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就被瀲灩夫人吸引住心神,不知今夕何夕的人,聽到瀲灩夫人的這番話,才總算是回過神來,循着瀲灩夫人的視線看向大殿門口,但下一刻,他們就再也沒有辦法思考了,甚至不少人都忘記了風情萬種的瀲灩夫人,將全副心神都撲在了,正從殿外款款走來的白衣女子身上,口中不由發出一種發自內心的讚歎之聲,連妙音身後的一衆清夢齋的弟子也都忽視了。
與剛纔看瀲灩夫人時不同,他們的目光,大都帶着驚歎與讚美,就算有一絲癡迷,也很快就變得清明起來,因爲那名女子,讓人根本就無法對她產生褻一絲瀆之心,彷彿這樣做,就是對她最大的侮辱一般。
妙音雖然依舊穿着白色的衣服,但到底顧忌這是參加別人的婚禮,在衣襟、領口,裙襬上,都繡着顏色比較鮮亮的精美圖案,不會讓人覺得她穿着白衣太突兀,而且她的左手上還帶着一串紅檀佛珠手串。
妙音周身的氣勢,與瀲灩夫人全然不同,聖潔、美麗、清麗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人間煙火,她似乎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但是,她臉上閒恬的微笑,卻又拉近了衆人跟她的距離,讓人心生好感,想要親近,卻又有所顧忌不敢接近,只能在一旁遠遠望着,即便如此,他們卻依舊覺得妙音可親可敬。
妙音一步步走到瀲灩夫人身邊,原本瀲灩夫人那種張揚的幾乎充盈整個大殿的氣勢,頓時被分走了半壁江山,甚至還隱隱壓制了瀲灩夫人一頭,令瀲灩夫人周身豔光頓時就黯淡了一些。
很多原本癡迷瀲灩夫人的人,眼神頓時清明瞭不少,等他們再看向場中的瀲灩夫人時,卻發現自己對她已經不像剛纔那般癡迷了。
對於這種情況,瀲灩夫人自然是清楚的,因此,她臉上的笑意頓時就僵硬了幾分,但她到底經歷的事情多,見勢不妙,忙不着痕跡地往旁邊走了幾步,跟妙音拉開了一段距離,又換了一個姿勢,施展渾身解數,才終於又跟妙音平分天下,沒有比她比下去。
妙音只是輕瞥了瀲灩夫人一眼,沒有搭理她,反而環視一週,微微欠身向衆人行禮道歉,那些人豈敢接受清夢齋聖女的禮,也都匆忙還禮,口稱不敢,但大家對妙音的印象卻好了,聖女妙音,果然名不虛傳。
而瀲灩夫人雖然風情萬種,讓人癡迷,卻難以讓人產生尊敬之意,跟聖女妙音比起來,反倒讓人看輕了幾分。
當然,瀲灩夫人的身份,卻是讓人無法輕視的,大家不敢表露什麼,但心底總是有一杆秤。
聖女行禮道歉過後,就帶着上身後的一羣人,去了清夢齋的位置,徹底無視了瀲灩夫人。
瀲灩夫人氣得臉色發青,但是礙於整個九州的人都在現場,她也不好發作,只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風情萬種地帶着人走到了太一門的位置。
但是,有些眼神銳利之人,卻能發現瀲灩夫人的笑容中的僵硬之色。
瀲灩夫人和聖女妙音,第一回合交手,聖女勝。
正西拾州之人見狀,均是與有榮焉,喜氣洋洋,臉上更是帶着驕傲的笑容,用高高在上的、憐憫的目光看着神州和陽州之人,讓這兩州之人都憋屈地有些肝疼。
尤其是陽州之人,心中的憋屈簡直無法言說。
原本,他們纔是高高在上之人,最近的傳言中,都是瀲灩夫人壓柳慕汐一頭,將瀲灩夫人跟玄天宗宗主的曖昧傳得人盡皆知,他們陽州之人看着那些神州之人的目光中,都滿含同情,覺得“九州第一美人”的稱號,已經是瀲灩夫人的囊中之物。
那裡想到,拾州聖女妙音一出場,就將瀲灩夫人的風頭給搶走了,就算他們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聖女妙音無論各個方面,的確不在瀲灩夫人之下,而聖女最大的優勢,就是她的年紀。
瀲灩夫人在聖女這個年紀,是絕對比不上聖女的,就算兩人勉強算是平分秋色,瀲灩夫人也已經輸了。
現在瀲灩夫人顏面受損,想必一會兒會在柳慕汐的身上找不回來,如今去挑釁聖女,無疑是讓她輸得更加難看罷了。
所以,瀲灩夫人只能去找個替死鬼,淡化這件事的影響。
柳慕汐就是最好的選擇。
柿子要挑軟的捏,比起聖女妙音,在瀲灩夫人眼中,那柳慕汐就是一個大大的軟柿子,可以任她揉圓捏扁的。
想到主動找上門求合作的天縱山安家,瀲灩夫人露出一絲諷刺的冷笑。
都說在天縱山的家族勢力,已經被這個年輕的宗主給整合了,玄天宗已經完全是宿衍宗主的天下,現在看來,卻也不盡然啊!
