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一念懸絲斷, 魔入傀儡生
第五卷：奈何，奈何，奈若何, 一曲黃粱思清濁
“慶典的歌聲再次奏響！我們將承蒙上天的愛意, 在來年風調雨順的時節裡, 獲得新的豐收！”
當月夜隨於明重新回到祭祀廠, 看到中央已經佈置成舞臺的模樣。臺下人聲鼎沸, 這時大鬍子有些微醺，舉着大碗斟的滿滿的酒邁着大步迎過來。邊走邊招着手問道，“找到那小娃沒！”
於明樂呵呵道, “不知你們家主子都忙什麼？那最小的小姐像是和我們主子一個年紀，卻沉穩很多。”想起剛纔的解救, 於明這會子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 稱讚道。
大鬍子一愣, 哈哈大笑兩聲。“都是歲犢。老朋友見面還不過來喝幾碗。”
於明拱拱手，不過, 危機沒有解除，“這酒量，咱是甘拜下風。說回來，家主有交代，這生意你懂得, 最怕耽誤時機, 莊主自小看重我們家三少爺, 頭回出貨, 也斷不想耽誤小主的認識自己生意……”
“誒！這些個事情, 怎是你我操心，片傳的, 咱啥都不說了，只喝個痛快！吃個痛快！”大鬍子一臉不樂意大聲打斷道。
“主子，您先去那邊坐着，看會節目。”於明低下身子，衝着月夜耳語。月夜看了大鬍子一眼，不知聲，徑直往剛纔的席座走去。
月夜隨於明指的方向走進席間，往來人羣不似先前鬧騰，個個微醺，但都端坐着。
“小子，剛纔你鑽進去看到了什麼？”月夜剛坐下，身邊就湊來一人，打聽道。
月夜心裡不痛快，這又提起了傷心事，轉臉笑眯眯道，“你哪位啊！”
來人一副清醒的樣子，月夜仔細一瞅，見他同自己差不多大，滿臉包裹着棉布，只露出兩隻黑幽幽的眼睛，神情似笑非笑。
“你誰呀！”月夜見對方不說話，又問了一遍，拿起半隻羊腿，不客氣地享用起來。
“嗯，我是這個烈焰堡的小兒子。”那男孩想了想，認真的答道。
月夜一驚，神情莫測。
男孩眼光一閃，追問道，“我就是烈焰堡的小兒子，名叫皓傑！你知道嗎？”
月夜狐疑半響，嚥下羊肉，裝作沒聽見，接着開吃。
“哎，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見着主人，還不搭理，這是不打算混了嗎？”男孩雙手枕於腦後，雙腳搭在案几上，整個人舒展開來，幽幽道。
月夜猛吃，決定掐滅自己的好奇心。
“都說我死了。”男孩又開口了。
月夜側耳仔細不放過他出口的每句話。
“實際上，是重生。”月夜一頓，偏頭問道，“你說你是皓傑？怎麼證明？”
“我重生的事得悄悄的，不然我施個權力給你長長眼。”男孩不屑一顧。
“這根本不是你掩人耳目的理由。”月夜蔑視地盯着眼前的男孩。
“那我給你看個寶貝，據說是我的真顏。”男孩蹭地坐起身，目光熠熠道。
“寶貝？”月夜想到他手上的人皮卷軸，警惕道，“哪有這個好事？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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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傑嘻嘻笑道，“看你這白癡樣，就給你白看了。”說着從隨身的布包中取出一個摺疊幾層的布。
“知道我爲什麼找你嗎？”男孩問道。
月夜不明所以，心想，他是特意找到自己搭話。
“因爲剛纔我重生的一瞬，見到了你的模樣。”男孩轉眼摩擦着寶貝。
“你若是皓傑，我便和你素不相識。今夜過後，也定離去。爲何你捨得將家傳寶物與我相見，不怕我出去將這個秘密公佈大衆？”月夜眼裡泛着殺意。
“烈焰堡的小兒子皓傑，至出生起便生有金色瞳孔，是天下大亂之警示。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機會重新生成皮囊，烈焰堡這次祭祀就是爲了我的重生而設。”
月夜加了口素菜，沒有表現出聽得津津有味，卻是興趣索然。
“你想幹什麼吧。”月夜不耐問道。
可等他再回頭時，早已不見那小子的身影，單單旁邊放着他口中的寶貝.月夜斜眼看了片刻，本不想理睬，卻着實有些疑惑.待他將那布卷展開之時，驚異上面的人像卻是上官皓傑的影像.
