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奈何, 奈何,奈若何,一曲黃粱思清濁
98 但取薄涼, 次見高湯
巍峨有餘, 綿延見緩, 幾度還休乍涼, 冷處見, 熾熱裡變了臉。不知是哪般模樣,冰火兩重天。
空空浩蕩,彎穹廬, 四野茫茫。一邊草木皆兵,一邊措置裕如。天地間, 撒網, 山川中, 相忘。江湖上,廝殺半載爲名望, 卻不如一杯黃土入甕,爲花添作乾糧。
是誰開啓了,如女子般的廝守相望,將兩端站成了兩岸,將熟悉融成了陌生。
是誰打開了, 如情至深處的篇章, 將人名遺忘。
是誰抹殺了, 如星辰般閃爍的過往, 將另一人美好的載入形狀。
終於, 在嫁接處,於時空中傳來一聲哀怨纏綿的嘆息, 微不可聞,如同小美人魚演化的泡沫,只爲這大海的波瀾壯闊點綴着浪花朵朵。
“我以我今生的不見像您許願,老天吶,讓我忘記他吧!”
這是一個時空集衆魔法吟唱,這是一個卑鄙的逃脫反作用魔法吟唱,這是一個一方已知,另一方未知的魔法吟唱。這是一個不對等,因爲心動而起,又因心止而熄的魔法吟唱。這是一個不會因爲任何事件觸動而隨意改變的魔法吟唱。
漫漫黃沙,星空下,幽冷的絮漏的風將這絲細語啃食乾淨,如同人們的記憶……
次日清晨:
月夜一睜眼,無不意外地瞅見一屋子的家丁沉默候着。月夜深知,此道請帖是他翻身的好機會,這趟雷之事,他爲不二人選。於是,又更加疑惑這不會是蕭瑟山莊的又一個詭計,被人矇眼而指引的感覺,如同人質一般,月夜冷眼旁觀,就看看他們什麼時候讓自己與蕭朗相見。
克林首先發言道,“小少爺,爺昏睡許久,一直不見醒,奶奶剛去了,大傢伙不敢聲張……”纔沒兩句的耐性,就剋制不住火爆的脾氣,轉後大聲喊道,“好了,好了,烈焰堡,我帶你去!”
見開頭還好聲好氣,沒兩句就沒這性子,發起火來,月夜也不客氣,問道,“你們把莊主宰了?”現在看來,想想那句姨娘叫的真讓人彆扭。
克林眼睛瞪得好大,“你……”
“小主子多慮了,莊主近日憂傷過度,連日勞累,正不便時卻接到烈焰堡的邀約帖子,本不是什麼大事,我莊和烈焰堡幾年來雖然並無往來,但也算相互有心無緣的交情,這次既然來到烈焰堡的地段,我主本應去趟,表表兩家和睦之意……”
月夜側目,這是女人的更年期啊,怎麼莊主夫人去世後,麻煩相約好了一般接二連三的不帶喘氣的來!再說了,這不是探人虛實的把戲?月夜不太相信,看來這經商也變得有點意思。不過,目光不會轉移到自己身上,故意使絆子,將蕭朗整倒?月夜思酌片刻,疑點有二:一爲自己身份的特殊,二爲自己母親定有什麼秘密。可,將考慮的事情放置一旁,還是問道,
“蕭朗被人下藥了?”而對自己生母就不多問,生怕打草驚蛇。
家丁A樂呵呵道,“小主子,可願意看望下主子?”
月夜心猛然一跳,他十分確定,那絲笑意裡的不懷好意。
“帶我去。”月夜鎖眉起身,不由分說。
“好。”家丁A向其餘幾人使了個眼色,答應的也十分爽快,吩咐道,“於康,于傑,照顧小主子穿衣洗漱,我去廚房看看主子們的早飯他們做的怎麼樣了。克林,你跟我來。”
於明輕巧地將房門合上,才關上門,便一把捂住克林的嘴,狠狠瞪了克林一眼,接着提腳踹向克林的小腿,克林急忙擡手握住於明的手,自個兒反身扭腰,讓於明踹了個空,見於明又衝自己過來,連忙舉起食指放到嘴邊,使勁點頭,表示不吭聲,於明這才深呼口氣,整理了下衣襟,往廚房走去。
時空着,斑斕的影像在這沙漠與天交接處,激發出光影景象,和着風聲鶴唳,從遠處捲到盡頭。智慧之羽的叛變,象徵着戰事的開始的導火線的引燃。
……
讓我思慕的人吶……
我有一次取你首級的機會,這是我朝思暮想的重來,那古老的卷軸再次展開,釋放我所有的束縛,天使的血,將地獄深淵的惡魔喚醒,創世之初的邪惡,開啓原罪的懲罰,我願結束這世世代代的追逐……
“龍天,這次我將心全部交給你。”
濃煙滾滾的秋季,風吹過,那金澤舊黃的麥田裡,一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明晃晃的苗刀應聲落地,鬼面具的形骸也隨之“砰”的一聲,飄散在這風中。
……
“小主子,快過來,看看!”
月夜喝着可口的稀粥,就着幾碟細緻的涼菜,被這沒來由的吵鬧驚的一口稀飯嗆在喉嚨中,差點背過氣去。
月夜有些不耐,呵責道,“都無視我兩天了,這會急什麼!”
於明驚恐地不由分說,直接將月夜從屋內拉走。
月夜快步跟着於明,感覺到他的冷汗和顫抖,不自覺地跟着慌了起來,客棧月夜房間繞過天井,來到對面的房間門口。這裡散發着如黑夜的沉寂,如死亡的氣息。
於明冷聲道,“沒有吩咐,不得讓人進來!”