這安家也算是天縱山的老牌世家,安家老祖可是玄天宗的太上長老,據說一直都是宿衍宗主的支持者,在天縱山很是有些勢力,但是,比起那些頂級世家,還差了許多。如今,安家老祖閉關,不理世事,沒了約束而且野心極大的安家人,就像是脫了繮的野馬,變得不安分起來了。
尤其是,當安家還有一名對宗主夫人之位虎視眈眈的安家小姐時,安家就對現狀更加不滿了。
他們想要成爲天縱山的頂級世家,凌駕於天縱山衆多世家之上,就必須要走捷徑,最好的捷徑,就是讓安家的女兒,成爲玄天宗宗主夫人。
只可惜,宗主只認定了柳慕汐,甚至連安家太上長老的面子都駁回了,惹得安家太上長老大失顏面,只能閉關,從此之後,對此事絕口不提。
本來這這件事就這麼完了,但是,柳慕汐回到神州備嫁這件事,卻又讓不少人的心思活泛起來。
柳慕汐不在宗主身邊,這是個大好的機會,正好趁虛而入啊!
可惜,事情不像他們想得那樣簡單,宗主是他們相見就能見的嗎?連面都見不到,談何趁虛而入?
想想那還被關押在刑堂的洛冰清,出師未捷,就已經身陷囹圄,釋放出獄之日,遙遙無期,這就是前車之鑑。
所以安家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生怕自己步入洛冰清後塵。
只是,眼看着宗主和柳慕汐的婚期越來越近,安家人心裡也越來越着急,直到太一門的瀲灩夫人來到天縱山,安家才找到了對付柳慕汐的利器。
安家人也是聽說過瀲灩夫人的大名的,知道瀲灩夫人的那些“豐功偉績”,天下間的男人,就沒有她拿不下的。
雖然安家小姐安若蓮,對瀲灩夫人去勾引宗主,感到十分不自在,但是,想到她現在最大的對手是柳慕汐,而以瀲灩夫人的身份和行事作風,也不可能做玄天宗的宗主夫人,安家只是想要借瀲灩夫人的手,讓柳慕汐出醜,然後將柳慕汐從宗主夫人的寶座上攆下來罷了,到時候,便是安若蓮的機會了。
而瀲灩夫人這次來的目的,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愁沒有機會接近宿衍,如今見到安家人主動找上門來,豈有不應之理?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可讓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宗主竟真的對瀲灩夫人無動於衷,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就好像看到的不是一個絕代尤物,而是一個普通女子。
這讓安家和瀲灩夫人都十分失落,只有安若蓮心情複雜。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爲衆人對瀲灩夫人的自信,相信她攻克宗主也不過時時間問題,於是,他們就已經將“流言”散發了出去,傳得煞有介事,因爲天縱山內部的人傳出來的消息,就更是增加了可信度。
安家在天縱山還是很有些勢力的,而且看在安家太上長老的面子上,衆人也得給安家一個面子。
再說,不過是宗主的一點風流韻事罷了,無傷大雅。男人嘛,總不會只守着一個女人,何況宗主已經足夠潔身自好了,多一點緋聞算什麼?
