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林五娘撩起車簾看着沿途滿眼的春色,心裡想的卻是楚天承的人會不會發現自己落下的東西,希望他們能夠知道自己被紀國的使節帶走了。
“小娘子的左耳垂後是什麼?”林五孃的側頭望着窗外的時候,念心無意間發現林五孃的耳後似是有什麼東西。
被念心如此一問,林五娘轉過頭,笑道:“是胎記吧!”她不是很肯定的說着,伸手在自己的耳垂上摸了摸,很是平滑,應該不是什麼痣之類的東西。
以前她從來沒有聽到翠兒或者盧姨娘提過這事兒,她自己自然不可能知道,現在念心心細如絲,竟發現了她的耳垂後有東西,這具身體原本不屬於她,她自然不是很清楚,因此她便這樣含糊的應着了。
念心的手還沒有觸碰到林五孃的耳垂,他們乘坐的車忽然減緩了速度,似是有停車之意。
原來是有人傳話,只聽車外一個侍衛從林五娘乘坐的馬車裡喊道::“念心,王爺請車上的小娘子到他的車裡一敘,王爺有些話要問她呢。”
這話是說給念心的,顯然這車隊裡的人,除了念心與那位紀平,似乎都不太歡迎她這個闖入者,甚至就連說話,大家也不想跟她多說一句,這應該是因爲那位樑陽王對她態度不善的緣故吧,主子不喜歡的人,奴才們自然避之不及。
馬車漸漸停穩,林五娘扶着念心的手下了車,那人回身道:“念心,你就不必跟着了,王爺只見她一個人。”
林五娘一回身衝念心微微一笑,隨着那人朝前面那輛華麗的馬車走去,騎馬跟在後面的紀平。驅馬向前,走至林五孃的跟前,道:“不必擔心,要是父親責難你,你便只應聲,有我呢!”
林五娘低頭一笑,“多謝紀公子,我並沒有做什麼事,令尊爲何要責難我,想來只是跟公子一樣。奇怪我的遭遇而已。”
紀平一笑,心道:你怎麼會明白,你長得這個樣子。便足以讓父親厭煩了,他是最忌諱長的過分出色的人與自己家的子弟接觸的,在他的眼裡,你這樣的人就是禍水。
不過他沒有跟林五娘多說,只是看着她朝着父親的馬車走去。慢慢的驅馬跟在了後面,或許他可以來一次“英雄救美”,想到這裡紀平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翹。
林五娘登上了樑陽王的馬車,雖然她明知道眼前是紀國的樑陽王,可是她只是矮身一福行了一個常禮,縱然她不是楚國未來的皇后。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最好是讓樑陽王覺得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戶之女。
果然,樑陽王見她給自己行了常禮,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緊皺的眉頭略微的鬆了鬆,只是眼中的那份不屑更重了。
大約他是覺得林五娘是看重他們的富有才靠着自己的美貌賴着他的兒子的吧,一個貪圖富貴的女子,縱然可惡,不過比起滿是心計的女子要好對付很多。
林五娘一禮之後。樑陽王並沒有打算讓她坐下的意思,只略略的一擡手。示意她免禮。
林五娘低頭垂目站在她的面前,不用擡頭也能感覺到樑陽王對自己那種打量的眼神。
“你叫什麼名字?”過了好一會兒,樑陽王終於說話了。
“小女子,沒有名字,在家裡的姐妹中排行第五,老爺叫我五娘便是。”
沒有名字說明在家是庶女,那她那天的遭遇便可想而知了。
“你與何人有仇,那些人爲何要這樣對你?”樑陽王說着將手中握着的毛筆放在了桌案上。
林五娘微微的一擡頭,旋即有趕緊低下頭,遲疑一下,無奈的道:“家裡的姨娘與主母不睦。”
說到這裡林五孃的頭低的更低了。
樑陽王輕聲一笑,果然如此,能生出這樣的小娘子的姨娘,肯定長的也不俗吧,與家裡的主母怎麼可能和睦。
“到了前面的小鎮,老夫僱一輛馬車,給你一部分銀錢,你自己回家去吧!”樑陽王說完,盯着林五娘,等她作答。
林五娘微微的一擡頭,感到一種強烈的威壓感,面對樑陽王淡漠的眼神,她眼神中滿是不願與無奈,低下頭良久才道:“多謝老爺厚恩!”
