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一陣嘀嗒的響聲,雨點斜撲進來打在書本上,桌上的幾本奏摺被雨點打溼。苑公公慌忙將窗戶關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溫皇毫不在意的抹去奏摺上的水珠,對着苑公公擺了擺手。
“玉兒,外面下那麼大的雨,怎麼來了?可是想念皇舅舅了?”溫皇對於如玉前來的目的是心知肚明,哪有女子不想嫁一個如意郎君,哪有女子敢拿終生之事來賭?溫皇低着頭裝出一副認真批閱奏摺的模樣,玉兒,舅舅都是爲了你好,那人雖好,可是若不知曉你的心意舅舅哪敢輕易把你託付給他人?
“舅舅,爲何送來的及笈禮服畫冊上會有鴛鴦和仙鶴的圖樣?莫不是舅舅存了心思,要瞞着玉兒,趁着玉兒不注意偷偷將玉兒嫁了出去?”如玉眉頭微蹙,眼眶微紅,看向溫皇的眸子裡寫滿了委屈。
溫皇手下一頓,一擡頭便陷入瞭如玉幽深的眸子裡。那日,長姐在出嫁前似乎也是這副模樣,就站在如玉現在站着的位置,眼裡的淚水欲落不落,倔強的擡着頭,問他,“弟弟,你是不是要忙着把我嫁出去?”
當年,嘉敏下嫁王乾看起來似是委屈的,一國公主,又是溫皇的嫡姐,王乾當時卻已三十有餘。可幸虧的是王乾對待嘉敏是一片真心,成親後也從未讓她受過委屈。可如玉呢?他能讓如玉再重蹈嘉敏的覆轍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嗎?他能保證那人會對她始終如一嗎?
“你覺得宇坤這個孩子怎麼樣?”溫皇嘆了口氣,這個江山的安穩是嘉敏換來的,他又怎麼忍心犧牲她的女兒的幸福。
如玉眼神微閃,溫皇這麼問是何用意,她自是知道普天之下怎可能會沒有溫皇的眼線,“孟太子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脣若塗脂,長身玉立,風流倜儻。”如玉背詩一般將曾經拿來糊弄孟宇坤的一段話照樣搬來,她無法知曉溫皇今日把她騙進宮來的用意,只能採取一個最保險的方法。
“不,玉兒。舅舅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你覺得,宇坤是否可以成爲你的良配?”溫皇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涌動着一種說不清的情感,卻異常的認真。
如玉一愣,良配?孟宇坤?
“舅舅,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如玉很快反應過來,她此時甚至還未及笈,溫皇如此操心她的婚事,莫不是出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溫皇長嘆一口氣,從奏摺的最下方抽出一封信來,“玉兒,你看看便知。”苑公公接過信封小跑到如玉的身邊,輕聲的在如玉耳邊說道,“郡主,事關重大,隨心即可。”
如玉輕點頭,“我曉得的,多謝公公。”與孟宇坤的關係愈近,她多少也知曉了孟宇坤的關係網,其中最令她詫異的便是跟隨了溫皇多年的苑公公居然也是孟宇坤的人。手中的信輕的彷彿沒有重量,信封處甚至還封着火漆,這,這是一封還未拆開過的書
信?如玉有些疑惑的看着溫皇,“舅舅你莫不是取錯了信封?此信還封着火漆。”
“這是,舅舅回給周國的信,自是封着火漆,可,信上所寫的是關於你一生幸福之事,不經過你的允許,舅舅不敢輕易送出。”溫皇重新垂下了頭,批改着手邊成摞的奏摺,不去看如玉的表情。當日他的確曾想過將此信送出一了百了,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情感之事只有身爲當事人的如玉才能決定。
如玉接過苑公公遞上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將信封上封着的火漆挑開,拿出了信封中的信紙,不過看了幾行,如玉便睜大了眼睛,她斷然跪下,額頭貼着冰涼的地板,“玉兒,願意。玉兒,謝謝舅舅。”
信封中有兩封信,一封是周國來信,一封是溫皇的回信。
“貴國福寧郡主才德兼備,甚的吾心,願以百年和平娶的良女,可否?”
“子之妻,父豈能奪耶?”
相府,弄玉閣
如玉從宮中回來後便有些精神恍惚,面前擺放了一顆小小的鈴鐺。她輕輕的用手指挑着鈴鐺,“誒,你什麼回來啊。我怎麼突然就要嫁給你了?”如玉驀地一笑,似苦澀,似喜悅,更多的是一絲不安。她承認,自己不是個多情的人,經歷過上世失敗的婚姻之後,她怎還能鼓起勇氣去面對這段未知的婚姻。婚前的薛一丁難道對她不好嗎?