“少爺，這幅唐卡哪裡來的”
於明跟大鬍子周旋了半天，剛回主子身邊便見他看着一幅人像。甚是奇怪，莫說唐卡的手法自古以來只爲描繪神人，卻無人敢自作畫像。
月夜顧左右而言其他，小心收好，模糊答道，“剛纔撿的，看來值點錢，先收着，對了。”
剛纔的語氣，令月夜想起一路走來，前排不似後排的氣氛，月夜好奇問道，“怎麼他們不高興嗎？”於明拉着月夜環顧四周，靜靜坐下，悄悄說，“主子，您先吃點東西。”說着將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送到月夜嘴邊。
月夜毫不客氣大口咕嘟下肚，一邊睜眼望着前方落下的大紅色帷幕。
於明輕輕將陶瓷杯子放下案几上，悄聲道，“整個儀式馬上完成了，最後一個環節就是懸絲傀儡戲。整個是重頭戲，之所以每十年，烈焰堡向外廣發請帖，大傢伙不論千里萬里均會趕來，最主要的一個原因不是什麼比薩國的風水問題，而是這個儀式最後的戲碼。”
月夜用嘴撕扯着羊排，一面津津有味地聽着，就像是導遊的歷史講解一般，獨自樂在其中。
於明侯在一旁，接着說，“整個懸絲傀儡的戲碼，本來是南詔國的傳統，但是自從烈焰堡舉辦祭祀儀式以來，所有的風頭全被他們搶去了。”
月夜盯着紅色帷帳出神，忽然想起剛纔的一幕，若有所思地吞下咀嚼完全的羊腿肉。
這時，從三樓圍杆處跳下一人，隨着衆人的驚呼聲，生生落在月夜面前。
於明趕緊道，“主子，這就是邀請您，給您良藥的烈焰堡三小姐。”
月夜擡眼瞅了下，見她一臉天真爛漫的樣子，一頭的金色大卷發，一側彆着粉色水晶鑽的小銀卡。
“感謝各位前來觀禮，祝我們烈焰堡完成這個年度的祭祀盛典！”
月夜因爲來晚了，別人都酒足飯飽早已停下進食，全堂估計這時也只有月夜一人還在聚精會神地大快朵頤中。靜悄悄的薩布拉塔一時間，彷彿只有他月夜一人一樣。
“呵呵~”金髮女孩看了月夜一眼，不禁笑出聲來，轉眼又望向表情凝重的衆人道，
“表演開始！”
突然間，音樂響起，整個席位又充滿了歡慶的氣氛。
於明拉了拉月夜的衣袖道，“因爲他們的操控能力威震四方，所以，”說着於明又看了眼四周，淡淡道，“這些人，其實都是各路武功高手。”
“武功高手？！”月夜終於放下肉肉了，尋思用不用拐一個回去當自己師傅。
“是的，小主，他們很多被邀請人都有攜帶僕人的席位，所以這些看似僕人的人，很多都是當地的武功高手，他們過來，主要是尋找破解之法的。”
月夜想了想，說，“他們都是被人聘請的嗎？”
於明沒有明白，汗顏道，“還請小主子明示。”
月夜眨巴下眼睛道，“他們都是爲了看這個，才歸順的嗎？”
於明道，“這點就不清楚了。”
“小主子，咱們這個位置可不怎麼好。”
月夜疑惑，偏頭看了於明一眼。
“主子一會就知道了。”
遠處傳來滾滾雷鳴，原本呼嘯的風，慢慢小了，只是溫度卻無法回升，卻比之前更加寒冷。熱鬧的音樂停了下來。
片刻，一聲悠揚的簫聲穿破整場寂靜，隨着這份力道，那紅色的帷帳從下往上一點點掀開。只有這時，月夜才仰頭髮覺，那紅色帷帳足足有五層樓高。
就是那最頂端也似懸空一般，硬垂於眼前，這帷幕就這麼從平展，到緩緩掀開，像是女子的開叉旗袍，露出的腿腳，有種說不出的妖嬈。
月夜似醉了，被這夜色，被這神秘。目光一直追隨那緩緩拉開的帷帳久久無法回神。
“哇哦~！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會！”
“哈哈哈！沒有白來！”
……
隨着驚歎聲此起彼伏地連連響起。月夜咯噔將揚起的腦袋擺正，由於動作太快，差點扭到。定睛一瞅，那些個大大的一坨一坨的東西……
“這就是烈焰堡的懸絲傀儡巨人們！”於明驚詫道。
“人？”……呃，月夜尷尬地笑了笑，原來那是腳啊。
烏雲遮住了月光，確切講，是頂棚變換的圍布將月光全部擋在外面。整個場堂，黑了下來，只有那溫暈的燭火，穩穩滴燃着。
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而月光這時也灑到了他的身上，“從前，有一個天使，他相信每一個天使都是人間的轉世，而每一個人類都是惡魔力量的源泉。於是，他爲了解開身上的束縛，逃離到了人間，去尋找無機天使的力量。”
月夜見舞臺最邊上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出奇的冷靜。
幾乎於此同時，月夜感受到他放於一側的羊皮卷漸漸變熱。
小男孩頭頂的光線不見了，整個圍布被拉開，突然臺上多了一個15米高的巨人。
衆人又是一陣騷動，驚呼，
“他可以動!”
