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虞洲獻計,勢不罷休

楚王府西路宅子的一處院落,一圍青牆,烏漆門扇,上懸三尺匾額,書有西蕪院三字,門內青石道筆直,兩側也建有抄手遊廊,唯有廊下植着碧蕉,寬敞的庭院裡,滿載着夕陽的餘暉。

這處院落,卻是鎮國將軍嫡長子虞洲居住。

丫鬟明月從廊子裡過來,瞧見一個青衣小廝正坐在門內的二人春凳上,將那胳膊支着膝蓋,兩個總角一點一垂,竟是打起了瞌睡,便沒好笑地放輕腳步走了過去,直到小廝面前,才重重咳了一聲。

小廝兒一驚,胳膊一顫,險些一頭栽倒,睜着一雙迷朦的大眼,好一陣才清醒過來,忙從春凳上跳了起來,點頭哈腰地說道:“明月姐姐,讓我吃了好大的一驚。”

明月一彎香菱般的脣角,略挑了烏黑秀麗的遠山眉:“定是夜裡又與人耍錢,這會兒竟然就打起了瞌睡,也不看看是什麼時辰了,二郎就要從學裡回來。”

這話音才落,果然便見身着國子監學子規制服飾,一身交襟深青色襴衫,髮髻上帶着文士綸巾,與以往朱衣玉冠的王孫貴胄形象雖大有區別,卻依然威風赫赫,並無幾分溫文爾雅的虞二郎負手昴步遠遠而來。

明月當即眼角生媚,將手中的一把絹傘撐開,嫋嫋婷婷地迎了出去。

一路上伴在虞洲身邊,笑語溫言,將二郎迎入屋子,一邊兒讓小丫鬟捧上加了碎冰的果漿,一邊兒親手從巾架上取下白疊巾在黃銅盆裡沾溼,擰了幾把,上前替二郎拭着額上的汗珠:“這天氣可真夠熱的,好在沒幾日就入初伏,午後再不用去國子監了。”

一入三伏,國子監便有伏假,課程只集中在上午,原本五日一休沐,也改爲三日一休。

虞洲往炕上一坐,微微咪着一雙神采奕奕的鳳目,但見紅袖細腰貼近,鼻尖便蘊繞着絲絲甜香,不由極爲享受地深深吸了幾口,接過明月手中的白疊巾,順便捏了捏她的青蔥玉指。

自己兩把拭盡頸窩裡的熱汗,將巾帕扔給一旁的小丫鬟,這才站起了身,由得明月替他更衣,微微垂眸,目光便留連在明月領子裡,一抹玉色肌膚上。

明月不需擡眸,便也感覺到目光的炙熱,於是微紅了面頰,當纖纖柔荑解了錦帶,有意無意地在虞洲結實的腰上一繞。

卻聽二郎忽問:“今兒個怎麼只有你在,沒見着朗星?”

明月脣角的嬌笑便是一滯,頗帶幽怨地嗔了二郎一眼:“朗星姐姐去了夫人院兒裡,二郎不在,她總是喜歡往夫人面前湊的,時常能得些賞,又在夫人跟前兒落得個賢惠勤快的映象,不像奴婢這般愚笨,半分不懂得討巧。”待話音一落,便轉了纖腰,頗有些撒嬌置氣的嬌憨。

也不理會虞洲這時散着衣襟,竟微翹着小嘴自顧“暗惱”去了。

虞洲挑了挑眉,脣角一揚,也不顧邊上杵着的小丫鬟,兀自貼了近前,往明月耳畔呵氣,一邊說道:“我不過就是問了一句,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惡作劇般地在明月腰上擰了一把:“我出了一身的汗,好姐姐,替我備水沐浴吧。”

明月這才轉嗔爲喜。

這一沐浴竟用了大半個時辰——當朗星從小謝氏處回來,聽說明月在侍候二郎沐浴,一張本就憂心忡忡地俏面,頓時又罩上一層冰霜,待要前往淨房,卻推不開那扇緊閉的門,只聞裡頭不斷傳來明月的嬌笑,刺得朗星耳廊生痛。