“哼,去了兩日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如玉將紫玉子母鈴往桌邊一推,起身去拿今早宮中送來的花樣,起身的瞬間,如玉沒有注意到桌邊的紫玉子母鈴突然一震。
從宮中回來後,雖然惶恐,但如玉對及笈一事突然有了期盼,及笈的所有服裝所需的面料她均選的是緞面蘇錦,再過兩月天氣已經炎熱,這蘇錦輕薄透氣,卻有極易上色的特點,最是適合製造及笈時的衣物。
“咚。”一個盒子繞過如玉的身子,放在畫冊上,發出輕輕的聲音。熟悉的龍延香在鼻尖環繞,如玉驚喜的回頭,恰巧撞上男子刻意迎上的雙脣,“兩日不見,甚是想念。”
“你回來……”一愣後,如玉將身子後撤,欣喜的想要說些什麼。下一秒她的身子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微涼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也堵住瞭如玉未盡的話語。孟宇坤緊緊擁着懷中的女子,眷戀的在她脣上輾轉着,好想你。
良久,孟宇坤離開如玉的雙脣,抱起懷中女子的身子與她一同倒在瞭如玉的牀榻上。不過兩日,孟宇坤下巴便長出了黑黑的胡茬。“喂,你這是幹嘛?莫不是要歇息在我的牀榻上?”如玉窩在孟宇坤的懷裡,悶悶的戳着男子的胸膛,他二人這同牀共枕算是怎麼回事?
“喂?!”良久得不到回答,如玉猛一擡頭黛眉緊蹙,這才發現男子已經攬着她睡着,鼻尖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看來,真是累了。”看到孟宇坤這副
放鬆的睡顏,如玉便知那血蠱之事多半已被孟宇坤破解,要不然,這個多愁的人也不會睡的如此香甜。如玉微微一笑,重新將頭靠在了男子的胸膛,閉上了眼睛,“那就睡吧。”
--------情景分割線
“噗。”運功調理氣息的男子突然脣角一牽,一口鮮血嗆在地上,殷紅一片,男子左手捂住胸口竟從手指縫間滲出血液。
“主子!”現在男子身後守護着的巫師面色一變,手快速的在男子的幾大要穴重重的點了幾下,怎麼回事?這屋裡只有主子和他兩個人,主子怎麼會突然受傷?
男子捂住胸口,大手一揚示意巫師起開。男子掙扎坐起繼續打坐吐納,調理着體內不斷衝撞的氣息。待胸口的銳利傷痛減輕後,巫師欲要起身去冰牀上歇息一番,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身麻木,動彈不得,顯然已是受了重傷。“血蠱被人破了。”
一張口,男子嘴角立刻滲出了一抹刺眼的鮮紅,“誰!到底是誰竟敢壞了我的好事!”
那血蠱里加了他的心頭血,他這一生便是吃着蠱蟲長大,血液中都是帶了毒的,而他的心頭血更是陰毒至極。在血蠱裡混入了他的心頭血雖然事半功倍,加速了血蠱的製成,可同時他與那血蠱的命運便也息息相關。當時之所以在血蠱中加入他的心頭血便是爲了在控制人時起到最大的功效。可誰知,這血蠱竟然被人破了?!男子擦去嘴角的血跡,陰鷙的眸子裡充滿着憤怒與痛苦,顯然,血蠱的反噬讓他受了不輕的傷。
巫師擔憂的站在一側,“主子,血蠱被破,那咱們的計劃……”
“繼續!”男子猛的擡頭,手依舊捂着心口,“爲了這一天我已經佈置了那麼久,犧牲了我姜國多少子民!怎麼能因爲一點小挫折就放棄!你!明天就把那包藥給姬敏之!讓她把這個藥直接餵給溫皇吃,聽到沒!”
“是!主子,小的現在就去配置藥粉。”巫師低着頭,的確,爲了那個目標他們已經犧牲了太多,眼見就要成功了,就算沒有血蠱又如何,大溫朝堂上可是已經有不少他們的人了!
巫師離開後,男子終於擡頭,烏黑的皮膚,深邃的雙眸,挺直的鼻樑,可不就是那姜國太子阿古力!只不過,這個男子的樣貌相比阿古力卻又顯得成熟不少。
確認巫師的身影在屋內徹底消失後,阿古力打坐運功,將受傷的奇經八脈打通,而後提着一股勁,手用力拍地身子騰空而起落到了他身後的冰牀上。他的身子一觸冰牀,身子就跟泄了氣一般縮小,最終縮成了青年阿古力的模樣。“可惡,還是太不小心了。”
肯定是孟宇坤那廝,這兩個月的期限還未到,能破血蠱的除了他就只有引手掌鮮血做成血蠱的孟宇坤了。該死!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