若林五娘欣然接受,樑陽王反而要懷疑她說的話了,唯有如此才能讓她相信自己實是個落魄的庶娘子,很想爲奴爲婢跟隨他們。
“難得你能明事理,好了,你去吧!”樑陽王,見林五娘雖然不願,可是還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議,心裡便對她的厭煩少了些。
他說完伸手又拿起了桌上的書卷,由於眼睛一直盯着垂首後退的林五娘,桌上的毛筆,被書卷一碰,“咕嚕咕嚕”滾到了地上。
林五娘見狀習慣性的用左手撿起了毛筆,放到了桌上,轉身有些不穩的走下了馬車。
樑陽王一愣,旋即搖搖頭,嘆息一聲垂首看書。
林五娘從樑陽王的車裡走出來,便看到紀平正騎馬立在車前等着自己。
“父親沒有爲難你吧?”紀平居高臨下的看着林五娘,一臉笑意的問道。
林五娘搖搖頭,道:“令尊很是客氣,還說到了前面會給五娘僱車贈送銀兩,讓五娘回家,五娘很是感激在心呢。”
她說完便扶着念心的手朝後面的馬車走去,她現在還不習慣,這樣的仰望一個人。
她還沒有走到她所乘坐的馬車旁,便聽到後面一陣馬蹄疾馳的聲音朝着紀國使節的車隊追了上來。
此時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紀平更是忍不住驅馬到了車隊的後面,看到來的人竟然穿的是楚國衙役的服飾,不由的心生疑惑。
此時樑陽王也被驚動了,騎了一匹馬從林五孃的身畔疾馳而過,奔到了隊尾,揚起的清塵幾乎迷了林五孃的眼。
林五娘微微的一眯眼,看到不遠處的馬隊中驚現一個人的身影,雖然他低着頭,穿着衙役的服飾混跡在馬隊中,可是林五娘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她的身體不由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念心趕緊將她扶住,“小娘子,你沒事吧!”
林五娘強自鎮定,擺擺手,扶着胸口努力平復這自己的情緒,幸好除了念心,其他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追來的馬隊上,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反常。
爲首的衙役在樑王跟前收住馬繮,翻身下馬,單膝一跪,道:“不知可是紀國樑陽王殿下!”
樑陽王見來人對他恭敬有禮,揚聲道:“本王就是,你們追趕本王的車隊,所爲何事?”
那人雙手奉上一封公文,道:“聽說殿下營救了一名女子,此女乃是犯官之女,在充役途中逃跑,還望樑陽王殿下將此女交由下官,下官也好回去交差。”
犯官之女!樑陽王與紀平同時回頭望向林五娘。
林五娘也聽到了那人的話,見樑陽王與紀平疑惑的看向自己,她一回身,將臂肘從念心的手中抽出,回身就朝車隊行駛的方向跑去。
無奈剛走出幾步,便被樑陽王的衛隊給攔住了,帶到了樑陽王的跟前。
樑陽王一揚臉,對那人道:“你們看看,可是此女?”
那人拿出隨身攜帶的畫像,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林五娘,激動的嘴脣有些發抖,顫聲道:“正是,多謝樑陽王相助!”
樑陽王輕蔑的看了一眼林五娘回馬前行,紀平也是一臉的遺憾,慢慢的調轉馬頭,輕嘆一聲從林五孃的身邊慢慢的走了過去。
那人衝林五娘一笑,躬身一伸手,那個請字沒有出口。
林五娘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嘴角上揚,朝着那個身影走去,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責備他還是誇獎他,但是此時看到那雙炙熱的眼睛,五娘只想朝他撲過去,只是此時五娘沒有發現,在人羣中還隱藏着一個人,也正炙熱的看着她.
當她毫無顧念的朝着心中所想的那個身影奔過去的時候,另一個人的眼中幾乎噴出了火焰,將這裡所有的一切焚成灰燼,只遺下他們二人。
楚天承向奔跑過來的林五娘一伸手,五娘含淚一笑,握着他的手躍身上馬,坐在了他的身前終於有了安全的感覺。
念心與林五娘相處了一段時間,心中很是惋惜,看着林五娘被帶走,忍不住道:“怪到老人說耳後有記的女子命薄,這個林小姐還真是個薄命之人呢。”
此時樑陽王正好從念心的身邊經過,聽她如此說,忍不住收住馬繮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嚇得念心趕緊跪倒在地:“念心是無心的,王爺饒命。”
樑陽王翻身下馬,抓着念心的衣領便將她提了起來,“你剛纔說什麼?林五孃的耳後有什麼?”
念心被樑陽王提的兩腳已經離地,不由得哆裡哆嗦的道:“有紅色的胎記!”
樑陽王兩眼瞪得牛鈴一般大,道:“說清楚,在耳朵的什麼位置?”
“左,左耳垂後,後面!”念心嚇得結結巴巴的道。
樑陽王將念心丟在地上,腦中又出現了林五娘在她的車中隨手撿筆的畫面,對,是左手,當時自己怎麼沒有多問幾句!
他來不及多想,跨身上馬,朝隊尾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