再說,天縱山的衆人,跟柳慕汐的關係也算不上好,唯一真心對柳慕汐好的戚一梵,還不在天縱山,直到兩人成親前一天下午才趕到,但是,戚家卻跟柳慕汐不冷不熱。
而黃琪跟柳慕汐關係雖然好,但是黃家跟安家的關係也不錯,自然不會多管閒事,最重要的是,他們也不覺得,宗主傳出一點風流韻事,會是多麼嚴重的問題,說到底,天縱山衆人還是對柳慕汐有所不滿的,不親近,甚至是有點排斥的。
沒有人打心底爲她着想。
若是天縱山有柳慕汐的心腹,恐怕早就開始行動起來了,至少也會去宿衍面前透個消息,這件沒有根據的傳聞,恐怕立刻就會被掐死。
宗主的風流韻事,大家只會在底下傳罷了,誰敢將這件事捅到宗主面前去?也正因爲是這種桃色緋聞,才越發沒有辦法在宗主面前開口。
何況,宗主身邊的最親近的心腹右護法嶽歌,又是個少言寡語的人,他的眼中只有一個宿衍,只會聽令行事,宗主不問,他也不會主動說,除非威脅到宗主的利益和生命。
但是,這種事威脅到宗主了嗎?在嶽歌看來,是沒有的。
別說這事是子虛烏有,就算是真的,在嶽歌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可不會站在柳慕汐的角度看待問題。
而宿衍一直忙於自己的婚禮,還要處理公務,督促兜兜練功,忙得不可開交,於是這件事就被這麼給疏忽了。
直到昨天,戚一梵押送柳慕汐的嫁妝回來之後,聽到這個傳言,鐵青着臉立即去找宿衍求證這件事,宿衍才總算是知道了這件事,但是已經晚了,流言已經是控制不住了。
於是,當晚很多人都倒黴了。
尤其是安家,已經被徹底控制起來了,婚禮之後才進行處置。
連右護法嶽歌都受到了宿衍嚴重的責罰,不但要去刑堂領罰,而且還被擼了職位,踢到下層歷練去了,自然有新的替補接手他的職位,玄天宗的天才儲備可是很多的,僧多粥少,十分嚴酷,若是犯了錯,能取而代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缺這一個。
當然,若是嶽歌有能力,自己爭氣,還是可以再爬到這個位置的。
別以爲宿衍下手狠了,而是嶽歌這次的確做錯了。
他是足夠忠心,但卻呆板不知變通
宿衍爲何要留他在身邊,對他賦予重任?是要讓他當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的,並且執行他的命令的,可他是怎麼做的?
連這種重要的事都沒說,這可關乎着他的終身大事,怎麼可能不重要?
其他那些推波助瀾,或者看熱鬧之人,都被宿衍在心裡狠狠地記了一筆,等以後揪到了他們的小辮子,也就別怪宿衍公報私仇了。
對柳慕汐的看重,他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怎麼還有人自作聰明,妄圖揣測他的心理,真以爲他什麼樣的女人都看得上嗎?
不過,那太一門的瀲灩夫人,他倒是沒有辦法處置,畢竟不是他的手下,何況,瀲灩夫人並沒有做什麼,從頭至尾,她都將自己摘的很乾淨,至於那些傳言,她完全可以推給別人,太一門的實力並不比玄天宗差,宿衍想要處置瀲灩夫人,沒有一個確切的理由,也是不行的。
但是,這不代表,宿衍他已經放過她了。
處置嶽歌和按安家人都是悄悄進行的,沒有透漏半點風聲,就算天縱山的一些世家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應該看不明白了宗主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撇清自己,證明自己無辜都來不及,哪裡還會不怕死的激怒宗主?