咬了咬牙,朗星陰沉着臉色回了屋子,悶悶地坐在臨窗雕花炕上發愣。

當二郎換了一身圓領松花綠的箭袖常袍,神清氣爽地從淨房出來,明月卻是滿身都是水漬,髮髻也散了,胭脂也污了,眉梢眼角的春意盎然,更是刺激得朗星呼吸急促,而那去淨房收拾的小丫鬟,才邁入一步,就被水漬淹了腳面……

朗星忍了幾忍,方纔忍住嗓子裡直冒的酸意,笑着迎了上前,眼睛在明月身上一溜:“妹妹快些去收拾一下吧。”便拉着虞洲坐在炕上:“奴婢來給二郎絞頭髮。”

明月頗爲不甘,但看看自己的形容的確太……引人睱想,方纔輕輕地哼了一聲,磨磨蹭蹭地出了屋子,見簾子一落,朗星這才說起小謝氏那邊的情況:“明月想來沒空告訴二郎,今日府裡出了些事兒,夫人很是煩憂,奴婢雖然愚笨,不能與夫人解憂,但想着去陪夫人解解悶,說些趣話讓夫人消消火,也是爲二郎盡了孝道。”

虞洲正回味着剛纔淨房的旖旎,冷不丁聽了這話,眉頭便是一蹙:“怎麼了?可是世子那邊又出了什麼風波?”

朗星連忙說道:“並非世子,而是三郎,爲了那個叫杏花的狐媚子,險些對三娘動手,被二爺遇了個正着……不但三郎捱了打,就連夫人也受了幾句重話,二爺這次是果真惱了。”

說話間,利落地替虞洲絞乾了頭髮,朗星方纔提議:“二郎今兒個還是去夫人院子裡用膳吧,也好開解開解夫人。”

虞洲一挑鳳目,笑着捏了捏朗星的小手:“難怪阿孃說你賢惠,當真是個賢惠人兒。”

朗星便喜上眉梢,因着明月而生的不快才略減了幾分,替虞洲挽了個髮髻,束以帛纚,就隨着虞洲往將軍夫人住的繁錦院去。

明月才換了身衣裳,一番梳妝,緊趕慢趕地來與朗星“爭寵”,卻只來得及目送兩人的背影將將出了院門,拉着個小丫鬟一問,方纔知道連晚膳都不備了,也想到是朗星攛掇了二郎去繁錦院,便極爲不甘地一啐:“仗着老子娘是夫人的陪房,就知道上趕着獻殷勤,有什麼了不得的。”

到底還是覺着幾分失落,沮喪地回了屋子,倚着窗看那夕陽,只回憶着早前的一番耳鬢廝磨,一時怔怔。

卻說虞洲,去了繁錦院,聽小謝氏滿帶激憤地發了一堆牢騷,把虞棟的無情無義渲染到了極盡,又對安瑾好一番賤丫頭、死晦氣地辱罵,毫無條理地把今日的事說了一回。

虞洲總結——杏花太愚蠢、虞湘太魯莽、父親太沖動、母親……好吧,是一時大意,中了安瑾那丫頭的算計,虞洲挑了挑眉,想不到表面上畏頭縮腦的庶妹,卻有這般心計,摁捺多時,這才一揚爪子,就挑撥得父母夫妻失和。

“阿孃,不是兒子不幫您,小弟的性子也太蠻橫了些,論是如何,也不該對安瑾動手,傳揚出去旁人還不得議論您容不下庶女?也難怪阿爹惱火,您也知道,他對安瑾甚爲憐惜。”虞洲只得撫慰:“不過區區一個伶人養的女兒,您就容她幾年,將來一嫁,眼不見心不煩,何必爲了她與阿爹生了矛盾,太不值得。”

小謝氏一臉怒意:“她就是一枚眼中刺,我恨不得眼下就除了她纔好。”

虞洲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阿爹這時還窩着火,阿孃可別再火上澆油,眼下,還當以大局爲重。”

