冥想狀態。
“嘿，雲崢，她是你從哪裡找來的奇葩？居然也通過了天梯考察？”
一個亞麻色頭髮的男子向他們所在方位走來，雙眼肆意地打量着賀甜甜，中途甚至吹了幾聲口哨。
從出口爬出來的時候。賀甜甜兩手、大腿以下部位，白骨森森。別說皮膚，就連肌肉。也是半點不見。
倒是剩餘部位用了精神力防護，雖然多數也是血肉模糊，可是也聊勝於無，起碼不會只見白骨不見肉。尤其是在心臟與頭顱兩處，她很好地用精神力抵抗了來自天梯的壓力。
她並不是在場新生中最慘烈的一位完成者，但是，卻是迄今爲止，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唯一一個女生。
所以，當時的賀甜甜，毫無疑問地驚豔了全場。
“好久不見。”
雲崢點了點頭，並沒有就他的問題發表任何看法，反而是給他介紹了身邊的同伴。
“他們是江一葦、殷駒，這是來自溫莎家族的傑森。”
“一葦渡江，我聽說過你的大名。”
傑森笑嘻嘻地上前與兩人握手，接着便繼續八卦道，“這小姑娘是誰，實力不錯啊，精神力等級達到a級九星了吧？長得我見猶憐，還挺養眼。”
雲崢的眉心微不可見的一蹙，才低垂了雙眼道，“傑森，這裡不是格魯亞星系，你對小姑娘的那一套，最好不要用。”
傑森聳了聳肩，痞痞地一笑，“別這樣嚴肅，雲崢，美女嘛，誰不愛。”
殷駒不知道想到什麼，神色古怪地掃了一眼對方的下半身，在他挑眉望過來時，立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混不在意。
傑森走到賀甜甜身前，蹲下，湊前觀察打量她的臉，“嘖嘖，就是看着有點小，不好下手啊。”一邊說，右手一邊往她的臉頰伸去。
“傑森！”
雲崢試圖阻擋的精神力尚未到達，傑森的身形突然就騰空而起，急速後退。只是儘管反應迅速，他卻依然被一團白光襲擊了個正着，“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哼。
雷精突然的離體中斷了賀甜甜的深度冥想，她睜開雙眼，暗中將小白喚回，然後便是看向仍舊四仰八叉地躺着的人。
這突發的情況引起了附近新生的注意，但是因爲不瞭解情況，所以大家靜了一瞬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除了殷駒因爲走神不太確定之外，雲崢與江一葦都看清楚了襲擊的東西是一團白光，雖然並不太清楚是什麼東西，卻都驚訝於它後來的去而復返。
而傑森，此刻四肢麻木，剛好錯過了白光入體的畫面，也沒有看見雲崢兩人臉上那明顯的訝異之色。
他只以爲是賀甜甜暗中使了什麼不爲人知的手段，所以片刻之後，便在原地施施然地坐了起來，笑嘻嘻地上前，伸出手來，“嗨，美女，我是傑森，很高興認識你。”
賀甜甜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你好，便轉而對雲崢道，“首席，我在這裡冥想是否妨礙了你們交談？”
“沒有。沒有，甜甜你繼續。”
殷駒繞過傑森，坐在了她的左邊，“你放心吧，我給你護法。完全不會妨礙雲老大他們敘舊。”
“謝謝。”
她重新閉上雙眼，直接無視了傑森電力十足的陣陣秋波。只是這一次，以免雷精受不了刺激再次離體，她只是進行淺度冥想。
周遭的聲音不絕於耳，尤其是傑森誇張的言語，時不時在她前方響起。間隔會伴隨着殷駒乃至雲崢的警告。
在不厭其煩地過了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微明的天色已經大放光明，經過恢復治療的榮天恩終於找了過來。
只是兩人尚未搭上話，就見兩架機甲從高空出現，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傳遍全場。
“聽着。我是康邕，爲天塹迎接使，現在請所有這輪通過天梯的新生，到紅色區域集合。”
所有人面面相覷，有那眼尖的，發現了目標地點，迅即飛奔。其餘人發現，便也順着人流涌向那塊紅色區域。
“以下爲天塹考察。所有想要通過的考生，必須從這裡往下跳，做自由落體運動。注意。不能借助任何他物實現這一個任務，也不能利用自身的精神力減緩降速。起跳，下落，除此動作外的一切舉動皆被視爲違規，根據程度不同將會有相應的扣分處置。”
有那好奇的，膽大的。走到邊緣往下看，很快便失聲道。“學校是想要我們去死嗎？”
因爲這樣的論調，更多的人涌向了邊緣觀察。不一會便議論紛紛，“這也太離譜了。”
賀甜甜也跟在榮天恩身後往下探出頭去，目測千米的高度，再往下，黑黝黝一片，具體下方有多深，到底迎接他們的是什麼，全都不清楚。
“安靜，安靜！這一輪考察，完成時間越短成績將會越高，三個小時內都無法往下跳的，直接淘汰。現在，開始計時。”
衆人面面相覷，開玩笑，從那麼高的地方，沒有任何助力往下跳，期間還不允許使用精神力，這不是玩兒他們嗎？
儘管許多人心存猶豫，但也有更多的人，聽完康邕的話沒一會，便開始一個一個地接着往下跳，就如荊軻刺秦，帶着“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絕大勇氣。
雲崢跟賀甜甜打了一個招呼，便帶頭飛躍而下，江一葦與殷駒毫不猶豫地跟在了他的身後，縱身一跳。
“小美女，哥哥先走一步，咱們一會不見不散啊。”
傑森雙腳蹬地，猶如離弦之箭，迅速跟在了雲崢一行人的後方。
賀甜甜齜了齜牙，真是坑爹的考察，這麼多人同時下跳，也不知道到了下邊會不會直接來個百人甚至千人的疊羅漢？
“姐，我們也下去吧。”
“你剛從天梯出來，不坐下恢復一下精神力嗎？反正三小時內跳下去就算合格，不用着急。”
榮天恩搖了搖頭，“不用，反正這一關不允許使用精神力，咬咬牙挺過去就好。我們還是抓緊吧。”
這實誠的娃！
賀甜甜無奈點頭，雙眼一閉，把心一橫，就跳了下去，榮天恩跟在了她身側。
“你看你看，那個唯一的女生都跳了，我們也跳吧。別磨磨蹭蹭的，你一個大男人……”
“我是男人怎麼了？誰規定了是男人就不能畏高嗎？這都什麼屁考察，直接讓人摔成肉醬。我死也不跳。不……啊！洪成！！你個王八蛋蛋蛋蛋……”
“跳跳跳，跳跳更健康。我洪成來也……哇，爽呆……”
“不怕，不怕，天梯都爬過了，還怕這小小天塹嗎？學校肯定做了安全措施。我不怕，我不怕，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各方大師，請保佑我李小明今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將來我一定會給燒多多多多多多的香……”
深不見底的天塹下方，一羣人正好整以暇。紅色區域內，一排排鋒利的豎釘，正散發着森寒銳利的光……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