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霆踩下油門,以飛快的速度回了酒店,他草草收拾了行李,又匆匆回到市區找到蘇瑾手包的地方,在那裡高價租用了一對年輕夫婦的房子。
他用望遠鏡觀察過四周,這個十字路口一邊通往繁華的市中心,一邊通往郊區的景點,人流量平時很大,而且不容易發現可疑的人。他也不能貿然的去警察局,那樣要通過大使館才能立案,更加會拖延救蘇瑾的時間。
但凡是蘇瑾的事,林莫霆不能冒險。
天快要黑了,林莫霆查無所獲,將四周商店的人都問了個遍,沒有人知道早上這裡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或者說,不好的事時有發生,不知道林莫霆指的是哪一件。
林莫霆在房間臨街的窗口前抽了許久的煙,骨節分明的手指微一揮動都滿是香菸的薄荷味道,他的神經緊繃着,一籌莫展的時候電話卻響了起來。
是安生。
林莫霆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的大拇指微微顫抖着按下接聽鍵:“安生?”
“嗯,是我,我有事要跟你說一下。”
“你先聽我說……”安生是蘇瑾的好朋友,做過偵探,這個時候聯繫上林莫霆無疑是雪中送炭,林莫霆話還未說完便被安生給搶了,只聽電話那頭急道:“是不是蘇瑾出事了?”
林莫霆眉頭一擰,聲音低沉:“你怎麼知道?”
安生嘟囔一聲,隨即道:“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事,我夢到你和蘇瑾出事了,結果打蘇瑾的電話果然是關機的。”
“她沒帶電話……”
安生正要鬆一口氣,又聽林莫霆道:“但是她失蹤了。”
“失蹤?!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給我你的地址,我飛過來。”
兩人草草說了些雙方的情況,林莫霆給安生聯繫了最快的航班,預計在明早就能飛到林莫霆這邊。
而安生的來電無疑也提醒了林莫霆,還有一個人可以幫到他。林莫霆以最快的速度聯繫完能幫到自己的人後,便下樓了,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蘇瑾上次來的那家炒雞店。
老闆見他一臉愁容,開門見山壓着嗓子道:“先生,看您的樣子,不像是來吃東西的。”
林莫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走進店裡挑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那個老闆更覺得這個中國男人有些怪異,端了一份炒雞塊和啤酒便坐到了林莫霆的對面。
“年輕人,你的妻子出事了?”
老闆的聲音極小,夾着喝啤酒的窸窣聲,林莫霆卻詫異又防備的擡頭睨着老闆,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嘴裡,用力的咀嚼着:“請您不要亂說話。”
“抱歉,我只是想提醒您,異鄉人都喜歡來這個地方旅遊,是因爲高昂的費用讓他們有一種高於別人的優越感。”老闆笑得意味深長。
林莫霆的拳頭卻在桌子底下捏緊了,他輕笑道:“或許吧。”
他掏出錢要付賬,老闆用油滋滋的手撥了撥眼前的灰白的捲髮,叫了一聲:“幫這位客人打包。”
“我想我不得不提醒您,這座城市幾乎是黑幫的帝國,小心被坑。”
老闆似笑非笑。
林莫霆拎着一袋炒雞塊回了出租的地方,夜幕降臨,他從開着窗戶往外探出頭去,街頭璀璨的燈光和穿行的人流讓他一瞬怔楞住了。
黑幫!
剛剛那個老闆是在暗示他!
這個地盤上黑幫幾乎稱王稱霸,如果有人出了事,要找的第一個對象就是黑幫。
“呂姨,幫我查一個人。”林莫霆再次撥通呂姨的電話,聲音中滿是焦急激動。
蘇瑾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藍黑色的大牀上,房間的裝修風格很像古典中國風,但偏偏臥室中央掛了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畫上是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身姿窈窕,目光恬淡,可是蘇瑾擡了擡眼,覺得那畫彷彿要砸到自己頭上似的,她動了動,從牀上悄聲走下來。
臥室寬敞整潔,並無太多過於繁複的裝飾,而且色調偏暗沉,蘇瑾想,這應該是一個男人的臥室。
她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林莫霆給她的禮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過於寬鬆的睡袍。
蘇瑾的心一涼,額頭上的傷口更加疼了,她顧不得叫苦,躡手躡腳走到門後貼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就在她把手搭在門把手上準備出去的時候,脖子上涼涼的冷氣讓她忍不住伸手抓了抓。
可是手上的觸感分明是一張人臉……
她的手指不死心的抓了抓,只聽身後有人倒抽了一口氣,嚇得蘇瑾猛地回頭。
柏德溫就被蘇瑾這樣抓破了臉,又撞到了鼻子,整個人冷得像一塊冰。
蘇瑾帶着歉意的乾笑了一下,見柏德溫沒有好臉色,也板起了臉。
大眼瞪小眼間,柏德溫身後的男人提醒道:“柏少,我們已經去那裡探過了,晴子小姐果然不在。”
柏德溫整個人彷彿敞開的冰箱,不斷的往外冒着寒氣,讓離他最近的蘇瑾也打了個哆嗦,身體下意識的往身後的門上面靠。
“繼續盯着。”柏德溫面無表情的吩咐完,他身後的人便像影子一樣忽的消失了。
房間裡只剩下柏德溫和蘇瑾。
蘇瑾覺得壓抑,又不敢輕舉妄動,柏德溫慢慢轉身時她的心緩緩提了起來,他沒有搭理她,只是越過她,將那扇她欲圖打開的門給打開了。
“啊!你……卑鄙!”蘇瑾瞅見門外的東西,叫了一聲。
柏德溫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聲道:“你應該感謝我來得及時所以你纔沒有掉下去。”
門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一旦有人開門出去,一不留神跌下去,就會落得個非死即傷的下場。
蘇瑾回過神來,剛纔那一眼差點沒把她給嚇着,雖然這裡只是二樓的高度,但是毫無防備的摔下去搞不好真的會死人,她怒火中燒又不得發作,只好咬牙忍了。
偏偏柏德溫卻不肯放過她,故意招惹,伸手就要去挑她的下巴,被蘇瑾給躲開了,他戲謔道:“呵呵,白天在車上的時候不是話挺多嗎?怎麼現在給我裝高冷?”
蘇瑾不理他,瞪着他。
柏德溫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冰冷的臉上顯現出一瞬的柔和,他看向臥室中央的油畫,陰陽怪氣的道:“你該慶幸你和她一樣長了一張東方女人的面孔。”
蘇瑾翻了個白眼,繼續沉默。
柏德溫卻來了性質,背倚着門打量着眼前這個脾氣不小的女人,深邃的眼眸一眯,便扯出了幾分薄涼的笑意。
兩人沉默沒有多久,蘇瑾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終於開口道:“我的衣服還給我。”
“扔了。”
蘇瑾簡直氣到吐血,還沒緩過來,又聽柏德溫說:“你要是介意你身上這件睡袍大可以脫掉不穿。”
該死,他分明就是篤定她不敢那麼做,蘇瑾氣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眼下她最應該瞭解的是這人是誰,她在什麼地方,這人的目的是什麼。
可是她的嘴皮子功夫分明不是這人的對手。
正想着,蘇瑾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柏德溫的臉色有一瞬的冰裂,他十分不情願的擡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自己去做吃的。”
蘇瑾眨了眨眼睛,背貼着牆,還有些後怕的盯着柏德溫,生怕他又給自己弄個什麼陷阱。柏德溫見她磨蹭,不耐的走過去爲她開了廚房的門,輕蔑的笑道:“你放心,我殺人從來不會用那些陰招,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