“說到這事,我也實在是煩躁,那短命秧子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當着你三表妹的面……乾脆病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偏這會子又好了,成了沒事人……反而我擔了個兩頭不是,落了你舅舅好一場數落,這*成把握的一門親事,眼下就這麼黃了。”小謝氏更是惱火:“大哥也真是,不就是一個庶女?犯得着這麼着緊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關於男人的好歹,虞洲知趣地選擇了繞開,默默盤算一陣,心裡就聚急了一汪“壞水”,給小謝氏支招:“那倒也未必……阿孃只管與舅舅陪不是,就說世子本無大礙,不過是受了暑氣,卻也別再堅持這門婚事。”

又想了一想,鳳眼微挑:“只將謝家表妹與世子議親的事兒私下傳揚,就說世子對錶妹極有好感……如此一來……”

小謝氏眼中一亮。

其實,她那長嫂還是極願謝三娘嫁入王府的,不過就是長兄心有顧慮罷了,但將這事一張揚開來,流言蜚語一出,世人只以爲謝三娘與世子婚事議定,必無人再上門提親,長兄無奈之際,未必不會重新考慮這門親事……

“不過阿孃可得仔細着些,別讓舅舅察覺是您在背後張揚,要造成是世子心悅表妹,方纔廣而告之……如此一來,表妹必定會記恨世子,兩人成婚之後,就難以和睦了。”虞洲又說。

正是如此!謝三娘嫁得不甘不願,心懷忌恨,將來才更好利用……小謝氏心中的一個死結鬆開,方纔覺得輕快了幾分,拉着虞洲的手,慈愛不已:“若是湘兒有你五成穩妥,我也不用如此操心了。”

“小弟年齡還小,阿孃今後對他嚴厲一些,才能扭轉他的性情。”提起虞湘,虞洲也甚是不愉,他們兩人雖爲手足同胞,不過他十分不喜虞湘陰沉蠻橫的性情。

小謝氏嘆了一聲,忽而又想起旖景:“今日杏花那蹄子與安瑾爭執,恰好被景丫頭遇了個正着,杏花沒長眼,對景丫頭甚是不敬……”

虞洲便重重地蹙眉:“這賤婢也太不像話,竟然敢對五妹妹不敬?”

小謝氏便很有些訕訕:“哪裡想到景兒會來尋安瑾那小賤人呢?她與安慧都沒有這般親密。”忽然醒悟自己又說偏了,連忙回到正題:“畢竟是醜事,還是莫要張揚地好,這話若是由我去說,便有些此地無銀……”

虞洲揉了揉眉心:“兒子省得,明兒個正好休沐,便與姑祖母請安,順便跟五妹妹道聲不是。”

小謝氏這才放心,一時又想起另一件心事:“我知道你與景丫頭要好,可那孩子如今年齡還小,瞧大長公主的意思,不至及笄是不會考慮她的婚事……可若等她及笄,你已經十七,再說,大長公主將景丫頭奉若掌珠,只怕不願她嫁過來……你父親雖也是皇室宗親,到底是個庶子,五皇子與六皇子與她年齡接近,只怕……我可不願眼看着你爲她耽擱了,金相家的六娘,也是才貌雙全……還有你舅舅嫡出的四娘……”

其實,小謝氏心中屬意的長媳,還是孃家的謝四娘,一來旖景身份高貴,就算大長公主樂意讓她嫁給二郎,只怕將來也是個碰不得管不住的,她這個婆婆的威風可不能擺,還要巴巴地呵護着,如何讓人心甘?二來謝四娘性情溫婉,又是自家姪女,原本就與她親近。

虞洲便有些不奈,粗聲粗氣地說道:“阿孃可得仔細尋思,三表姐與四表妹都是舅舅的女兒,怎麼能連嫁兩女來王府?金相家的六娘,聽說那性子可很有幾分跋扈。”

小謝氏便是一噎,心知是自己考慮不周,卻還是不願放棄:“京中望族淑女這麼多,也可從中擇選……”

“阿孃!那些女子無論才貌還是家世,幾個比得上五妹妹?如果我將來與五妹妹成婚,可就有了姑祖母與衛國公支持,還怕世子之位落不到我的身上?至於姑祖母,她老人家一貫疼愛五妹妹,我與五妹妹又是青梅竹馬一處長大,兩情和睦,姑祖母定會仔細思量,爲了大局,阿孃還是莫要有其他想法爲好。”虞洲的不耐又加重了幾分,沉聲提醒道:“阿孃莫忘記了,阿爹也是早就屬意五妹妹,爲了大局,兒子等上幾年又有什麼妨礙?”

