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樓的時候忍不住的好奇,心說陳迪嘉當時怎麼那麼看我的鑰匙,我這鑰匙能有什麼特別的啊?
我忙也低頭仔細看了看,到這個時候我纔想起來,早些時候有個網站要對陳迪嘉做訪談,因爲陳迪嘉屬於特低調的那種人,我一直挺羨慕他那種生活狀態的,難得找到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我也就在那天專門在線上等了會兒。
別人都是問他經濟上面的事,什麼股票啊基金之類的,我對那些也不懂,就只覺着他的生活狀態特有意思,我也就在提問的人中混着問了幾句,結果陳迪嘉還都一一給我回答了。
等下線的時候,我就收到那個網站私下給我的留言,說謝謝我參加活動什麼的,要給我個獎品。
我也沒當回事,隨手就把自己家的地址留下了。
後來收到的郵件也不是啥值錢玩意,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鑰匙鏈,不過款式挺大方,我也就用上了。
難道他認出這個鑰匙鏈了,知道我參加過那個活動?
我也就想了一下,隨後就不往心裡去了,主要是我跟陳迪嘉以後肯定沒啥交集了,他認出不認出的跟我有毛的關係啊?
就是這個事挺戲劇化的,當我是湯寶平的時候,司方圓那麼喜歡我,陳迪嘉那麼噁心我,可當我回覆成了陳家威以後,反倒是掉了個過,陳迪嘉對我挺尊重的,倒是司方圓對我態度不好起來。
真是世事難料。
我嘆了口氣,忙往公司趕,緊趕慢趕的還是遲了半個小時,幸好我們主任知道我最近帶着司方圓呢,各種的不容易,也就沒跟我計較。
我到了公司趕緊換上工作服,開始進車間裡去幹活,司方圓倒是比昨天老實了不少,對我的態度也收斂了些,不那麼囂張了,
只是他不用太刻意的對付我,就夠我喝一壺的了,他真是廢物中的廢物,我使勁的教他,我都算是有耐心的了,可也架不住司方圓是真笨蛋。
我氣的真想罵他幾句,可問題是他現在態度挺好的,我罵都罵不出來,我氣的直說他:“你到底是怎麼做的,我告訴你了,這個地方你等着上半軸過去,你再按按鍵,你按那麼早幹嘛,這下又壞一個件……”
司方圓低頭跟認錯的小孩似的。
我吐氣吸氣的,罵吧,他就這個德行,不罵吧,我自己生氣。
中間車間主任過來看了兩眼,一見司方圓奇葩成這樣,主任二話沒說就跑了。
我只能耐着性子的掰碎了揉爛了的給司方圓講,就跟教幼兒園的小孩似的,一個步驟都要教個十遍八遍的他才能記住呢。
他大概也覺着過意不去了,在學的過程中,對我態度也漸漸的好了起來,不再那麼消極合作了,反倒是挺誠懇的。
只是還是那麼廢物。
我真是無語了,心說這司老闆是怎麼養出來的孩子,簡直就一個無能二世祖,一點動手能力都沒有啊。
我也就鬱悶的直說他:“按說你學過鋼琴的人,手指不能笨成這樣啊?”
“你怎麼知道我學過鋼琴?”司方圓別看手笨情商低,可腦子特靈,當下就覺出不對來。
我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我趕緊的解釋:“湯寶平告我的……”
司方圓一聽見湯寶平的名字,就跟漏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就蔫了,“寶平對你可真好,什麼都給你講。”
那話裡也透着一股子老陳醋的味。
我掩飾的笑笑,司方圓挺憂傷的,就跟失戀似的看着面前的機牀說:“他要我有對你的十分之一我就滿足了……”
停頓了片刻後,司方圓又跟想到什麼似的小聲的嘀咕着:“他對我也挺好的,都怪你不要他了……”
這事沒法說理去,我知道他說的那個對他好的人其實就是我。
就湯寶平那小樣的,能對司方圓好纔怪呢,只是我不能給司方圓說,我只能揹着這個黑鍋。
不過背就背吧,我倒情願多背幾個黑鍋,也比招惹這些人好。
一想起賴二來我還覺着牙磣呢,也不知道賴二後邊會怎麼辦我,我總覺着心裡那麼忐忑。
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別人都是一桌一桌的圍着好多人,唯獨我跟司方圓的桌空空蕩蕩的就我們倆。
司方圓吃飯很挑剔,那個不吃這個不愛的。
我看着他那慫蛋樣子,想起他以前跟我在社會底層混時的德行了。
我也就語重心長的教育他:“別人都吃的挺好的,怎麼就你事兒那麼多,你這樣可是越來越不招人待見,小心以後都沒人理你。”
司方圓聽了我的話,纔多少收斂了一點。
等吃過了飯,我們主任專門給司方圓安排了個宿舍,司方圓忙就去宿舍休息去了。
我也就低頭收拾餐具,正收拾着呢,就有關係不錯的同事過來小聲的勸我說:“你差不多得了,你還真跟他一起吃飯啊,聽說他可有艾滋病?”