房間,門口的兩個大漢黑臉應道。
月夜還未進屋,鼻翼間便充斥着惡臭,見旁人無絲毫反應,便不做聲,只乖乖跟着進屋。因爲突發沒有預計的狀況,月夜只得緊緊跟隨,臨時扮演起主子的模樣。
屋內2人,一個站在窗邊,一個站在牀邊,見於明進來,個個頷首,眼角均瞥了月夜一眼,又迅速低下,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小主子。”
於明首先站在蕭朗牀邊,忽然擋住月夜,低聲道,“小主子,莊主怕是中了什麼毒,至從那日看畫後,先昏迷不醒,不想一日後便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小主子,你做好思想準備。”
見向來穩重的於明這般興師動衆,又如此鄭重其事,便做了最壞的打算,月夜冷靜地想了想,問道,“活着還是死了?”
於明詫異,回道,“有心跳,但可能無人相信莊主現在活着。”
月夜靜默半響,緩慢走進牀邊。
太陽伴着一聲聲的雞鳴,越升越高,客棧裡細瑣的人聲跟着響起。
……
呵呵,呵呵呵呵,哪裡,哪裡在哪裡?
快要抓住抓住你……
……
又是這樣的人語,月夜快被逼瘋。這彷彿是老少玩起的捉迷藏的遊戲,或者一前一後的嬉戲追逐打鬧的樣子,可問題是,爲什麼總是糾纏着自己。
月夜使勁甩了甩腦袋,力圖暫時讓自己耳根清淨一些,再睜眼而視時,不禁瞠目結舌。
這是怎樣的一副人間慘象!月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還是如此鮮活的人吶,此刻竟然如同一具封存千年的屍體,暗黃枯槁的身軀,靜靜地躺在牀上,顯得安靜的如此可憐。
“他是蕭朗?!”月夜轉臉問道。
見小主子不知是年紀太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從小經歷讓他心冷如此,總之,面對沒有崩潰的月夜,於明心酸地點了點頭,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回小主子,是莊主!真不知這是怎麼了!你說要是莊主病了,中毒了,咱們請郎中,找烈焰堡算賬,討要解毒的,都行,可是忽然這幅樣子,我們真是沒辦法!小主子,你看,莊主這是怎麼了!”
月夜伸出小手,輕輕放在蕭朗的手腕處,卻有脈搏,不過奇怪的是,蕭朗渾身的血液像是被人吸乾了,那這心臟又是如何跳到的呢?
“速速發信給大哥,讓他先行過來接應,信上就說夫人病重,等大哥快到月牙鎮時在派人接到這裡。”
“小主子,就算大少爺快馬加鞭,日夜不停,過來也要10天時間,不如先通知莊上?”
月夜想了想,回道,“今夜烈焰堡的邀約,我若沒有回來,便立刻將莊主送回莊中,片刻不得耽誤。”
於明不解問道,“小主子,爲什麼現在不送呢?”
月夜輕嘆,“因爲我現在還懷有一絲對人性的敬畏。”
於明更加不解道,“小主子,我們現在已經束手無策了。”
月夜淡淡笑道,“說明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
……
月夜被僕人陪同回到自己屋中,黑麪見月夜離開問道,“於管事,莊主怎麼辦?可用找大夫?”
於明擺擺手,道,“我等離去後,便趁人不備,快送莊主回莊中,切記不可令他人起疑。”
黑麪雙手緊握,彎腰低聲,“是。”
比薩國境內,烈日炎炎,層層黃沙下,大塊的岩石交錯着,岩石下的溶洞內,滴答,滴答的水聲,暫時充當的時鐘的角色,冰澈沁人的地下水道里,淹沒着一具皮囊……
“風曉晴,今天換個名字吧!”
巨大的岩石將陽光遮蔽的嚴嚴實實,陰涼的地板下,一名男子單膝跪地,黑色的短髮細碎利落,“但取薄涼,次見高湯,如今,我喚作高薄涼。”
幽暗的石階上,許久傳來嘶啞的聲音,“這具身體,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這個武器是你不曾想過能擁有的,歡迎正式加入一線牽!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女子,而是男兒。”
南詔國長青宮:
“我以爲你會對那鑰匙感興趣,怎麼皇上近日越發頻繁地看望臣妾了。”月里昂十分厭惡自己的身軀,這是女性的身軀。
獵狐笑而不答,裝作不知其意。“風曉晴,11年前,我顧一線牽將先父寫好的詔書匣盒鑰匙要回,不想被母親收藏在月雨閣內,直到聶星遙出生,你也沒有將鑰匙交出,不過,既然我已經登上王位,現在,鑰匙在哪裡,比起這個,我對你每隔三五天嗜血的興趣到是很好奇。”
月里昂雙腿發顫,往後倒退兩步,惡狠狠瞪着南詔國國主,吼道,“你這個王八蛋!”
獵狐閃着笑意,應道,“風曉晴,我很奇怪,明明武藝不凡,爲什麼誕下聶星遙後,你竟然不剩一點內力,身體虛弱到需靠人血維持生命?”
月里昂詫異地直視聶銘片刻,立馬問道,“你將我的孩子怎麼了?這10年來,你竟然連一眼都不曾讓我們相見!你太狠心了!”
獵狐有些哭笑不得,咳了一聲,轉過臉去,“怎麼話題一下子就轉移到這10年來你絲毫不關心的兒子身上,風曉晴啊,你這一提醒,我才猛然驚覺……”
說着,聶銘一步一步逼近月里昂,一字一句道,“你的性情也是大變啊!”
月里昂哭喪着臉,硬是擠出個笑容,“皇上,臣妾身體不適,您也該上早朝了!耽誤了國家大事,臣妾可是萬分擔當不起。”說着彆彆扭扭地擺了個請安的姿勢。
獵狐樂顛顛地,十分滿意地一甩明黃的袍子,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