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重重包圍
戰鬥警報？
艦橋裡的幾個人面面相覷，長江號雖然略有恢復，可目前的戰鬥力所剩無幾，根本無法與全盛時期相提並論，拉不拉戰鬥警報有區別嗎？
剪刀毫不猶豫地執行了葉飛的命令，淒厲的警報聲立即響徹全艦。
雖然艦橋軍官已經全部回到了戰艦，蔣雪也沒有什麼事，可是負責的仍然是剪刀而非付宏業。
放在平時，頂撞上級了不起挨個處分，可是在戰時，葉飛有權當場槍斃了他。
大夥回到艦橋時蔣雪沒看到付宏業，她還旁敲側擊地打探消息，早就知道她和付宏業關係不同尋常的剪刀乾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蔣雪一方面爲付宏業的癡心而感動，另一方面，又爲他的不智而糾結。儘管眼下戰事正緊，可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一直琢磨該怎麼向葉飛求情，才能保住付宏業。
軍隊裡的條條框框極多，可沒哪一樣比頂撞上級，不服從指揮更加惡劣——除非造成嚴重後果，否則行爲的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懲處，只是得罪了葉飛，不管葉飛今後是不是戴着有色眼鏡看付宏業，他都沒法繼續呆在葉飛的手下。
頂撞上級就像罪犯的案底，處分裝入檔案後，不管付宏業到了哪兒都會跟着。無論他新的上司睿智還是糊塗，都不可能待見一個有過不良紀錄的下屬。
換個更直觀的說法，付宏業在軍隊中的前途因爲他的不理智，算是徹底完蛋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請葉飛將處分換一個名義！
蔣雪覺得，以自己救下戰艦的功績，應該能換來葉飛高擡貴手。
拉響警報的第一時間，聽到警報聲的戰士們下意識地就想往自己的戰位跑，可是馬上又意識到現在的戰艦已經不是那艘完整的長江號，大多數戰位也在撞擊中損毀，根本沒有需要他們戰鬥的地方。
一時間，戰士們竟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十幾個說得上話的頭頭腦腦不約而同地向艦橋發送通訊請求，阮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問剪刀，剪刀也沒辦法，乾脆一股腦地將通訊請求全部轉給葉飛。
這個時候葉飛哪有工夫答理他們？所有的通訊請求一律拒絕：“剪刀，導彈，導彈給我攔截！”
“明白，導彈預備——發射！”
戰艦一側，厚重的導彈艙門艱難地打開，五枚導彈一枚接一枚地飛上天空，如利劍刺破蒼穹。
疾速下降的生物戰艦極力做出規避動作，稍稍調整方向，密集的編隊立即散開。
迎擊而上的導彈速度也不慢，當先一枚導彈一頭扎進還沒來得及全部散開的生物戰艦之中，兩萬米高空之中光芒乍現，一瞬間，天上彷彿多了另一個太陽！
地面的一切都在強光中失去了顏色，直到光芒減弱，視覺才漸漸恢復正常。
連續的高空核爆，連三百公里外的葉飛都看得一清二楚。
爲了對付外骨人的生物戰艦，人類的導彈已經全面核武化，長江號上的導彈，就找不出幾枚帶着常規彈頭的，好在人類早已淘汰了裂變彈，採用激光引信的氫彈即使在大氣層內使用也不會引起核污染。
別看導彈上攜帶的只是當量最低的核彈頭，但當量低並不等於威力差。
直接捲入爆核的四艘生物戰艦在炙烈的光芒之中化爲灰燼，強烈的衝擊波將未被爆炸直接波及的敵艦吹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又像被世界級球星狠狠抽了一棍子的棒球，翻着跟斗一路斜飛。
