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在聽到樑城的聲音時,眼中浮起一絲恍惚。
果然是要死了嗎。
只有要死的人,纔會出現這一輩子最渴望的幻聽,最渴求的畫面吧。
不然,已經消失了這麼久的樑城,怎麼會在她要死的時候出現呢。
果然是自己太思念他了。
不過此時聽見他的聲音,讓盛安覺得圓滿。
她的嘴角在極其痛苦的時候還浮起了一絲笑意。
但是放在她脖子上的彷彿鐵箍一樣的冰冷雙手卻越加用力。
盛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
而後她感覺脖頸上的力道猛然一鬆,接着她便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力道很大,大的像是想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不過卻沒有讓她感覺到不適,反而充滿了安全感。
空氣猛地往她胸腔裡灌,她嗆得咳了起來,不過臉色卻漸漸的有了人色。
這個懷抱真溫暖啊,好像樑城。
她感覺到身上的束縛都被一一除去,整個人終於不再試那麼彆扭的姿態。
耳邊傳來樑城的呼喚,盛安不知怎麼的,竟然聽見樑城的聲音有一絲哽咽,他的聲音有些發顫:“盛安,盛安,盛安。”
彷彿他只會說這兩個字,而後他將盛安的眼罩除去,盛安的眼前有些模糊,慢慢的視力才逐漸恢復。
她第一眼看見的,是樑城通紅的眼眶,他左眼的一滴眼淚,恰好落進了盛安的眼眶裡。
這溫度,灼傷了盛安的眼眶,忍了這麼久的眼淚,不停地無聲地往眼眶外流淌。
樑城,真的是樑城。
樑城將盛安的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盛安,盛安。”
顫抖着的手本想落在盛安的長髮上,平時順滑無比的髮絲因爲盛安的血而糾結交纏在一起。
樑城的手轉而落在了盛安的肩膀上,那裡的傷勢不太重。
這個男孩,懂事以來第一次哭出了聲音。
他看着滿身是傷的盛安,一時覺得心痛難耐,爲什麼受這種傷的不是自己,而是盛安,是這個一直以來牽動着他心扉的盛安。
盛安的手微微擡起,想要觸碰樑城的臉,她眼神迷離,聲音細小的幾乎聽不見,嘴脣微微張合:“樑城。”
樑城的又一滴淚滴在盛安白皙的臉頰上,而後他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地上,看向旁邊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看戲的人。
那些人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眼中卻有着譏諷的情緒,這是在嘲笑樑城,嘲笑他的深情,感情這種東西從來不值錢,而他如今不過是自不量力的來送死。
就爲了所謂的感情。
他們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他們有着一樣炙熱的感情,一樣的爲彼此奮不顧身,到最後還不是死在了他們手裡,而且死的無比壯烈。
他們的目光再看向盛安和樑城的時候,就像是在看戲一樣。
他們看着盛安樑城的恩愛,也會睜大眼睛看着樑城和盛安是怎樣,在他們手裡先後死去。
這樣的少年,雖然不堪一擊,但是折磨起來才更有快感。
樑城擺開架勢,先迎接他的是那個將盛安打傷的大塊頭,其餘的人都坐在自己原來的座位上,閒閒地看着這齣好戲。
他們的眼裡迸出嗜血而瘋狂的光芒。
這個少年,會以怎樣的方式死去。
真是令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