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是個圈套已經不重要,他們必須前行。
“走吧。”謝寧楓揮手指向前方,第一個帶頭走在前面。
每隔五米,便會出現一座石人俑。謝寧楓跟劉老頭負責吸引山魈的視線,溫柔跟無涯,一個放箭,一個擲針。
石人俑身上的僞裝一點點碎裂,更多的山魈走過來圍攻他們。冰冷恐怖的獠牙,猙獰的面孔,溫柔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尤其山魈不斷增多,她的手不由哆嗦。
“握緊”,無涯淡淡道,“否則它們便會毫不留情將你撕扯成碎片。”
溫柔用意志穩住心神,出手更狠辣,這是一場戰爭,不是你們死,便是我們去見閻王。
山魈交疊的吼聲使整座山莊一震,自然很難瞞過水家的人以及隱藏在山裡的那些古武修煉者。
劉老頭上了年紀,漸漸力竭,劉光學勇敢地站在爺爺前面,即使他心裡殘留不好的回憶,但他不能讓爺爺受傷。“爺爺,你退後。”
劉老頭欣慰地走到後面,雖然他不能上前線,可後方依然是他的戰場。
水家一行人很快趕到,古武修煉者興奮握住武器,憋了許久悶氣,終於有發泄的地方了。“還等什麼,我們趕緊上吧!”火狂招呼同伴一起對付山魈,一記無風不起浪,使山魈摔了個重重跟頭。
留下傷者保護不會武的,其餘修煉者都投入獵殺山魈的行動中。
水老頭眼神看不出什麼不對,他扶着弟子的手,安靜看着眼前的殺戮。容宋則接受不了,她努力尋求燕文北的懷抱,燕文北慢慢張開了手,摟住容宋,紅着眼眶的容宋使他無法無情拒絕。
“閉上眼,很快就過去了。”近乎溫柔的語氣,卻使容宋開心到哭泣,文北還是愛她的,都是那些小妖精的錯。
隊伍裡最沒存在感的三位倭國教授,卻是謝寧豫關注的對象。這三人很懂規矩,沒提過任何要求,吃飯也是給什麼吃什麼,更重要的是話不多,交流也是倭語交談,似乎有些事不能讓大家知道。
謝寧豫收回視線,無論怎麼觀察,三個人決不會是教授。
前面的打鬥持續,不時有失控的山魈打他們主意,謝寧豫這個傷者不得不單手對付。
幺幺被老三抱在懷裡,見到主人的驚喜使它發狂,老三費了大力不讓它去搗亂。水燁蒼白着臉,渾身好像沒有一絲活人氣息,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
眼見山魈越來越少,棧道上流淌血液,這幾乎腐朽的棧道快支撐不住如此多人。謝寧楓大喊:“快跑。”他躲過山魈利爪襲擊,轉身拉着溫柔往回跑。
衆人爭先恐後奔跑,棧道發出一聲“咯吱”的鳴響,提前結束了它的使命。不少山魈掉入深淵,剩下的也被修煉者一腳踢下去。
他們退回最近的一個山洞,山洞霎時顯得擁擠。“沒有棧道,我們如何過去?”戰鬥過後,大家理智地想到了一事。
“我們的目的相同,不如攜手合作。”安公子看出他們內心鬆動,趁機遊說。
“我無所謂”,無涯站出來,“反正跟誰合作都不吃虧。”
溫柔詢問謝寧楓的意見,半晌後,謝寧楓點頭,“不過我事先聲明,等過了棧道,大家各走各路,再見面是敵人。”
雙方達成一致,共同商議過路的事。
到了晚上,大家的設想都遭到了否定,溫柔嫌洞裡嘈雜,便悄悄離開山洞。山裡的風很涼快,吹走她的燥熱。她回頭看向洞裡爭執的人,嗤笑一聲,這麼好的夜景居然無人欣賞。
“你怎麼也出來?”溫柔問身邊晃盪的人。
“有老爺子在,暫時不會有事。”謝寧楓道,“正好出來換口氣。”
“呵”,溫柔笑道,“你真的覺得他們會想出方法過去嗎?”洞裡的吵鬧聲斷斷續續傳來,溫柔轉身換了個方向,太煩了!
“或許吧”,謝寧楓走到另一邊與她相視,“他們要想拿到寶藏,必須過去。”
溫柔擡頭,朦朧彎月,星子環繞其中,她忽然嘆氣,“明日就是月夕節了,時間過得真快。”
月夕節便是華國流傳下來的情人節。謝寧楓笑了一聲,眼神認真,“有這麼多人陪你一起過節不好嗎?還有我這個大帥哥?”
自戀!溫柔翻了個白眼,她轉頭看向空空的棧道,卻嚇了一跳。“你看那是什麼?”