瀲灩夫人雖然住在天縱山,但是,她的人是不能亂走的,安家不傳遞消息,她就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清楚安家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否則,她也不會這麼神采奕奕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安家勾結太一門,陷害宗主和宗主夫人,無論情節大小,都可以算得上是裡通外敵了,事態已經算是非常嚴重了,天縱山不少人都看出來了,安家這次,恐怕也完了,只是可信了安太上長老。
在九州各大勢力聚集天縱山的時候,宿衍也早早去御城接柳慕汐了,然而,卻遇到了黃琪、夢竹仙子等人的刁難。
若是平時,黃琪是沒有這個膽子的,但是,她實在太憤怒,太爲柳慕汐感到不值了,這種憤怒和不滿,甚至壓過了她對宗主的敬畏,她非要給自己的好友討個公道不可。
“宗主想要見新娘不是不可以?但是,宗主是不是要爲外面瘋傳的流言解釋一番呢?”黃琪強忍着心中的懼怕,攔在宿衍面前,怒問道。
宿衍先是蹙了眉頭,顯然是對黃琪這種無禮的行爲有些不悅,但是,想到黃琪也是爲了柳慕汐,便釋然了,說道:“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我會親自嚮慕汐解,你先讓開!”
黃琪心裡還是懼怕宿衍的,面對他需要很強大的心臟和勇氣,但是黃琪卻依舊毫不相讓,身形不懂,冷笑道:“宗主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了?這可不行!如果僅僅只是如此,請恕屬下不能讓宗主見到您想見之人。”
像夢竹仙子這樣好脾氣的人,對此也有些不滿,她開口道咋:“宿宗主,此事對您來說,可能是件小事,一個小小的緋聞,不值一提,可是對柳師妹來說,卻是關乎終身的大事。無論您是不是無辜,只看您任由這等傳言在外流傳,您就已經錯了。您可知道,當柳師妹聽到這個傳言時,心裡是個什麼想法嗎?外人怎麼看待柳師妹,說的有多難聽,這些你知道嗎?”
聽了這話,宿衍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他只知道這件事可能會令柳慕汐生氣,卻沒想到,這件事會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抱歉,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是我太過疏忽大意了,此事,我已經做了處理,必定不放過任何一個始作俑者。”
宿衍的眼中閃過濃濃的自責,都怪他太過自信,以爲自己已經徹底壓服住了天縱山的衆多勢力,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這的確得怪他。
想到已經被控制住的安家衆人,宿衍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如果當初宿衍對安家怒火只有七分的話,如今已經升到了十分,只能祈求安家自求多福了。
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宗主竟然說出這番話來,給她們道歉,黃琪心裡萬分動容,心中的怒火也一降再降,無法對宗主板起臉來了。
她能看得出來,宗主的確是非常後悔的。而且知道這件事之後,就立即做了補救,總算沒有辜負慕汐的一片心。
不過,這樣還不夠。
此時,夢竹仙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宿宗主,您向我們道歉沒用,關鍵是柳師妹肯不肯原諒你。就算是懲處了始作俑者,但是傷害已經造成,總不能一句話,就將這件事給揭過去吧!而且,柳師妹還未進門,就遇到了這樣大的委屈,等她進門後,受到的委屈豈不更大?偏偏我們普濟觀又在神州,鞭長莫及,到時候,柳師妹受了委屈也無處訴說,您讓我們怎麼放心將她交給你?”
宿衍沉默了良久,終究擡起頭來,語氣堅定地誠懇說道:“我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絕對不會讓她再受半點委屈,更不會疏忽怠慢於她,一心一意,永不相負,若違此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黃琪和夢竹仙子對視一眼,都微微有些震驚,也有些欣慰,他們能聽得出來,宿衍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心甘情願的,宿衍身爲一宗之主,一言九鼎,絕不可能輕易許諾誓言,一旦許下,必不會違背。
所以,這個許諾,分量很重。
宿衍其實心裡,本就是對柳慕汐一心一意的,一都想着好好保護她,不讓讓她受委屈,但是,現在,他才發現,他爲心愛之人做的還遠遠不夠。
他願意用立一個誓言來督促自己。
不是不相信自己對柳慕汐的感情,只是想讓柳慕汐安心,讓她的親朋好友安心。
黃琪和夢竹仙子爲什麼會硬着頭皮,攔住宿衍,爲得不就是會給柳慕汐找回公道,要一個承諾嗎?