我嚇了一跳:“你們這都打哪聽見的……”
“都那麼說。”那同事對我擠眉弄眼的,“他那種可是高危人羣……”
我真不知道說這人啥好了:“得了吧,他要真有那毛病,老闆能塞咱們車間啊,早給他送國外治病去了,你們就瞎傳吧。”
我說完都覺着司方圓怪可憐的,堂堂大老闆的兒子,硬是混成這樣,哪怕是主任兒子過來當學徒呢,車間裡的人也不能這麼冷着啊,肯定是照顧着巴結着的。
可問題是司方圓那個性取向,名聲又那麼臭,誰敢巴結啊,到時候弄個緋聞,都二十大幾的小夥子,給個金山也丟不起那個人啊。
我到了下午的時候就不那麼吼司方圓了,主要是有點同情他,我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跟司方圓說話。
司方圓動手能力是不成,可腦子還是好使的,我就發現,讓他做工件他不成,但是看圖紙的話,他上手還是蠻快的,我也就教着他怎麼看圖紙,該去注意圖紙上的哪些問題,他到後來的時候學的也像模像樣的了。
這麼一直忙着,終於要到下班的時間了,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杜曉曼打來的。
她現在算是徹底從悲觀情緒裡走出來了,而且跟我哥們的表妹關係處的不錯,那女孩子還給她介紹了個兼職,最近她就準備去上班啊。
她也就想起我來了,想要請我吃頓飯,謝謝我對她的幫助。
她聲音是真甜,跟那種故意弄出嗲聲的女孩不一樣,她是天生的好嗓子,說起話來特別的好聽,聽的我骨頭都要酥了。
我忙點頭答應着,心裡美滋滋的,覺着我這是好人有好報,這就要開始走桃花運了。
我忙收拾了機牀上的工件,準備一下班就往廠子外面尥,去跟漂亮妹妹約會啊。
唯一的問題就是最近降溫挺厲害,這個時候看着天色還有點陰天的意思。
我忍不住的就爲天氣操心,在那逮着個人就嘀咕說“這可千萬別鬧天啊……哥們好不容易來朵桃花,可禁不住寒流。”
工友聽了就笑話我:“至於嗎,大不了改天再約。”
他們是不明白我那迫切的需要,我是真想有個女朋友。
終於是盼到了下班,我趕緊的往更衣室跑,司方圓也被他家的司機接走了。
我換好衣服,急匆匆的推着電動車就往外走。
因爲之前有過被賴二堵在廠子門口的經歷,我再出去的時候就多了個心眼,特意的張望了一下左右。
結果真是怕啥來啥,很快我就看見公司大門旁邊停着個黑皮車。
一見我從廠內出來,那車衝着我就過來了。
我見情況不妙,趕緊就想上電動車跑啊,可那些人太TM的專業了,車子嗖一下就開了過來,急停在我身邊,我還沒反應過來呢,車門就打開了。
裡面快速跳出倆人來,一左一右就跟扔麻袋似的,就給我按着塞車裡了。
車裡還有個接應的,二話不說就給我捆上繩子了,那速度快的連一分鐘都沒有,車子就又啓動了。
我玩命的掙扎,在車裡手腳並用腦袋也跟着亂擺,嘴裡更是狂叫着救命。
離我最近的那人,一聽我喊呢,就警告我別亂動,不然就給我上迷藥。
說完他還真拿了個噴霧似的東西,對我比劃了比劃。
我知道他們這是有預謀的,我也不敢亂動了。
我看着車外面,他們車速很快,一路風馳電掣的,趕上路口人少,他們還會直接闖紅燈過去。
這些人裡有幾個還很眼熟,明顯就是賴二身邊的人。
我心裡明白了,這是上次我說的話給賴瘋子得罪了,現在找人過來弄我啊。
只是這路越走越熟悉,眼看着就要開到山裡去了。
就是上次我跟司方圓被賴二騙去的那個地方。
我止不住的納悶,他們這是要給我帶山裡去拋屍?