小謝氏頓時無言以對,想到長子的婚事自己卻不能作主,不免大爲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

綠卿苑裡,旖景半靠憑几,手中雖捏着卷書,目光卻停留在東壁上掛着的一幅長卷,峭壁環繞間,幾樹梅紅,一圍書院。昨日在虞渢畫室,她並未留意畫卷上的幾行文字——“霧散疊嶂微青,冰銷玉瀑初白,寒梅尚自姻然。一硯烏墨已冷,兩行鴻雁歸來,春秋委實易換。”——又有批註“此作始於寒季,遠望溟山寂寂,俯瞰梅紅尚豔,思數載於此幽谷,不問世事,極實靜好,奈何終有一去,當返繁華,未知可還有此閒情逸樂?故俗筆一錄,爲往後感懷,不想待成,梅紅早謝,已是隔年,恰逢七月十三,一人獨坐長歲,可巧作成,謹以爲念。”

記憶之中,他的生辰是在七月,卻一直不曾留意是在哪一天,原來是,七月十三。

旖景想着他獨坐山間,某處紅亭,斷斷續續地畫,經過寒暑交替,終於畫成,一思那日,卻正好又是一年生辰,於是微微一笑,似乎落寞,又似乎感慨如此巧合,提筆寫下數行,當生辰之賀。

不知他那日,可曾在靜好之中,也懷念過這繁華紅塵?

她想,他是不曾懷念的吧。

這些險惡、這些陰晦,又怎敵得上那青山綠水,落瀑爲伴?

不知不覺間,旖景脣角莞爾,那酸澀的情緒,卻漲滿了眼瞼。

也許有一日,待這些仇恨了結,恩怨歸零,虞渢,你應回到那般靜好,再不受世事煩擾。也許那時,我也不再抱愧,真正開始新生,故而,我們當是天涯陌路,兩不虧欠。

這樣,當再憶起你,是否就不再以袖掩面,是否就不再心如刀絞,而是雲淡風清,恬然靜好?

如此,也是幸事了。

正自思緒萬千,憂鬱難解,春暮卻入內稟報:“五娘,虞二郎來了。”

話音才落,虞洲便不請自入,額頭上蒙着一層細汗,更襯托得一雙眼睛神采奕奕。

一旁靜侍的冬雨當即心如撞鹿,盈盈一福身,耳尖微紅。

旖景懶懶地坐正了身子,只道一句洲哥哥好,瞄了一眼冬雨,讓她上茶。

虞洲步上地臺,盤足而坐,留意到旖景的目光卻在他身後,不由轉身,才發現本來掛着旖景親手所畫的青竹圖換了一幅,一邊鑑賞,一邊讚歎:“五妹妹的畫技又精進了。”忽然看清畫卷上一枚“沙汀客”的方印,不由一怔。

“洲哥哥可贊錯了人。”旖景不以爲意。

“五妹妹這兒怎麼有他……怎麼有長兄的畫作?”回身之時,虞洲的一張英氣十足的俊俏面容,便帶着一些沉晦。

“昨兒個去看阿瑾,才知世子舊疾發作,便與祖母一同探望,我也是突發奇想,便討要了一幅世子的墨寶,難怪世子能得聖上盛讚,別的不說,這一筆畫,就是萬里挑一,實在讓人望塵莫及。”旖景微笑,並不掩飾自己對世子的欣賞。

虞洲心裡便如堵了層白疊,又悶又熱,可轉念一想,五妹妹素喜詩畫,而世子又尤其擅長,故而才略有欽佩罷了,卻終覺鬱郁,便提到世子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的一處:“不知五妹妹騎射練得如何?”