不遠處,一條仿若扯開的棉線連接了兩端。溫柔撿起一塊石頭扔向那處,石頭立刻垂直掉落。溫柔泄氣地蹲下身,數着地上的石子。
謝寧楓明白她的心情,一場空,大家都不好受。他拍拍溫柔的肩膀,鼓勵道:“肯定有其它法子。”
溫柔託着下巴看向遠處,棉線一直存在,而且有擴大的趨勢。眼見越來越像一座橋,溫柔不由被它迷住,她倒要看看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
月光如洗,透過棉線斜斜射入深淵,卻被黑暗吞噬。
正當溫柔耐心告罄,腿痠麻時,一隻喜鵲突然出現蹲在棉線上,緊接着一隻、兩隻,喜鵲數量逐漸增加……
“溫柔”,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溫柔差點整個人趴地上。
冒失的劉光學不好意思地撓着腦袋,把人扶起來,“真對不住,我看你睡着了,就想叫你回洞裡睡去。”
“沒事”,溫柔擺手。她欣喜道:“我找到過去的方法,你看橋上的喜鵲……”
劉光學擦擦眼,古怪地瞅了溫柔一眼,“沒有喜鵲,你是不是做夢了?”
“明明就在”,溫柔可以清楚地看到,有隻喜鵲還朝她友好地揮翅膀呢!
“你看到了嗎?”溫柔拉過謝寧楓,焦急道,“我沒有說謊。”
謝寧楓遲疑了一會,點點頭。他指着道:“那裡架起一座鵲橋,很漂亮。”
不少人被他們的談話吸引過來,“你們別逗了”,劉光學無奈看着二人,“大家心煩着呢!”小心其他人翻臉。
“的確沒有。”燕文北走出人羣,“我眼睛好的很,小姐不要說笑了。”
“就是,就是……”
“你……”溫柔要跟人講理,謝寧楓猛然摟住她腰,捂住她嘴。真誠跟人道歉:“我女朋友老毛病犯了,各位多包涵。”
把人拖到安靜的地方,等溫柔不再掙扎,謝寧楓放手。溫柔瞪着他,謝寧楓連忙解釋,“我相信你。”
溫柔不動氣,不過有些怨言,“你幹嘛不讓我跟大家說?”
“事情有蹊蹺”,謝寧楓面孔凜然,“我覺得應該和我們的內力修爲有關。”
溫柔琢磨了會,呵,果真是這麼一回事。只是這樣,勸服大家一起登橋就困難了。謝寧楓倒不着急,明天是月夕節,鵲橋會的由來,是他們最後的時間。
休息時又發生了一段序曲,隊伍就三個女人,按說根本不佔地方,但容宋大小姐脾氣發作,非要把人趕到其它洞裡睡覺。
“容宋,不要鬧了。”燕文北最後一次強調,他不介意當衆出醜。
“不行”,容宋不肯退步,她指着人道:“我長得這麼漂亮,肯定很多人想佔我便宜,文北,你把他們趕出去。”
溫柔哂笑,容宋有病吧!一句話打翻一船人,她以爲人人都對她感興趣,太自戀!
不少人面露不悅之色,火娘子向來心直口快,她圍着容宋轉圈,嘖嘖道:“凹凸有致,曲線玲瓏,是個美人胚子,可比不上古武界第一美人的一根毫毛。”
容宋眉毛上揚,眼裡全是諷刺,“你說的不會是你吧?”
“我挺有自知之明”,火娘子挑釁道。“虞紅棉,紅衣烈火,一把戾劍,是古武界公認的美人。”
很多人認同,虞紅棉纔是他們的女神,這女人白給也不要。
“不好意思,各位”,燕文北道。“我們去其它地方休息。”
燕文北被容宋氣笑了,“伯母到底怎麼教你的,同樣姓容,你的堂妹容清比你聰明多了。”
什麼意思?難道文北想跟容清結婚。遇到燕文北的事,容宋的腦子便愈發不好使。她拽住要走的燕文北,期翼地道:“文北,你會娶我的,是嗎?”