賴二又要殺我一次?
我心臟一個勁的狂跳,我也是嘴賤,知道賴二大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又是個下死手敢殺人的,我還那麼說他幹嘛?
我要再見了他,是不是說幾句好的?
可問題是我天生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我就算理智上明白我得服軟了,不然就得把命丟了,可真到檻上,我還是那個死要強的德行。
車子開到一個地方,終於是開不進去了,這裡的路很難走,都是沒開發過的荒山。
那些人把車停好後,就把我從車裡拽出來,連推帶搡的往山上走。
翻了倆小山包,才終於是到了目的地。
這個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黑漆漆的地方,就跟鬼火似的,老遠就看見在一個樹下有人在燒着火取暖。
那人表情溫和,看見我的時候還擡頭笑了笑,就跟約我出去野營似的,跟我打着招呼說:“來了。”
我看着火光映着他的臉,他這個人說心裡話,長的並不兇惡,反倒是文質彬彬的,平時不犯神經病的時候,也算得上是斯文型帥哥。
可一但犯了神經病,那就完全不能當人看了。
整個就是個活閻王。
我深吸口氣,慢慢的走過去,我上身還被捆着呢,兩個手不能活動,山裡崎嶇不平,本來就不好走,天又黑,我一個沒留意就被腳下的樹根絆了一跤,險些就鬧個狗啃泥。
幸好賴二眼疾手快的,忙起身扶住了我。
不過被他這麼扶着,我還不如摔個狗啃泥呢,我渾身那個彆扭,忙躲開他。
賴二也不惱,從地上找了個墊子扔我腳下,示意我跟他一樣坐在火堆旁。
而那些帶我來的人,賴二則直接打發了那些人走。
很快整個山頭就只有我跟賴二兩個人了。
本來天氣就不好,又是這種荒山野嶺,偶爾起個小風颳在身上,凍的我是一愣一愣的。
我還算是不錯呢,起碼出廠的時候,全服武裝的,帽子手套一樣沒少,這個賴二可就不一樣了,全身上下穿的薄不說,帽子手套更是一樣都沒有。
我腦子裡不斷的想着對策,可還沒想出來呢,倒是我的手機給響了,我一下就想到,杜曉曼多半是在飯館等不及了,這是給我打電話催我呢。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呢,賴二已經循着聲從我口袋裡掏出手機來。
我那是翻蓋手機,有來電的時候就會在表面的屏幕上顯示來電人的號碼跟姓名。
賴二低頭看後,隨即就擡頭撩了我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來,那表情卻是似笑非笑的了。
我看了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往上冒。
“杜曉曼?”他把玩着我的手機,笑着問我:“新認識的女朋友以前的女同學,還是乾妹妹?”
“朋友。”我趕緊的對賴二解釋說:“就很普通的朋友,我幫了她個小忙,她請我吃飯謝謝我。”
我這麼着急主要是怕給杜曉曼惹麻煩,賴二那神經病的大腦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
賴二倒沒再糾結這個電話,只慢條斯理的把我的手機拆開,電池跟手機殼子一一的都扔到山下去。
我聽見了兩聲微不可聞的碰撞聲,那應該是我手機被摔的粉身碎骨的聲音。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怒吼跟咒罵。
賴二倒是很快的跟我交談起來,他笑着靠近我,幾乎是緊挨着我的,“你上次的提議,我回去的時候仔細的想了想,我真沒辦法做到,不過我有個折中的辦法,你看這樣好不好,你跟我在這山裡待幾天,我儘量的讓你患上那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樣問題也就解決了。”
我楞了幾秒,因爲那個什麼斯什麼摩的我有點聽不明白,後來我仔細回憶了下,我纔想起來,我應該是在賴二的那些心理學的書上看到過,那個什麼斯什麼摩的指的似乎是被害者對犯罪者產生好感、依賴心啥的一種扭曲的心理……
聽了賴二這話,我明白賴二這是要往死裡整我,我覺着自己也沒什麼好忍耐的了,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賴二,我想也不想的就撲過要咬他一口。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