儘管她們也知道,有時候男人的話並不可信,但是,她們要的卻是宿衍的一個態度。
不得不說,宿衍還是很讓她們滿意的。
她們這一關,宿衍算是過了。
“宗主,慕汐就在裡面,你可要好好哄哄,若是她不想嫁你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既然宿衍已經過關,黃琪也不敢攔着他了,連忙湊上去,略帶着一絲討好說道,好讓宗主忘掉自己剛纔對他得到不敬。
宿衍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又對夢竹仙子點了點頭,這才走了進去。
宿衍身影消失之後,黃琪才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輕舒了一口氣,道:“真是嚇死我了!不過爲了慕汐,以後被宗主穿小鞋我也忍了。”
夢竹仙子聽她說的誇張,笑道:“哪能那麼嚴重,宿宗主應該不會跟你計較的。”
“這可說不定!”黃琪突然壓低了聲音,悄悄對夢竹仙子道:“如果宗主知道是我把那個傳言告訴慕汐的,我猜測他肯定不會饒了我的。你不知道,男人其實比女人還小心眼。”
說到這裡,黃琪唉聲嘆氣,幾乎成了苦瓜臉。
夢竹仙子見狀“撲哧”一下笑了。
宿衍進了房間,柳慕汐身穿大紅色嫁衣,對鏡而坐,大紅色的薄紗蓋頭,遮住了她的容貌,蓋頭很長,柳慕汐坐在那裡,幾乎垂到了地上,倒是跟她的長髮差不多長了。
宿衍只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睛就已經移不開,連那些侍女婆子給他行禮,他都沒有聽見,眼底只有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再無其他。
柳慕汐早就聽到動靜,卻沒有聽到宿衍說話,微微測過身來,看向宿衍。
“你來了?”柳慕汐淡淡地道。
宿衍聽到讓自己魂牽夢縈的聲音,不由猛然回神,看向柳慕汐的眼神頓時柔和下來,低沉磁性的聲音中,帶着說不出的溫柔和歡喜,說道:“慕汐,我們終於要成親了,直到現在我還彷彿覺得身在夢中。”
蓋頭下,柳慕汐紅脣微翹,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得會嫁給宿衍。
想當初,她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後宅婦人,懷着一絲希望, 帶着兒子,想要投奔普濟觀,那時的她,可曾想過會有這一日?
如果當初她沒有勇氣逃離上官府,跟上官泓和離,否則,她現在恐怕還是會被困在上官府,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就如同她前世一樣,最後孤零零地死在了荒涼的院子裡。
若非遇到宿衍,她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嫁人的打算。
聽到了宿衍跟夢竹師姐和黃琪的對話,柳慕汐對宿衍的惱怒已經消下去了許多,她雖然一直都相信宿衍,但是,她還是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正如他自己所說,是他的錯,是他的疏忽,纔會讓她受到這等委屈,纔會給她添了堵,讓她失了顏面。
如果就這麼放過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柳慕汐回過神來,蓋頭下眉毛輕挑,道:“哦?真的嗎?我還以爲,你早就厭棄了我這個貌不如人的黃臉婆,轉而喜歡上那豔名遠播得瀲灩夫人了呢!”
宿衍剛要爲自己爭辯,卻又被柳慕汐打斷了。
“不過,想想也不覺得奇怪。若我是男人,或許也會選擇移情別戀。畢竟,我是哪根蔥,也配絕色無雙的瀲灩夫人相比?”
柳慕汐聲音清清冷冷的,聽着好像是在吃醋,但是,宿衍卻不敢如此自作多情,這明顯是發怒的徵兆啊!