燕文北把容宋的手一點點掰開,不耐道:“你如果這麼想,我回去後一定跟容伯父提。”
容宋癱在地上,自言自語,“文北會娶我,文北會娶我……”
第二天一早,溫柔便全神貫注鵲橋上的情形,在她眼裡,鵲橋在晨光裡以一種蛻變的速度呈現,越發清楚。
唉,她嘆口氣,可惜沒有人肯嘗試走過去,因爲他們貪生怕死。
謝寧楓的手搭在她肩上,手心滾燙,猶如一道細密的電流緩緩貫穿她全身,連沮喪的心臟也有昂揚的樣子。“有我呢,大不了扔下他們,或許我們先走過去,他們就會信了。
”那你們先試試?“一道蒼老毫無感情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
水老頭扶着弟子的手,眼眸失去以往的光彩,蒙上一層薄薄的陰翳。”二位既然胸有成竹,不如請二位去走一遭。“
”就是……“身邊的弟子鄙視地看了二人一眼。
很多人堵住了去路,眼裡的逼迫之意明顯到使溫柔害怕地退後一步。
謝寧楓牽起她的手,朝她一笑,”別怕,我跟你一起走。“
酸楚如搖晃的雪碧涌出的泡沫,使溫柔有點暈眩。紅日高升,模糊了謝寧楓的面孔,唯獨笑容燦爛地灼傷了溫柔的手指。
”好。“
b市,天上味,一場招聘會。
”姓名?“老左親自出馬面試衆多應聘者
”樑鈴。“樑鈴絲毫不見緊張,大方地擡頭目視前方。
”以前有過當服務員的經驗嗎?“生手有些麻煩,不過老左也不會因此把人拒之門外。
樑鈴點頭,”我聽說有不少外國友人在店裡吃飯,我會講倭語,英語。“
很符合要求,老左心想。不過現在還在學校裡讀書,只能做兼職……考慮了會,老左道:”每天工作五小時,工資是五百,包吃不包住。“
樑鈴欣喜,跟老左保證,”老闆,週末我會多幹點活,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老左“,樑綰推門而入。她環視店裡一圈,體貼道:”我在辦公室等你,你面試完後,我們一起去吃午飯。“
萬重山內,謝寧楓握住溫柔的手,對面是臉色不善的古武界人士。劉老頭跟劉光學被阻擋在人羣之外,但他們聲嘶力竭的憤怒吼聲穿過人羣,”不要走……“
”各位“,謝寧楓沉聲道。雖然他已經做好試試的準備,但被人逼着走的滋味他不喜歡。”要我們走也可以,但是你們必須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水老頭心裡鬆了口氣,嘴裡也軟了許多。
”各位每人欠我一個人情,等我需要時必定跟各位討回。“謝寧楓道,”當然要求你們做的,肯定不會是大奸大惡的事,也不會違背古武界的規矩。“
安公子拍手,高聲道:”這麼說來,你不是佔了大便宜。“
事關自身利益,大家一時答覆不上來。謝寧楓耐心等着,溫柔心裡卻一片冰冷。
謝寧楓應該早就發現鵲橋,借她的口宣揚出來,又站出來跟她一塊走,只不過是爲了讓古武界人士欠他一份情。在場也有十幾二十人,他們關係網之複雜,溫柔不用想便明白了。
謝寧楓,你到底是在利用我還是……溫柔一時茫然。
”你叫什麼名字?“燕文北笑眯眯,”要欠人情,也該知道欠誰的?“
”謝山。“謝寧楓道,”你想好了?“
燕文北搖頭,跟他討價還價,”你們兩個人的命值不了這麼大價錢,說難聽點,我們可以下山請人上來過橋。“
”來不及了。“謝寧楓極有把握,”月夕節一過,你只能等明年了。“
衆人?大驚失色,寶藏明明就在不遠處,難道要他們再等一年,一年裡有多少變數,誰也料不準。
”我們答應“,最先妥協的是古武界的高手們,對他們來說只要不違背道義就做。
水老頭轉頭以目光詢問,燕文北奇怪,”你家的事,看我做什麼?“
水老頭安心,”水家答應你。“這話顯然鑽了空子,水家來的人多,本來是每人一件事,但經水老頭嘴巴一說,水家欠謝寧楓只有一份情。
謝寧楓不願計較,他看向燕文北和容宋,眉毛揚起,極具挑釁,”二位呢?“
容宋不關心,她的一切由燕文北做主。燕文北略微思索,點頭答應。
謝寧楓滿意了,他低聲道:”別怕,我們會沒事。“
”有你在,我不怕“,溫柔笑道,”不過你能把手放開,想佔我便宜直說,不要偷偷摸摸的。“
兩人小聲交談,其他人很難聽到談話內容。
謝寧楓捏了捏她的手,曖昧道:”求之不得。“正大光明把二人的手露在人前。
”我先。“謝寧楓側身,一步跨出。
劉光學害怕地閉上了眼,兩人一定會摔得骨頭不剩,全是肉醬。劉老頭冷靜地盯着二人,看二人平安無事走了一半,他懸着的心徹底放下。”睜眼看看,他們沒事。“
劉光學扒開人羣,不敢置信,兩人浮在半空,好似瞬間擁有神仙技能,什麼都能做到。
溫柔揮手,嘴角含笑。古武界人士不甘示弱,紛紛走上鵲橋。
一波人很快過去,謝寧楓讓開路,水老頭帶上人先走一步。
燕文北特意瞅了謝寧楓一眼,如果能把這人推薦到容伯父那裡,即使做點過分的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唉,那位兄弟“,燕文北把名片放在謝寧楓上衣口袋裡,臉上露出我對你很感興趣的表情,”以後沒錢花,可以找我,我有錢。“
”嗤“,謝寧楓待他走遠,卷巴卷巴放進包裡。
十分鐘後,四人再次啓程出發。溫柔一路上顯得沉默,劉光學照樣侃大山,跟劉老頭說話。謝寧楓含笑看着,時不時點頭應付下,全部心思卻在溫柔身上。
這晚沒有像前些日子那樣幸運,有山洞可以休息。幕天席地也不錯,涼快!
