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突然發生了變故而尚未決定下一步的行動目標的緣故,清月水師不得不依舊在原地拋錨停泊,不過好在海面上一直是風平浪靜而水師各艦又以鐵鏈相互連接在一起,雖然不是在海港裡但各艘船艦仍都平穩的很。夜色降臨銀色的寒星在黑色的天幕上眨着頑皮的眼睛,望着塵世間的一切。那皎潔的彎月則孤懸天際,灑照下了一大片的銀色光輝。在月光的照耀下,海面不時反射出一片片魚鱗般的光芒,宛如虛幻的夢境。清月水師的大部分官兵都已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水師各條戰船上所懸掛着的防風燈籠和熊熊燃燒着的火把照亮了戰船和周圍的海域,不時會有一兩條滿載着士兵的巡邏小艇穿梭於各艘巨大的戰船的空隙之中,戒備森嚴。
這支水師部隊實際上是混編而成的,除了水師的官兵之外還有大量的由納蘭逸秋帶來的陸軍官兵士卒(這支部隊的戰船都是從清月各水師裡精選出來的,在納蘭逸秋到達沿海之前就已陸續在沿海集合了),不過負責巡邏警戒的可是純粹的精於水性的水師官兵,那些陸軍官兵則都睡他們的大頭覺去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前文書中說過,清月公國的水師實力相比而言是較弱的。爲了徹底消滅倭寇清月公國雖然刻意的加強了水師實力,不過以清月的國力製造戰船容易,要訓練出大量的精於海戰的水手可就不那麼容易了,即使大量徵召漁民入伍也不夠,無奈之下也只好讓陸軍上船而爲數不多的水手們則專管駕船和海上巡邏等事,其實這種巡邏也只是在例行公事罷了,別忘了這可是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雖然周圍一片黑暗,但若有船靠近的話即使是小小的一葉扁舟也會很輕易的就被發現,所以在巡邏小艇上值勤的士兵們大多都在打着盹。
十幾根細若手指的小竹筒無聲無息的以一種怪異的垂直豎立的樣式飄向了連在一起彷彿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城堡般的水師戰船羣,這些小竹筒即使是白天也很難被發現,更別說是在這種漆黑的夜晚了。小竹筒輕易的就穿過了由巡邏小艇所組成的外圍防守圈,在他們從小艇的下方漂過的時候艇上疲倦欲眠的士兵們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進入戰船羣內圍的小竹筒分散了開來,三個或四個爲一組分別漂向了最爲巨大的幾艘戰船,看來他們的目標是清月水師火力最強的的幾艘主力戰船。四根小竹筒漂到了納蘭逸秋的座艦的下方,接着竹筒向上浮起。只見四名全身上下都包裹於黑色緊身衣之中的黑衣人從水面下露出頭來,那些小竹筒正銜在他們被蒙面黑巾遮掩着的嘴巴里,顯然是做換氣之用。將小竹筒納入懷中之後四名黑衣人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無聲無息地爬上了戰船,他們的動作不僅奇快而且與黑暗的夜幕融爲一體,就像是四道有形無實的影子,一點也沒有驚動戰船甲板上持戈值勤的士兵們。
登上戰船後四名黑衣人相互做了個手勢便各自心領神會的散開分別潛行向了戰船的各處,片刻過去四名黑衣人又在甲板的陰影處聚首後各自以右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森冷的眼睛裡都有着一絲難掩的興奮之色。隨後他們又如同先前來時的那般又悄然地滑下船舷進入了海里,從懷裡取出小竹筒,將一端含入口中後他們就又潛了下去。小竹筒開始快速而又無聲無息的漂離戰船羣,沿途不斷的有從別的戰船那裡漂來的小竹筒加入,當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從巡邏小艇的旁邊漂過之時數目已經同來時一樣了。
在離清月水師停泊處約有十幾裡遠的海域上正有一條狀如梭魚般的狹長小船靜靜的停在那裡,小船的甲板上有一名身穿樣式怪異的長袍頭戴遮掩住了面孔的斗笠的高瘦男子宛如石像雕塑般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他的右手拄着一根幾與他的身體等高的奇形手杖,手杖的一端由金屬鑄就成了一組甚是複雜精細的立體圖案,上邊扣着一排的鋼環隨着小船的起伏不時響起幾聲清脆的撞擊之聲。
突然這名男子將手杖用力向甲板上一頓,立時響起了一連串的清脆的鋼環撞擊之聲。他以一種不含有任何感情的渾重聲音道:“你們回來了?好,上船罷。”話音一落,便見十幾條黑色的身影毫無預兆的從小船周圍的海水裡躍出,轉眼間小船上便站滿了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正是潛入清月水師重地後又平安退出的那羣黑衣人。黑衣人一齊向着男子跪了下來後,其中一名黑衣人用一種不同於清月的語言道:“大師任務已經順利完成,那些東西都成功的放在了清月水師火力最強的幾艘戰船上。”
男子擡手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異常年輕英俊的面龐,然而在他那雙閃射着沒有絲毫情感的冷芒的眼睛裡卻又有着一種只有人生閱歷極爲豐富的年長老人才具有的滄桑之感,與他那年輕英俊的面孔極不相配,就彷彿是將一雙老人的眼睛安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臉上一般,充滿了矛盾之感。一抹淡淡的冷笑浮現在男子的嘴角,他淡淡地道:“你們做的很好,首領會好好的獎賞你們的。”他的目光望向了清月水師所在的方位,寒星般閃亮的眼睛裡竟透露出一種宛如嗜血的野獸見到獵物時的光芒,那目光是那麼的兇殘而興奮。這名奇異的男子名叫天照,現年的實際年齡已有六十九歲,是東瀛島國的佛門聖地“裡高野”所培養出來的有史以來最傑出的門人,同時他也是東瀛島國排名第二的通緝犯,僅次於倭寇的首領“鬼羅剎”東條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