其中兩艘距離靠得太近，雖然沒有被爆炸直接擊毀，卻意外地撞在一起，失去控制的生物戰艦不知道墜落到什麼地方去了，演出了一場外骨人版的異星空難。
一連五枚導彈幹到了大部分敵艦，只剩下三艘逃過一劫，可是爲了躲避導彈，僅剩的三艘生物戰艦偏離了原本的航向，即使重新調整方向也不可能將落點糾正到戰艦附近。
“警報解除！”剪刀喜形於色。
葉飛卻沒有剪刀那樣樂觀：“別高興得太早。”
剪刀一愣：“頭兒，不用這麼悲觀吧？”
“悲觀？你覺得我會嗎？”葉飛冷哼，“那十幾艘生物戰艦是衝着戰艦去的，估計是剛纔的炮擊引起了外骨人的注意，十幾艘飛船對外骨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這麼一搞，外骨咋種肯定會更加重視戰艦……傳我的命令，儘快做好防禦準備。”
“不會吧？”剪刀心裡認同葉飛的判斷，可是心裡始終存有僥倖。
“有備無患。”葉飛沉着地說，“咱們的突擊隊到處攻擊外骨人，它們不報復纔是怪事……咱們輸不起，戰艦不能丟。”
長江號不是軟柿子，就算殘餘的戰鬥力不強，可頂住外骨人的進攻毫無問題，等外骨人高層意識到短時間內無法殲滅人類，就會退而求次，先佔據這顆行星再說。
土著的戰鬥力雖強，可雙拳難敵四手，外骨人龐大的數量令它們佔盡了優勢，土著滅族是早晚的事。一旦外骨人剿滅了抵抗的土著，就會抽出手來全力對付人類。
戰艦是長江號全體官兵最後的堡壘，有戰艦在，挺過幾個月的時間並不困難，可一旦失去戰艦的保護，戰士們不僅要面對瘋狂反撲的敵人，還要應對食物短缺的困難和巨人星無數未知的危險微生物！
不管哪一樣，都能令這支孤懸於太陽系二十九光年外的灰飛煙滅，葉飛要做的，就是守住最後的希望。
“是，我明白了。”剪刀沉聲回答。
站得高才能看得遠，他一向只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最多跑跑突擊隊，從來沒站在全局的角度考慮過問題，如今驟然接替付宏業的職務，腦子還有點跟不上葉飛的節奏。
葉飛又補充道：“交待下去，抓緊時間修整戰艦，武器裝備優先，能修好多少算多少。”
“明白！”沒等剪刀鬆一口氣，就看到阮鵬一個勁地衝他打手勢，剪刀猶豫了一下說，“頭兒，能用的武器直接在艦橋就控制了，戰艦裡就那麼幾號人，根本沒有戰位分配，有必要拉警報嗎？”
“滾球，拉警報是讓他們知道有危險，讓他們趕緊找地方藏起來！”葉飛沒好氣地破口大罵，“你當我吃飽了撐的？”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剪刀趕緊否認，回頭橫眉冷目地衝阮鵬一陣咬牙，“你是不是吃飽了撐得？”
“哪有！”阮鵬也委屈得不得了，乾脆把火發在下面的頭頭腦腦身上，“你們是不是都吃撐了？聽見警報也不知道趕緊找地方藏起來，問個屁啊問！”
罵完，阮鵬呲着牙朝剪刀嘿嘿笑，氣得剪刀又瞪他一眼，剛想罵兩句出氣，雷達上突然冒出一片紅色的亮點兒。
所有人的表情瞬間凝固。
“警報！外空發現生物戰艦突入大氣層，數量二十四，方位235，高度154，速度73，正向我艦襲來！”車祈大聲報告敵人的情況。
“這麼快就來了？”剪刀暗暗驚訝這樣快就應驗了葉飛的預料，嘴上卻一點也沒耽誤，“導彈預備——十枚依次發射！”
又是一輪狂暴的核武器空爆給來襲的生物戰艦迎頭痛擊，半數敵艦當場毀滅，其餘的生物戰艦也傷的傷，亂的亂，沒有一艘落到長江號附近。
反擊的效果不賴，剪刀剛剛鬆一口氣，警報聲第三次響起，這一回來襲的敵艦足有六十四艘！
剪刀一股腦地將剩餘的十五枚導彈全部發射出去，射空了這個導彈巢。