謝寧楓去周圍打獵,溫柔負責摘野果。謝寧楓提着兩隻野雞跟在溫柔身後,溫柔轉身差點撞上他。”你好端端跟我身後幹什麼?“溫柔肚裡憋着氣,說話不客氣。
”白天的事,我也是靈機一動“,謝寧楓像做錯事的學生站在老師面前般無措,”你不知道古武界將有大事發生,我們一直在尋找乾門的下落,那些高手人脈廣,我希望他們可以幫上忙。“
”真的?“溫柔不信,”你腦子轉的未免也太快了?“
”我們是朋友“,謝寧楓一臉正氣,”我怎麼可能騙你?“
對啊,他們只是朋友,她何必想太多。”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趕路。“
想開了,溫柔也恢復平日的樣子,隊伍氣氛也融洽了。
他們速度快,到了中午就趕上了水家的人。古武界修士們眼睜睜看着四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只能嘆氣,誰讓隊伍裡有個拖後腿的呢!
晚上,他們在山洞裡休息,這是沿途的第九個山洞,一路走來很平靜,這使四人不由提高警惕。”小子,看看我們現在在哪了?“劉老頭踢踢謝寧楓的腳,他舉起水壺猛灌水。
”蟲道。“從二夫人臉上描摹的地圖出現了偏差,謝寧楓所以重新調整。”離目的地只有一半路程。“
”好怪的地名“,劉光學納悶。他去過不少地方,還從來不曾聽到這樣獨特的地名。”難道有蟲子嗎?“他開玩笑似的猜測。
溫柔直接把手裡的蘋果扔過去,說什麼不好偏偏提蟲子,滿地蟲子,想想身體都發癢,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
劉光學接住蘋果,劉老頭立刻搶去,劉光學鄙視地看着他爺爺,多少次了,他爺爺跟個沒吃過水果的人似的,從他手裡硬生生把溫柔分的水果搶走。他氣呼呼道:”爺爺,等我們出去,我給你買一車水果。“
劉老頭翻白眼,”我不要,我就要溫丫頭手裡的水果。“
”她在b市開了一家水果店。“謝寧楓插嘴,”您可以去訂一車回家。“
”要你多嘴“,溫柔罵了一句。”老爺子喜歡吃,儘管來買,只是一車怕是供不上。“
”無妨“,老爺子擺手,”能每天吃點就行了。“假以時日,他定能有所突破。
晚上,洞裡升了火,四人各自蓋着毯子休息。好夢正酣,溫柔忽然坐起,她抱腿靜靜聽着周圍的動靜,那有規律的”窸窸窣窣“聲再次響起,溫柔撇頭,有東西爬過地上的草葉。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窸窸窣窣“聲出現,彷彿來自四面八方。
溫柔決定不再等待弄清楚,她把離得最近的劉光學推醒,”有東西來了。“
劉光學迷迷糊糊,把溫柔的手打掉,翻個身繼續睡覺。溫柔直接拍打他臉,劉光學沒好氣地道:”大晚上的,你要做什麼?“
”有東西進來了“,溫柔道,”把他們叫醒。“
劉光學徹底清醒,溫柔把另外兩人喊醒。謝寧楓從揹包裡拿出冷煙火,放在中間,照亮了大半個山洞。空氣裡有股東西燒焦的氣味,很難聞,溫柔蹙眉捂住了鼻子
”啊!“劉光學忍受不住,什麼鬼東西在我腳上爬。”
考慮到天氣炎熱,山裡蚊蟲蛇類增多,他們進山前把褲腳用牛皮筋紮緊,避免有蟲子順着鞋子爬進褲子裡。
劉光學蹲下身用手撣鞋子上爬來躥去的東西,拿起放在光亮處看,居然是兩隻蟲子。
這蟲子長得跟平常見到的蟲子不一樣,後面一隻蟲子銜着前面一隻蟲子的尾巴,頭上有兩根長長的觸鬚,尾巴勾起有倒刺,頭部有個符號,篆字書寫的,劉光學不認識。他好奇地拿手指碰觸,稍微靠近,蟲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他的手指,“啊”!火灼似的疼痛順着神經傳遞,他用力地想把手指上的東西耍掉,蟲子頑強躲過了,隨着手指搖擺,像盪鞦韆似的。
謝寧楓連忙去幫忙,另一隻蟲子跳到他手上,露出黑洞洞的嘴巴,好像一張笑臉。剎那,它兩枚釘子似的尖牙毫不留情咬在謝寧楓的手背上,整個手背好像浸入零下十幾度的冰水裡,連骨骼也在打顫。
額頭上的冷汗滴落,不過短短几秒,謝寧楓卻覺得度過了漫長歲月。劉老頭跟溫柔不敢貿然上前幫助她們,“我們先跑出去。”洞裡都是這樣奇特的蟲子,使他們防不勝防。
忍着痛苦,劉光學跟謝寧楓互相扶持着走出山洞。
“瞧,他們這樣像什麼?”一陣令人不安的笑聲,風疾歡喜地望着他的仇人。前幾天施恩要挾,今天他就要好好算這筆賬。
“落水狗。”水家的弟子道,“痛打落水狗最好玩了。”
這話怎麼如此熟悉?劉光學恍然記起前不久他對謝寧楓說過這些話,但如今他跟他們一起並肩作戰,成爲了朋友,世事果真不可捉摸!
