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九並未看清來人是誰,便又伸手去搶,可是手腕卻被一隻大手給緊緊握住,卻聽頭頂上傳來褚均離涼涼的聲音:“離她遠一點!”
褚均離手上用了五層內力,所以蕭傾九不防,被褚均離推了倒退了幾步。
蕭傾九面色頓時一沉,見褚均離要離開,上前攔住:“該離她遠的是你!”
褚均離憑什麼擁有封玦?憑什麼封玦就是他的?
褚均離冷冷的看着蕭傾九,面上滿是不屑,一字一頓道:“你能照顧她麼?她還懷着孕,你知不知道?”
褚均離的言外之意很明確,若是蕭傾九能照顧人,封玦也不會累的暈死過去。
而且,她懷着孕,這幾天食不果腹,粗茶淡飯,又勞累傷寒,蕭傾九就在她的身邊,卻沒有勸阻她,還任由她這麼胡鬧。
褚均離除了怪蕭傾九,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責怪。
總歸是他自己太大意了,以爲蕭傾九雖然年紀小,但是深愛着封玦的他,無論如何也會照顧好懷着身孕的她。
可是,現在抱着懷裡的女人,感受到她滾燙的身子,褚均離心裡疼的發緊。
也是,蕭傾九現在才知道玦兒留下了孩子,他深愛着玦兒,肯定對這個孩子有所芥蒂,她挺着這麼大的肚子,他如何視若無睹的對玦兒照顧有加?蕭傾九恐怕根本就不敢接近玦兒吧!
因爲只要靠近,就無法無視她腹中的孩子,那麼,他就不得不承認,自己深愛的女人已經是屬於了其他男人。
蕭傾九也會痛。
褚均離的話讓蕭傾九面色一白,心臟好像突然被誰用力扼住了一般,沉重又疼痛。
是他自私了,因爲封玦留下了那個孩子,甚至在欺騙他的情況之下偷偷留下了褚均離的孩子,這讓蕭傾九無法面對封玦,所以,這些天,他都借問朗疏遠封玦,不靠近,纔不會痛。
沒想到,她身子早就出了問題,而他,卻不知道。
蕭傾九語塞自責之時,褚均離已經抱着封玦離去。
柳桑見封玦昏倒,也害怕的很,好在這會兒馬車到了,褚均離連忙抱着封玦上車,落下車簾,褚均離連忙道:“回寧古寺!”
柳桑不敢耽誤,連忙領命。
蕭傾九不放心,早將吃大餐犒勞自己胃的想法拋至腦後,騎馬跟了過去。
馬車之上,褚均離將封玦放在榻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燙的厲害,褚均離瞬間就蹙緊了眉頭。
懷着孕,卻燒成這樣,她自己受罪不說,孩子也會因此受到傷害。
又伸手去摸封玦的褲腿和鞋子,果然,早已經被雪水浸溼,冷的刺骨。
褚均離連忙將封玦的靴子脫了,被雪水浸溼的褲腿也褪下,修長白皙的長腿美的迷人心智,褚均離卻無心欣賞。
他翻身躺在榻上,整個身子都欺在封玦身上,將她冰冷的雙腳捧在懷裡,寬大的披風將兩個人罩在狹小的天地,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封玦的身子。
褚均離的手掌撫在封玦的額頭,一手貼着她的後心,將源源不斷的內力注入封玦體內,並且小聲呢喃道:“玦兒,醒醒!”
因爲發熱,封玦冷的發抖,這幾日一直繃緊神經,苦苦支撐,終於在看到自己人的時候筋疲力竭。
她明明身子骨極好,因爲懷孕假山膝蓋上落下的病根,在雪地裡吹了寒風,便風寒入骨,發起熱來。
這會兒聽到褚均離的聲音,她意識有些朦朧,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在鼻息之中縈繞,她安心不少,身子也暖暖的,睡夢之中,她好像聽到褚均離在喚她,她鼻子一酸,眼眶便有些發緊。
手摸索着去尋找那片她渴望卻又放不下面子再去討好的感情。
“夫……君……”封玦低聲迴應,手抱着褚均離的腰身,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不願離開。
封玦這個潛意識的動作,讓褚均離心疼有欣慰,他心頭髮緊,懷抱更緊了一點。
卻在這時,封玦的身子突然哆嗦了起來,褚均離眉頭一緊,低頭一看,卻見她捂着肚子發抖,額上一片冷汗,嘴裡呢喃:“疼,肚子……好疼……”
褚均離聽此整個人都不好了,解開披風,視線從封玦腿上掃過,卻見鮮紅的血液順着封玦的腿緩緩流下。
那刺目的鮮紅好像一根針刺進褚均離的行髒,頓時讓他全身一緊。
不到七個月,怎麼見紅了?