“他怎麼動的！”
“看到提線了嗎？！”
印入眼簾的是多麼真實的觸感，月夜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可是，他找遍了人間所有的地方，找啊找啊找啊。”男孩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巨人也做出一副尋找的樣子，臺下一片叫好的聲音。月夜腰際灼熱，趕緊將羊皮卷這個燙手山芋扔到了案几上。
於明納悶道，“小主，怎麼了？”
月夜緊皺着眉頭，不安之感縈繞全身，這夜色寒的讓人毛骨悚然。
於明，將一旁的羊皮襖子裹住月夜，蹲下身子道，“現在暖和些了嗎？”
月夜詫詫地點頭，看向面前的羊皮卷似乎着了。
“就這樣，他找了一年，一年，又一年……”男孩聲音越來越遠，像是在回憶一樣。
“他發現，以他的能力，根本找不到無機天使。”男孩失落的聲音，令所有人都覺得替他惋惜。
“可是，他不氣餒。於是，又這樣，一年，一年，又一年。”
“當他走遍人間的各個角落，當他歷遍人間各種心酸之後，他發現，盡然全是徒勞無功。”男孩垂下一滴眼淚。
巨人表現出很沮喪的樣子。
“當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新玩具的時候，這個天使，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男孩笑了笑。
“於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無機天使，他終於……”
臺上的巨人，原本背對着衆人的身子，緩緩轉了過來，木訥的表情突然褪去。兩眼放光，低頭看着衆人，露出兇光，那副垂涎三尺地神情，邪惡地咧開嘴角，發出令人不快地聲音，道，“找到了。”
一時間，全場像是靜止一般，所有人都怔在當地。像是別人的盤中餐，活物都無法動彈，生怕引起進食者的興趣，只能如同木偶。
全場死一般靜。
音樂突然響起。
“可是找到的無機天使，並沒有真實的外貌。”場旁的男孩無奈道。
衆人輕擦冷汗，對剛纔的一幕，還是心有餘悸。這時，已經多了一分戒備。
“這時，這位流浪在人間的天使，靈機一動，解決了這個問題。”男孩說着，雙手一拍。
“找了這個無機天使。”男孩開心道。
巨人也轉身望向衆人。
音樂聲音停止。
衆人絡繹不絕。
月夜看着面前的兩人，嘴角微裂，心道，真是，把老子剛纔嚇得半死。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三樓站着烈焰堡的三小姐。
“大家不是一直覺得我們烈焰堡很詭異嗎？那今天這裡有一個答案。如果猜對了，那人便可以安全回去報信；若是猜錯了，呵呵，你的命就用來餵養我的無機天使吧～”
“小小女子，竟然口出狂言！”渾厚的聲音從月夜左側傳出。月夜回頭一望，見是個彪壯的勇士。月夜穩穩將頭低下裝作沒有看見。
“你們的食物已經被我們做了手腳，壯士，恐怕你不乖乖等候選項，會提前成爲飼料哦～”
於明拱手道，“烈焰堡的三小姐，真是愛捉弄人，這個遊戲挺符合我們家小主子的個性的，您是主方，既然我們蕭瑟山莊盡享了你們的地主之儀，這會不過是個遊戲，我們家小主，也是難得高興一回的。還請小姐出題？”
金髮女孩咯咯笑道，“這裡就他這個小不點，既然剛纔沒有殺他，那麼，這會就算他回答錯了，我也不會動他一分，只是你們幾個可能就不一定了。”
“呵呵，感謝烈焰堡三小姐的口下留情。”
“你們玩這個遊戲吧！我可不奉陪！”說着壯漢，便準備起身，只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心下詫異，忽而道，“算了，既然是二選一，你先說說吧！”
金髮女孩突然大笑，令那壯漢不禁臊得慌，道，“對呀，這裡就是二選一呢，各位現在看看臺下的二人，你們說說，誰是那無機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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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思索一陣，道，“挨個來吧，我們不是都有座位嘛。”
女孩點了點頭，衆人發覺自己無法動彈後，只能就範。
音樂聲慢慢響起，烈焰堡的僕人一下上來了十幾個，全是和那男孩無差的樣子，金色的短髮，一身制服。男孩幹練的將兩張帖子放在每位被請來人的案几上，一張上面畫着巨人，一張上面畫着男孩。
月夜看着帖子發呆。
“下面將你們手上覺得不是無機天使的卡片撕掉。”
“又動不了怎麼撕!”月夜右側一人喊道。
“藥效沒有了，可以動了，快！大家合力殺了這個娘們！”
暴動的一瞬間，所有人又被釘在原地，這次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衆人之間那女孩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冷冷地看着所有人，“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照辦吧，不然待會那猜錯的人，會死的很難看。”
女孩說完後，月夜發覺自己又可以動了，手上拿着兩張卡，左看看，右看看，心想反正不會死，隨便撕一張好了。於是拿着巨人的卡準備撕掉。
這時，突然被於明阻止了。
於明小心翼翼地看着月夜，道，“照顧好老爺。”
月夜看了於明一眼，淡淡道，“你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