由於發射時間比前兩次早些，這一次的爆炸高度比前兩次高一倍，四十公里高空的爆炸，將敵艦轟得四下飛散，一艘生物戰艦的側舷被爆炸轟飛，戰艦裡密密麻麻的外骨人像一把從指縫中間漏出的沙子一般從戰艦上漏出來……別看外骨人在真空的宇宙環境都能生存一陣子，可是高空的惡劣環境對外骨人來說比真空還要致命。
最終，成功逃脫核爆打擊的生物戰艦不足二十艘，因爲失控，落地時又撞毀一批戰艦，最終成功降落的只有不到十艘。
加上前兩波中的幸運兒，一百零四艘敵艦中滿打滿算只有十七艘成功降落。
剪刀並未將這十幾艘敵艦放在心上，可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衛星發回的高空偵察照片上，十幾艘落地的敵艦分散在長江號各個方向，隱隱形成直徑達上百公里的巨大包圍圈，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些戰艦中搭載的外骨人離艦後立即開始快速行軍，方向直指長江號！
剪刀趕緊將情況通報給葉飛，並組織抵達戰艦的戰士們着手建立外圍防線。
凡是外露的閘門一律關緊，包括炮口也要封閉。
蔣雪的努力雖然令長江號避免了直接墜毀的命運，但是墜落過程中撕裂的戰艦外殼還有倔獸撞出來的大洞根本不是現有的人力能夠彌補，如果外骨人進攻，完全可以通過那些巨大的破損直接攻入戰艦深處。
戰艦在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了破損的問題，將破損位置附近的厚重氣密門關緊，就能把破損部位和戰艦的其它部分隔開。
可氣密門再厚，能和少則十數米，多則數十米厚的裝甲層相提並論麼？
突擊隊的裝備艙還有不少備用武器和裝甲，可是沒經過訓練的戰士穿上戰鬥裝甲也發揮不出強悍的戰鬥力。
焦頭爛額的剪刀無計可施，無奈地接通葉飛的通訊：“頭兒，趕緊調一個大隊回來吧，要不然，戰艦就要守不住了。”
葉飛氣急反笑：“外骨咋種還沒影呢，你就吵吵守不住，是何居心？”
“我說守得住纔是居心不良，這麼大的戰艦，就我一個人有資格穿上戰鬥裝甲，怎麼顧得過來？”剪刀一陣真假難辨的哀號。
那麼大的破口，甭說一個大隊，就算三個大隊全拉回來，人手一樣捉襟見肘，只要一個大隊，已經是剪刀思慮再三的結果了。
“倉庫裡還有多少裝甲？”葉飛突然問道。
“應該還有四十多套。”這個數量是剛剛清點過突擊隊的倉庫得出來的，因爲負責清點的戰士不瞭解突擊隊員的裝備，所以具體數量語焉不詳。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剪刀並不清楚戰鬥裝備的儲備數量，因爲備用裝甲的數量是突擊隊內部的事務，他不可能知道，否則就是相關人員泄密，後果極其嚴重。
葉飛語重心長地說：“剪刀，不管遇上什麼事兒，都彆着急，多想想多看看，對你有好處。”
剪刀滿臉苦澀：“頭兒，有什麼話，等打完這一仗你再教我也不遲！”
葉飛氣得差點罵娘：“你個豬頭，沒有訓練好的突擊隊員，就沒有參加過突擊隊選拔的戰士了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剪刀頓時恍然大悟。
突擊隊之所以是國家戰略力量，就是因爲數量少戰鬥力強，這樣一支精銳部隊的挑選條件十分苛刻，通過選拔訓練最終加入突擊隊的只是極少數，而在訓練中淘汰的佔了總人數的九成以上！