褚均離連忙對外面喊道:“柳桑,快!”
他小心翼翼盼了七個月的孩子,難道要離他而去?遺憾,這是褚均離第一個想法。
即便他們無父子之緣,他要離開,又何必要折騰自己的母親?怨恨,便已經佔據了褚均離整個胸腔。
不是說他多麼在乎這個孩子,其實他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快有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是他和封玦的結晶,是他們之間無法割捨的羈絆,因爲這,他纔有所期待。
若是這個孩子的存在威脅到了封玦的健康,讓她痛,讓她受罪,那麼,他也只有恨了。
這個時候,褚均離後悔了,要什麼孩子?封玦不要的時候,他就該舉雙手贊同,一碗落胎藥,讓着不孝子走的乾乾淨淨,便不會讓他有機會在自己母親腹中作妖,折騰自己的母親了!
是他的錯,是他讓她受罪,讓她痛!
------題外話------
有這樣的爹,兩寶未來很苦逼!
第89
封玦迷迷糊糊之間,被腹中鋼針攪拌般的劇烈痛意驚醒,她睜眼之時,視線無比模糊,片刻之後,纔看清面前的人。
腹中的痛還持續着,可是她人清醒之時,便能咬牙忍着幾分。
微弱的光亮之下,她能看清褚均離模糊卻完美的臉部輪廓,封玦氣息紊亂,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一把推開褚均離,難掩滿目責怪:“都怪你……”
自己明明是在責怪,在憤怒,在呵斥,可是現在這種狀態之下,脫口而出的聲音卻軟綿無力,帶着幾分抱怨,嗔怪和委屈。
可能因爲剛剛劇烈的動作,腹部便又傳來一陣劇痛,封玦一時不忍,捂着腹部痛呼了一聲:“額,好疼……”
褚均離臉色不比封玦好到哪裡去,他抱着她的身子,擰着眉頭,沙啞道:“是的,都怪我,玦兒,你忍一忍,再忍一忍!”
封玦聽着褚均離沙啞又帶着幾分乞求的聲音,心裡頓時委屈無比,她害怕了,恐慌的不知所措,她抱着褚均離的腰身,哽咽道:“均離,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在怪我,我不是一個好孃親,沒有好好待他,所以要離我而去?救救他,你救救他,他好像很痛苦。”
褚均離捧着封玦的腦勺,篤定道:“不會,我們的孩兒很乖,也很好,他很愛你。”
說完,褚均離見封玦累的眼睛都睜不開,拳頭緊緊的攥着,好像極爲痛苦,他立馬伸手抵住她的後心,將內力注入她的體內:“玦兒乖,再忍一忍,沈越這會兒也快到寧古寺了,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說完這句話,褚均離內息突然意亂,一口鮮血便涌出喉間,不過,很快就被他壓制下去,卻見他額頭早已冷汗淋漓。
有褚均離的內力護身,封玦好受了不少,身子暖了起來,腹中的疼似乎也減輕了,她伸手握住褚均離的手,聲音沙啞道:“均離,我知道那日樊城外,是你假扮的我,你在擔心我對不對?”
封玦的聲音很小,褚均離卻聽的很清楚,他微微一愣,然後道:“是蕭傾九!”
封玦扯了扯脣角,抱着他腰身的手往上摸去,落在褚均離的肩頭,輕輕撫摸:“在赫連千彌那裡,小九剛一出現,便知道不是他。這裡的傷……騙不了我!”
那日那般驚險,她站在制高點,看的清清楚楚,銀裝將軍身上受了不少的傷,失血很多,那日在府門前看到褚均離,封玦便聞道他身上的血腥味。
即便他故意用薰香遮掩,可是他抱着她,她哪裡聞不到?
何況,素日裡他臉色本就不好,可是也沒有那麼蒼白,幾日不見,他好像更加憔悴蒼白了,封玦便猜到了。
那時,封玦心裡就在想,他們爲什麼要互相折磨?爲什麼她要將顏婧淑的罪孽強加於他的身上?
至始至終,封玦是她,傅寧也是她,他只要愛着她這個人,男人,女人有何什麼區別?
想到這裡,封玦突然笑了,攀着褚均離的脖子,低低呢喃道:“均離,我愛你,我們……和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