宿衍聽了這話,頓時呆了,堂堂玄天宗的宗主,竟是被擠兌地說不出話來,
就在柳慕汐要發怒的時候,侍女婆子都很有眼色地退下去了,免得一會兒讓宗主難堪。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也不解釋了,走到柳慕汐跟前,蹲下身來,拉着柳慕汐的手,透過紅色蓋頭,看向柳慕汐道:“慕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生氣?我是什麼人?竟敢生您的氣?”柳慕汐冷聲笑道,“說不定,成親不過三天,我就的被您給休回家去,好給您的新歡讓位,您說,我怎麼還敢跟您生氣?”
這些話,都是那些流言裡的內容,而且說的信誓旦旦,好似真的一樣,柳慕汐就算再好性兒,也被激出了三分火氣,不發泄出來,讓他也難受難受,難消她心頭之怒火。
宿衍簡直要無地自容了,但是,他能怎麼辦,根本不敢反駁,只能先讓柳慕汐發泄完心中的怒火,消消氣再說,他現在說什麼都是錯。
他的心中也被激起了怒火,不是對柳慕汐生氣,而是那些散播流言之人,他現在簡直恨死了安家和瀲灩夫人,若不是他們,他的好好的新娘子,怎麼會生他的氣?
他盼了多久,準備了多久的婚禮啊,就被他們給破壞了,宿衍的心情可想而知。
見宿衍一句話不說,只是任憑她發泄怒火,那種垂頭聽訓的樣子,哪有半點一宗之主的威嚴?
柳慕汐心裡頓時就是一軟,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說起來,宿衍也是受害者,但他卻一句也沒有反駁自己。
而且,自從宿衍接任玄天宗宗主之位,掌握大權以來,別說斥責諷刺他了,恐怕那些人連在他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可他卻受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冷嘲熱諷,若說他沒有誠意,連柳慕汐自己都不相信。
讓始作俑者受到教訓,纔是真正爲爲自己的出氣,她何必做這種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宿衍是個人,不是神,就算對天縱山的掌控再強,也總有疏漏之處。她這次只是想要給宿衍提個醒,讓他接受教訓而已,可沒想過要跟宿衍分開,或者另嫁他人。
發現柳慕汐突然不說了,宿衍這才擡起頭來,將柳慕汐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緊盯着柳慕汐的眼睛道:“慕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情,相信我!”
他的眼神中罕見地帶了一絲惶急和不安,好似生怕柳慕汐不要他了一般,柳慕汐心一下就軟了,放柔了聲音道:“好了,我相信你!”
宿衍這才如釋重負地一笑,正要說什麼,就聽外面傳來藍霜的聲音道:“宗主,夫人,時間快來不及了,若是再不動身,恐怕趕不上吉時。”
宿衍聽了到了這話,對柳慕汐別有深意地一笑道:“夫人,讓爲夫親自抱你上轎。”
話未說完,就已經將柳慕汐打橫抱在了懷裡,沒有耽擱一點時間,快步向外面走去。
柳慕汐先是一驚,本來想要拒絕,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那些人不是說宿衍已經移情別戀了嗎?那她何必隨了他們的意思,要跟宿衍相敬如賓,中規中矩呢?
她就是想要跟所有人宣告,宿衍喜歡的是自己,他也只會喜歡自己,什麼移情別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看那些人還有什麼臉說宿衍移情別戀?
她可是很希望看到瀲灩夫人自打嘴巴呢!
黃琪和夢竹仙子看到宿衍,親親密密地抱着柳慕汐走過去,也是吃驚地瞪圓了眼睛,隨後相視一笑,也跟了上去。
不止是她們,所有見到宿衍抱着柳慕汐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地長大了嘴巴。
到底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宗主喜歡上瀲灩夫人,對柳慕汐不屑一顧,棄若敝屣,還想要退婚了?
如果這也算是棄若敝屣,那這天底下就再也沒有恩愛的夫妻了。
宿衍是騎馬來的,本來,柳慕汐是要坐轎子去天縱山,但是,宿衍卻不願意放靠柳慕汐,直接將柳慕汐抱上了馬,讓她坐在自己前面,就這樣一路到天縱山,他要用自己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來昭告衆人,自己心裡的人到底是誰?!
去他媽的移情別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