“要上就上”,水燼道,“你們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謝寧楓最先有動作,他猛地躍起撲向安公子,那蟲子果然如他所料,立刻鑽到了安公子身上。
“啊!”安公子慘叫,謝寧楓強忍痛意,痛快地大笑。
劉光學有樣學樣,撲向其他人,一時那些欲對他們不利的古武修士都嚇壞了,紛紛到處逃竄。
“咳咳”,劉光學興奮地停下,“孬種,有本事過來啊!哈哈!”
劉老頭拍了他後腦一巴掌,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玩!”
劉光學瞬間感受火山爆發,一股熱量從他手臂流向四肢百骸,他哭喪着臉,“爺爺,快救我。”
他的手腫得老高,而且發燙,溫柔把浸溼的碎布放他手臂上,碎布剎那幹得縮成一團。“怎麼回事?”
“應該是中毒了”,溫柔道。她摸着脈搏,跳動很快,心臟更像要跳出來似的。
她拽過謝寧楓的手,差點驚叫出聲,好冷!“脈搏遲緩,心臟跳動無力,他們倆的情況居然相反。”
“有什麼辦法能救他們”,劉老頭眼神着急,光學是他唯一的孫子了。
溫柔有個主意,只是太冒險,還是先用靈泉水壓制住毒性再說。這時,“老爺子,你聽?”那種“窸窸窣窣”聲又出現了。
兩人對視一眼,“你們還能走嗎?”
二人不明白髮生什麼事,不過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連忙互相攙扶跟着他們走。
溫柔邊走邊在腦海裡呼叫清風,待清風懶洋洋現身,“你不跟我說實話,我就再也不找天材地寶了。”
清風打了個哈欠,指着自己鼻子道:“威脅我?哼,你不找,它已經送上門了。”
“那個蟲子居然是天材地寶?”溫柔一臉“你別騙我”的表情,使清風分外受傷。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清風一臉不服氣,“這蟲子叫陰陽蟲,一母同胞,陰蟲可以起到麻醉作用,陽蟲炙熱,逼毒再好不過。”
“真有如此神奇的物種?”它媽不得是半陰半陽之軀才行。
“是蟲後,跟蟻后一個道理”,清風搖頭,“它們不行,你必須找到綠色的陰陽蟲。”
“綠色”,溫柔若有所思,“那如何治療蟲毒?”
“自己想去,我要睡覺了。”清風打了個哈欠,慢慢消失。
清風在做什麼,爲什麼看上去很疲憊?把這個疑惑放在心裡,先把眼前的困境解決。
“是他們……”水家的人驚恐地看着他們,好像把他們當成死神。
溫柔抽空認真看看,安公子已經不在隊伍裡,風疾也是,火娘子兇狠地瞅着他們,看來那二人被他們捨棄了。“既然知道我們的厲害,便讓條路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她說話的同時,身上散發威壓,在場很多人明白過來,暗勁後期,這麼年輕怎麼可能?他們不信,但弱者天生對強者的屈服,使他們承受不住溫柔的威壓,弱點居然吐血了。
溫柔他們退回中午休息的山洞裡,離那條蟲道遠遠的,反正水家人多,讓他們去趟雷吧!
“大家只要拿到寶藏,還愁先天突破嘛!”水老頭鼓動人心,“那妮子的身手肯定唬人的,我孫子跟她交過手,水燁,你說對嗎?”
水燁蒼白着臉點頭,違心道:“的確,她的身手一般,能這麼突破暗勁期,一定用了歪門邪道的法子。”
古武修士們不屑,繼而對寶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熱忱,“我們走吧。”
走到山洞,冷煙火熄滅,火堆尚存,古武修士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繼續往前走。穿過山洞,就是蟲道。
一輪血紅色的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升起,紅色黑色交織,一場血肉盛宴即將進行。
不過,水老頭早有準備,啾啾是對付蟲子的好幫手。老三被推到人前,啾啾迫不及待地衝上去,跟這些噁心的蟲子混戰。
老三悄悄靠近容宋,容宋身邊的兩個保鏢和燕文北皆被打鬥吸引住了視線。老三動作敏捷,掐住容宋的脖子,容宋滿臉通紅,一雙小手死命捶着,老三卻拉着她往後退去。
“你個混賬東西”,水老頭一臉“家門不幸”的表情,搞得燕文北倒不好過多怪罪了。
“老三,你快放開容小姐”,水燁苦心勸道,“爺爺不會饒了你。”
老三不理會,他指着其中一人,“去把天纏抱過來。”
古武修士情緒複雜地看着那人,那人衝着啾啾吹了聲口哨,啾啾擡頭望向他,欣喜地撲過來,居然又遇到熟人了!
“啾啾,走。”老三一邊命令,一邊注意周圍動靜,一旦有人舉動不明,他便惡狠狠掐緊容宋的脖子。
啾啾尋着氣味找到主人休息的山洞,溫柔差點嚇得把水壺扔了,幸好她意識到容宋認不出她。“你怎麼把她帶過來?”