淘汰的戰士大多分配到天軍的其它單位，眼下戰艦裡已經聚集了七八百人，而且不斷有隊伍撤回戰艦，保守估計，至少有一半兒人曾經參加過突擊隊的選拔，在近四百人裡十選一，挑出四十個曾經在選拔中穿過戰鬥裝甲的戰士，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想通的剪刀馬上把命令傳達下去，命令進行過戰鬥裝甲訓練的戰士主動到底艙報到。
很快，全副武裝的剪刀在突擊隊裝備艙迎來了六十多個毛遂自薦的戰士，經過一番簡單的詢問，剪刀挑出四十多個訓練程度深一些的，組成戰時突擊組，分配武器穿着裝甲，立即趕赴破損區執行警戒阻敵任務。
戰士們分成六個戰鬥組，儘可能地攜帶重武器趕往各自的任務區。
爲了減輕戰士們的壓力，剪刀還特意抽調一批人員，一個戰鬥組分配一個後勤組，負責來回運送武器彈藥。
因爲不熟悉裝甲的性能，有幾個戰士一路上磕磕絆絆，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剪刀險些下令扒了這幾個冒失鬼的裝甲，好在過了一會兒幾個人漸漸熟練，不再像剛開始時那樣笨掘，才讓剪刀稍稍放心，但心裡還是在這幾個戰士身上打下了重點關注的烙印。
四十多個不成熟的戰士，戰鬥力令人憂慮，戰艦設計的時候重點考慮對地攻擊，卻沒考慮到墜毀之後該如何戰鬥，除去突擊隊員的裝備之外，戰士們就只有普通步槍可用。
除了炮就是炮，陸戰的強力武器一根毛也沒有，氣得剪刀不斷在心裡地問候設計人員的直系女性親友。
突擊隊的倉庫裡不乏強力武器，但這些武器都是專門爲突擊隊設計，需要考慮機動性問題，威力雖然不錯，可爲了輕便，犧牲了威力和持久性，並不適合長時間使用。
問題反饋到葉飛這兒，葉飛同樣一點辦法也沒有，有心調兩架登陸艇回去保護戰艦，又擔心因此而犧牲更多的戰士。
已經犧牲的誰也沒有辦法，不該犧牲的，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戰士們犧牲？
信奉三人行必有我師的葉飛想不出辦法，乾脆把問題公開，讓所有人一起出主意。
剪刀立即執行了葉飛的命令。
一回戰艦就關了禁閉的付宏業心裡對葉飛的作法十分不屑，滿臉地不以爲然。
當艦長的，戰艦上有什麼還不清楚麼？用不了多久外骨咋種就會攻到戰艦附近，這麼短的時間，能想出辦法纔是怪事。
有這個想法的，絕不止付宏業一個。
然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命令剛剛發佈不久，一位負責維護主炮的戰士就提出了極具可行性的解決方案——拆炮！
聽到這兩個字，包括葉飛都泄了氣。重接炮什麼的威力是不錯，可固定在戰艦的兩舷，根本不可能拆得下來，有什麼用？
不過戰士要拆的並不是重接炮，而是主炮！
這個答案又一次讓所有人爲之咋舌，主炮也能拆？
葉飛聽到主炮兩個字之後，馬上就明白了戰士的意思，當即命令剪刀立即派人執行戰士的計劃。
其實說穿了很簡單，長江號……不，遠征軍所有戰艦的主炮都是由大量小型高能激光發射器和配套反射鏡組成的反射式激光炮，將組成主炮的激光發射器拆下來單個使用，就是一門小型激光炮！
單個激光發射器大概一米多長，直徑四十公分左右，搞個架子支上，單人操作毫無問題。
戰士的計劃得到了葉飛大力讚揚，所有先期抵艦的維護人員立即全部動員，在主炮維護組的指揮下開始拆卸主炮。
從來不信神的剪刀臨時抱佛腳，輪班向他所熟知的各個神衹祈禱外骨人不要在激光炮就位前抵達，可是現實是殘酷的，不虔誠的祈禱換不了神明的眷顧，漫山遍野的外骨人最終還是趕在激光炮安裝前趕到了長江號。
剪刀氣得破口大罵，呼叫艦橋拉響戰鬥警報的同時，命令守衛部隊立即進入戰鬥狀態。
雙方劍拔弩張，形勢岌岌可危，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