“不過是在馬背上能坐穩罷了,哪裡敢說那就是騎射。”旖景一笑,見冬雨斟了碗茶,垂眸呈上,便對虞洲關切道:“這麼熱的天兒,好容易得一日休沐,哥哥怎麼不在府裡歇着,又頂着大日頭過來?快些飲口清茶消消暑。”

虞洲便覺熨帖了幾分,接過冬雨手裡的茶,不妨指尖卻與那雙柔荑一觸。

在綠卿苑,虞洲當然不敢如同在自家那般與丫鬟糾纏,故而他這舉動實屬無意,自己也沒有覺察,不過冬雨卻被他微微沁着汗意的指尖這麼一觸,頓時心跳一窒,從此便亂了節奏。

旖景將冬雨強自抑制着悸動的拘謹納入眼底,當然只作不察。

“我昨兒個回府,才知道安瑾院裡的奴婢那般放肆,今日是專程來賠不是的,還望五妹妹莫放在心上,那杏花已經被母親狠狠罰了,攆了出去。”

原來,是爲了這事。

看來安瑾經自己一番提醒,果然是開了竅,再不忍耐,發作了出來,將來小謝氏的日子只怕得有些煩惱了。

旖景莞爾:“小事罷了,我早就拋之腦後。”

“果然還是五妹妹大度,我本還擔心因那刁奴之故,讓妹妹生出什麼誤會來,以爲我們存心放縱那刁奴欺負阿瑾,冒犯妹妹,看來是白擔心了一場。”

這話說得,比起世子的水平來可相去甚遠,旖景暗中冷笑,卻裝作不介意:“將軍夫人必不會如此,洲哥哥又怎麼會是恃強凌弱之人,不過是那奴婢跋扈罷了,別說楚王府,我這院子裡,原本不也是有那跋扈刁鑽之婢,算不得什麼。”

“妹妹這麼說,我就放了心。”虞洲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彷彿心無城府:“其中也有三郎的不是,父親也狠罰了他,不過到底是因爲年幼的緣故罷了,妹妹也別計較,有的事情,就算看在我的份上,多多擔待,別與旁人說起這事,免得三郎難堪。”

旖景一聽這話,便有些惱:“洲哥哥這是怎麼說的?我又豈是那多嘴多舌之人?”

說完只把那面孔一沉,便不理虞洲。

虞洲頓時驚惶,好一番自責,哄了許久,旖景纔好了一些,卻還是愛搭不理。

“對了,既然妹妹騎術有所進步,莫如找個日子,咱們一同去城郊騎馬可好?”虞洲只管陪着笑臉。

旖景看了看窗外的嬌陽似火,瞪了一眼虞洲:“在這樣的季節?”

卻是心思一轉:“不過我彷彿聽說城郊水蓮池畔,這時正是紫薇當季,風光十分明麗。”

水蓮池不遠,還有水蓮庵,水蓮庵裡,又有一段風流韻事。

“正是呢,整個錦陽城,就數水蓮池最多紫薇,莫如等我回去商量了祖母,再給妹妹下帖子?”虞洲頓時興致勃勃。

“還是待祖母生辰過後吧,這些時日太過繁忙,莫在跟家裡頭添亂。”旖景也是興致盎然。

“那就定在下月,等姑祖母生辰過後,我再與妹妹商量具體日子。”