老三喘口氣,把人推到劉老頭身邊。溫柔抱住啾啾,餵它喝水。“她有大作用,水老頭不敢得罪她。”
“你們要什麼?”激動過後,容宋漸漸冷靜,試圖跟他們討價還價,放她走。
“我們什麼都不要”,溫柔靠近她,容宋明顯地弓起身子。“我們只需要容小姐的配合,我們可以平安走出萬重山,容小姐也是。”
容宋不說話,低頭坐在地上。
“你們兩個如何?”溫柔轉而問兩人,“還疼嗎?”
謝寧楓裂開嘴笑笑,擺手,“死不了。”喝了點熱水,肢體麻木已經減緩。
劉光學也是,冷水拯救了他灼熱的身體。
多了兩個人,便意味乾糧和水的不足,溫柔讓他們把身上能吃的東西掏出來,“我們可能支撐不到龍窟了。”
“沒事”,謝寧楓道,“沿途有野果和水,我們應該能撐到龍窟。老三,那邊情況如何?”
“他們利用啾啾過蟲道”,老三好笑地搖頭,“但以我看,那麼多蟲,啾啾根本吃不完。”
溫柔點頭,“你有看到綠色的蟲子嗎?”
“綠色的?”老三詫異重複了一次,“全是黑的,即使有綠色也看不清。”
倒也是,溫柔想,清風把綠色蟲子示若珍寶,肯定不會輕易現身。
那頭,衆人退到安全範圍內。燕文北黑着臉不說話,水老頭小心地瞧了一眼,謹慎開口,“不如等天黑,我派人把容小姐救回來。”
“不用”,燕文北道,“容宋在他們手裡不會有事,相反他們會好好保護她,正好省了我們麻煩。”
“您能這麼想”,水老頭頓了一下,“我就放心了。”
“沒了天纏”,燕文北玩味地看向他,“你有什麼辦法過去?”
水老頭挺直背,胸有成竹,“天機不可泄露。”
天一亮,水家衆人便開始忙碌。水燼在一邊拍馬屁,“幸好爺爺英明,不然讓老三知道炸蟲道的計劃……”
蟲道狹長,僅容一個人過,而延伸至一個陡坡上。地上全是厚厚的溼泥,陰陽蟲虎視眈眈注視他們。
長長的引線拖在地上,水家一個弟子手裡舉着一根蠟燭。衆人退到遠處,靜等爆炸到來。水家弟子迅速點燃,扔下蠟燭就跑。身後引線燃着火花一寸寸變短,陰陽蟲不知死活地注視他們。
“轟”,整個萬重山震動,飛鳥淒厲吼叫,成羣結隊飛出山裡,在空中盤旋。
風吹散硝煙,大家上前察看,炸出了一個大坑,蟲子跟泥土一個顏色,分不清了。“我們可以過去了。”
衆人放鬆地走在爛泥堆裡,一步拔起一鞋泥。“嘖,真噁心!”房宗撇頭看向另一邊。
走出了蟲道,衆人相識一笑,紛紛表示若非水老頭的法子,他們估計難過這蟲道。水老頭謙虛擺手,既然大家一塊尋寶,他必定不會藏私。
老三去打探消息,臉色鐵青地回來,“他們把蟲道炸了。”
“炸了?”劉光學聲音驀地拔高,並拍手大笑,“炸得好,那些蟲子害得我吃了不少苦呢!”
溫柔把水壺塞到劉光學手裡,“裡面放了可以暫緩毒性的藥粉。”把另一個水壺給了謝寧楓。
衆人休息一會兒,謝寧楓他們覺得身體好了點,便上路了。
老三跟劉光學把容宋夾在中間,免得人逃跑,啾啾在前面帶路。“再過去就應該是杏花坡,希望不要出大亂子。”溫柔一直記掛清風說的蟲後,想來蟲後應該不容易死。
衆人皺眉過了蟲道,杏花坡下是一座草亭,風吹日曬,石頭坐凳也有裂痕。“怎麼會有棋盤?”溫柔不解,“前面好像已經沒路了。”
海浪拍石的聲音隱隱傳來,寶藏不會在水裡。
“聽過一個傳說嗎?”謝寧楓臉色不好倚着柱子,“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什麼意思?”劉光學道,“難道我們要在山裡呆一千年。”
“你是說我們被困在這了?”溫柔拿了地圖仔細看,“原本是有路的。”
那個傳說,棋局終了,樵夫才能回到家裡。溫柔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盤,楚河漢界分明,手邊有棋盒,盒裡的石棋觸手光滑,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打磨的。
突然,一股力量將她拉到了石凳上,她掙扎站起來,身子分毫未動,對面石凳也坐了個人,奇怪地看着她,卻是謝寧楓。
“怎麼回事?”溫柔急切地問道,“是讓我們自相殘殺?”溫柔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先來一盤棋”,謝寧楓很冷靜,他拿起一枚棋子放下,“該你了。”
她根本不會下棋,溫柔毫無頭緒地亂放。她擡頭望向對方,甚至懷疑這人真的是謝寧楓嗎?
燕文北難以置信,身體先思維而動,奔過去抱住傅盈魚。“盈魚,盈魚……”說不出的思念。
傅盈魚溫柔地笑着,雙手環住燕文北的腰,“文北,文北,我好想你。”
過了會,燕文北依舊不敢相信,他喃喃,“我在做夢嗎?”
“好疼”,燕文北驚呼,“盈魚,是真的。”即使是假的,他寧願沉淪。
傅盈魚笑着,摸上燕文北的面頰,幽幽嘆一聲,“你瘦了很多。”
燕文北拉着她坐到草地上,就像回到大學時光,靜靜看雲朵流動。
謝寧楓不顧一切地跑過去,想阻止姐姐割脈自殺,卻只能在空氣裡亂抓,無能爲力。一遍遍重放,謝寧楓無力地坐在地上,抱頭不語。
每個人心底都有恐懼的東西,誰都不會例外。
“爲什麼選擇我?”溫柔把棋子扔進盒裡,“把你的臉換回來,你不是他。”
“哈哈!”那人?大笑,剎那換了張臉孔,面帶怒色,“把棋子撿起來。”
“你到底是誰?”溫柔拿起象棋,“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她已經不在草亭,彷彿做夢似的,熱帶雨林,蟲鳥隨處可見。刺眼的日光,使溫柔閉眼,汗水打溼了她的劉海。
“他們的命運就靠你了”,那人道,“否則他們會一直呆在夢境裡,喪失自我。”
溫柔緊張地握住棋子,汗水蹭在上面,“平局算誰贏?”
“你”,那人自信道,“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溫柔依舊是隨便的態度,清風看不下去了,指揮溫柔放棋子。
一局終了,那人?大呼不可能,溫柔竊笑,你跟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鬥,活該你輸。
“唉!”那人道,“我生前追求一輸,卻下遍天下無敵手,鬱鬱寡歡而死。死後被困在亭子裡,終於等來能打敗我的人,他說得不錯!”
“誰?”溫柔追問,“這個地方是……”
“莊周夢蝶。”那人道,“不過你打敗了我,這地方將不會存在。”
清風吹過,所有的一切消失,謝寧楓若有所思地看了棋盤一眼。
水家衆人皆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燕文北甚至咆哮,“盈魚,盈魚,盈魚呢?”
“盈魚是誰?”容宋道,“哪個賤女人!”
“住口”,燕文北一臉“你給我閉嘴”的兇狠表情,“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容宋張嘴想說什麼,聽不下去的老三把她劈暈了,背起人,“我們走”。
剩下的路程很順利,他們來到四方閣,後腳水家的人就來了。
推開紅色大門,裡面兩排蠟燭,中間石桌上有個百鳥朝鳳琉璃盒,卻不見鎖。盒子好像被焊住似的,根本掰不開。
外面吵吵嚷嚷,水老頭解釋得口都幹了,他描述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全成了泡影,古武修士都氣瘋了。
“水老頭”,武宗道,“你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別怨我們欺老。”
華鳳更是,她老公也賠上了,換來的居然是一個琉璃盒子。
無涯更乾脆,轉身就走。
水老頭頓足懊悔,他也不知道,竹元裡就是這麼說的。
古武修士不肯罷休,鬧着不走,沒辦法,一行人在四方閣前安營紮寨。
溫柔他們住裡面,謝寧楓跟劉光學毒藥發作,走不了路了。容宋安靜地坐在地上,溫柔擔憂地瞧了一眼,不尋常,容宋不是應該跟燕文北大吵大鬧嗎?
“她不會跑的”,謝寧楓虛弱冷笑,“她現在不願面對燕文北。”
老三從不同角度觀察百鳥朝鳳琉璃盒,一條縫隙也沒。他搖了搖,裡面有東西作響,“什麼東西呢?”
“拿上它”,溫柔道,“去問竹老爺,他肯定知道。”
安西市這頭,狐狸把水家每個角落找遍,也找不到暗室。他沒辦法,只能每天盯着廚房的動靜。
老永從廚房內拎了個食盒回房,狐狸連忙跟上。老永回房,半個小時後,他把空食盒放在門外,有專門的下人會收走。
“居然一點不剩”,狐狸揭開食盒,“他一個人能吃這麼多嗎?”
聽廚房裡的人說,老永一頓能吃一盆飯,七八盤菜,可他人並不肥胖。相反,年輕時練過功,老永挺着個肚子,腳步卻輕快。
老永每個星期都要出去一趟,狐狸摸進他的房裡,瞬間便感到不對勁,屋裡有股奇香,聞多了頭暈眼花,好像喝醉了酒。忽然一道黑影從牀邊跳出,衝他面門而來。狐狸雙手護住臉,手臂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使他清醒幾分,他連忙從窗口跳出。
“胡先生”,一個下人路過,“您怎麼了?”
“沒事”,狐狸擺手,“剛剛我經過永管家的院子,好像看到屋中有一道黑影。”
“哦”,那人了悟,“您看到的是永管家的寵物——金獸。”
老永從外面回來,一隻如豹子大小,面孔似老鼠,一身金燦燦的毛皮,從牀上跳下,親密地貼在老永的腿邊。“乖乖,有人來過了?”