旖景微笑頷首,極爲積極地與虞洲商量起賞花的事情來。

不過她的心裡,那日子卻是已經定好——七月十五,就待與甄四娘,還有太子殿下,來那麼一場邂逅吧。

第七十三章 新任西席,強勢繼任第兩百四十七章 棋局已動,一方尚迷第三百四十五章 計議已定,直言不諱第四十六章 洞悉人心,竭力爭取第七百四十六章 藥石無治,預感大限第六百五十八章 調“虎”離山,火燒“虎穴 ”第兩百八十七章 疑似遣散,同生共死第兩百四十六章 疑似“呷醋”,劫後重逢第七百一十二章 王妃返家,王爺“耍賴”第六百六十五章 歸來故國,杜宇斷舊第二十六章 賜名之喜,責罰之恨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見殷氏,得證實情第五百九十四章 徹底摧毀,一筆勾銷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脫胎換骨第四百二十三章 秋意漸涼,男女秋月第十五章 一段遺恨,隱埋禍根第六百一十八章 無顏自認,當真悲憤第一百一十三章 諸美小聚,惡兆傳開第八十八章 一見傾心,是否冤孽第四章 夢時夢醒,愧疚如山第三百四十六章 各有離間,高低顯然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願達成,一變突生第四百章 將來弟婦,眼下判者第四章 夢時夢醒,愧疚如山第三百二十一章 楚王府裡,已有暗涌第六百七十三章 聖令抵楚,不能饒幸第兩百零五章 又是宮宴,暗涌潮生第七百章 忐忑被棄,入宮勸諫第六百七十四章 京都局勢,三姓混戰第六百六十三章 又再中計,連連告負第六百零二章 先有安排,金蟬脫殼第四百五十一章 二孃悔悟,商議家事第九十九章 別出心裁,掌管茶樓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發威,王妃駁回第四百三十四章 如意算盤,實在精明第六十一章 拋磚引玉,奇恥大辱第兩百四十七章 棋局已動,一方尚迷第六百零七章 朝局變動,市坊傳言第六百章 臨別之遺,除夕時察第三十二章 郎如青竹,女若幽蘭第七百八十章 勝負落定,廢位收場第八十九章 一門姻緣,皆大歡喜第兩百零四章 置於漩渦,豈可獨善第七百四十二章 關鍵在於,誰將上位第四百三十三章 牆還未倒,避之不及第七百六十八章 窮途末路,拼死一搏第兩百六十四章 福禍相依,生死與共第兩百一十八章 亦假亦真,打情罵俏第四百一十一章 得知真相,卻有巧遇第六百五十九章 偷襲得手,反被威脅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不成,賜你個妾第一百二十五章 淑女心情,慈父懷抱第兩百三十一章 旖景勸言,將計就計第七百四十一章 “反旗”高舉,開誠佈公第一百六十章 雖未攜手,早已並肩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發威,王妃駁回第一百七十五章 當面對質,好戲開鑼第七百一十七章 暖春響雷,猝然當頭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撥,小小報復第七百五十一章 衛冉歸來,當堂爭執第三百二十章 兄妹密談,蹊蹺遺言第六十六章 花簪風波,荷包傳情第五百五十九章 機密外泄,決意廢儲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中舊情,福王審案第七百一十四章 家有不肖,隱疾之患第九十五章 你既跳湖,我也落水第四百零九章 風雲突生,順勢嫁禍第四百六十六章 “攻守”調換,挑撥露餡第五百二十三章 平樂姻定,衛冉入京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波剛平,煩惱又至第七百七十八章 黃氏收場,故事未完第六百八十九章 鳳陽來人,刁難候府第兩百三十四章 戲已開演,各歸各位第七百三十八章 一敗塗地,秦母求死第四百一十七章 挑事生非?遠遠不算第一百七十八章 莫如當初,愛恨無涉第六百零四章 帝崩無詔,唯一見證第四百一十二章 皇子相助,美人知恩第兩百九十三章 恩冊郡主,各人心情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幸病重,太后歹意第六百八十六章 以死相逼,妥協不難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你之死,引發衝突第六百四十四章 分崩離析,果遭“天遣”第六百九十四章 無奈妥協,損兵折將第七百七十五章 領兵出城,直面生死第一百九十六章 分析案情,忽遇問名第三百五十一章 彌生之幸,得君傾心第五百八十五章 慈母之心,帝王之疑第一百四十九章 未雨籌謀,實難料定第兩百七十二章 冤鼓敲響,是爲何人第三百四十六章 各有離間,高低顯然第五十章 反輸爲贏,酒肉結交第兩百一十五章 宋輻和離,母子生隙第六百六十三章 又再中計,連連告負第四百零二章 兩個棄權,一個請賞第三百七十九章 敲山震虎,杜絕陰謀第六百零六章 發現屍身,卻令毀容第三十章 何故禍心,漸露端倪第三百七十四章 家庭會議,挑破隱密第五百二十四章 早通款曲,樂陽之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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