金獸伸出長滿倒刺的舌頭舔舔毛,揚起一條腿。老永點頭,“看來家裡混入了不好的東西。”
狐狸出門跟大眼小毛匯合,委託二人調查老永的蹤跡。
很快有消息傳來,老永經常去一個酒吧和一家老人院。大隱隱於市,酒吧在柳條街上,大眼跟小毛把頭髮染黃,換上喇叭褲、白背心,打車去柳條街。
“暗”bar的老闆是個年輕人,穿着白襯衫,黑長褲,一臉斯文像,不像開酒吧的,反而像大學教授。“二位,眼生的很,第一次來吧?”永連坐在高腳凳上,託着下巴興趣盎然地望着二人。
“呵”,大眼從煙盒裡掏出根菸,抽了一口,煙味緩緩散開,他朝老闆豎起大拇指,“老闆的記性真好。”
“來的都是熟客”,永連給二人倒了兩杯伏特加,“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們是老永介紹過來的”,小毛道,“他說你這好玩。”
“你們?”永連搖頭,“撒謊。”他一點不驚慌,一臉“你們不要小瞧人”的表情。
他接着道,“李孟,王巖,在久遠信息公司工作,現在住在劉家。”
剎那間,大眼手中匕首抵住了永連的腹部,“小子,跟爺爺說實話,竹老爺是不是在你這裡?”
永連微笑,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一口飲盡。“他不在我這裡,你們找錯人了。”
“不可能”,小毛道,“永管家是水老頭最信任的人,他經常出入這裡,竹老爺肯定在這。”
“呵”,永連笑了,“水老頭爲人謹慎,他誰都不信,竹老爺的下落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們先走吧”,大眼收起刀子,二人淹沒在人羣中。永連撥出一個電話,“永叔,我們報仇的機會到了。”
養老院裡很安靜,這裡以前是一家療養院,解放後就改成了養老院。“大眼,你幹嘛來這?”
“酒吧嘈鬧”,大眼邊看邊說,“不適合老人居住,而且那人太年輕,水老頭不會信任。”
他們冒充諮詢人員,大眼纏住前臺小姐,小毛翻看人員登記表,“水修原。”
“這人我聽過”,二夫人道,“他是老爺同父異母的弟弟,爭位失敗後就瘋了。”
“難道那人真說對了”,小毛道,“竹老爺關在哪裡只有水老頭知道。”
夜晚,白日的疲憊使大家早早進入夢想。黑暗裡,一雙眼睛掩映在草叢裡,綠光閃爍後,忽然不見了。
與此同時,水家的帳篷裡響起了慘叫。霎時,驚醒了衆人。
溫柔輕手輕腳地拉開門縫,外面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捂住嘴巴,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有二米長的軀體,渾身長滿了小腳,頭顱巨大,呈扁形。它一口咬在人的脖子上,尾巴揮舞,揚起塵土,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咬死人後,它繼續往前爬。
火娘子厭惡地揮掌而出,兩朵火朝那物移動。它不懼,只是惱怒地盯着人,嘴裡發出“嚕嚕嚕”的聲音。“嘭”,它揮舞尾巴將火打散,同時收回尾巴時擊中了一個水家弟子。
“讓我來”,房宗出手,“真是找死。”
那物怒吼,一雙綠色的眼睛能噴出火來,房宗高興過頭,一時不察,被那物咬住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死去。
大家惶恐不安,水老頭命令水燁跟水燼帶着燕文北和三位倭國教授先走。“大家放心,我們這麼多人還怕對付不了這怪物嘛!”
他拉過一個人,推向那物,他自己則踢開了門。溫柔摸着擦破了皮的手,怒瞪着水老頭。“貪生怕死,還敢逃的如此理直氣壯,水老頭,你果然無恥之徒。”
狼狽的水老頭臉色一暗,不服氣地哼哼,“我一個快入土的人,自然不能去拼命。”
神邏輯!溫柔暗想。“你給我出去,不然我把打出去。”
水老頭深知溫柔的厲害,他害怕地往角落裡縮,嘴上道:“你們難道不想救竹元裡嗎?”
“你能老實告訴我們?”劉老頭一臉“你別騙我”的表情,“我不信。”
“真的!”水老頭就差舉手發誓,“只要你們救我回到水家,我一定告訴你們他的下落。”
他們半信半疑,水老頭就無賴似的留下來了。容宋憂心忡忡地問燕文北的下落,水老頭保證他不會有事。
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天亮後,溫柔膽大地開了門,地上一堆屍體疊在一起。溫柔跟老三看了看,除了逃走的六人,其他人都死在了萬重山中。
“對了”,溫柔道,“他們怎麼過鵲橋?”
水老頭心虛地躲過溫柔的眼神,在衆人逼迫下,才吞吞吐吐道:“其實回去不一定要原路返回,不過具體路線在倭國教授的手裡。”
“那你還有價值嗎?”謝寧楓痛苦咳嗽一聲,“沒有價值不如扔出去喂怪物。”
“我說,我說”,水老頭緊緊貼在牆上,生怕溫柔把他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