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了視線,鮮血染紅了指尖她已然不覺。手裡緊握的瓷片染成了紅色,地上三分熟的煎蛋流出了蛋黃糊了昂貴的地毯。
錚亮的鞋面倒映着帶淚的臉龐,晶瑩的珠淚咻然滴落,在鞋面上濺起一點碎珠,留下淺淺的水印滑下鞋面,然而不斷珠淚越來越多鞋面上珠淚不斷飛濺,那點點水印再也來不及滑落。
“左小右。”夜睿臉色難看地握住她的手,語氣陰冷,“你在做什麼?!”
“啊?!”左小右睜大眼睛看着他,扯了扯脣角,咧着嘴笑,“呵呵,我怕你餓,先給你送煎蛋過來。”
夜睿算準了她做面的時間,卻猜不到她怕自己餓先送一份備餐。
左小右看着地上已經糊成一團的雞蛋,故作鎮定地笑着,“不能吃了,我再去做過。“
“左小右,夠了。”夜睿看着她遜透了的演技,一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拖着進了洗手間,用清水沖洗了手指上的血跡。
左小右任由噴灌的水柱衝擊着傷口,痛,可是好過心痛。
從佐薰嘴裡知道夜睿會死,從左少卿處得到證實。那個時候她慶幸自己已經喂夜睿服下了解藥。
可是現在,當真/相從夜睿嘴裡說出來,當他親自證實那早已知道會先自己而去的事實,知道他在這剩下的時間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讓自己活得更好。選在胸口的那枚利刃狠狠地穿透了單薄的心臟,血染染色內臟,淹沒了胸腔,疼痛、窒息。
“左小右,痛不痛?”夜睿臉色森冷。握住她的手越發用力,彷彿下一秒就能折斷那纖細的手腕。
那樣不愛惜自己的左小右,讓他憤怒到爆發。她如此不自愛,要他如何能走的安心?!
“不痛,夜睿,我一點都不痛。”左小右搖搖頭,朦朧的淚眼模糊他清俊的模樣。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這裡痛,很痛。”她眼裡微弱的光透厚重的淚層看着他,手撫上他的心臟,“你會不會痛?”
夜睿皺着眉沒有說話,從櫃子裡取出酒店配備的小藥箱,翻出繃帶爲她包紮。
左小右看着笑了,可是一彎眼眸眼淚就落了下來,“不會痛是不是?”輕笑一聲,彷彿自嘲,“是,你是夜睿啊,又怎麼會心痛。又怎麼會爲我心痛。”
“左小右,你夠了。”夜睿緊抿着脣看着她,眼眸冷若冰霜,心裡早已亂了分寸。
他算足了做一盤意大利麪需要十五分鐘,可是左小右卻不到五分鐘就走回來了。
從來不曾想過要告訴她的真/相,被她知道了。要怎麼去安撫她,要怎麼去告訴她所有的真/相,他都沒有想好。
相愛後從來不曾忤逆過他意思的左小右第一次跟他吵架了。眼淚掛在有些蒼白的臉上,看着他一字一句問,“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要跟我說麼?”
難道不需要解釋麼?不需要安慰麼?不需要一起想辦法嗎?
夜睿鬆開了她的手,“留在這裡,我去買藥。”
左小右衝到他面前攔住,想要像他平時拽自己那樣拽住他的胳膊,可是纖細的手指只夠她握住他的衣袖,不依不饒,把包了紗布的手給他看,“已經包好了,不用買藥。”
“好了,左小右。留在這裡,等我回來。”夜睿推開她的手,沒有任何猶豫打開了大門,決然而去。
左小右捂住臉,在地上蹲下,嚎啕大哭起來。
她不想這樣,她想好好的把最後幾天走完。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沒有拿到粟基的解藥怎麼辦?夜睿如果真的走了,她要怎麼辦?
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痛。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竟然做好了決定先棄自己而去。
可是最難過還是他冰冷的態度,彷彿剛剛初識時那毫無人氣的模樣。愛人的冷漠無疑是最鋒利的劍,在她破碎的心口再補了一刀。
雖然聽到夜睿那句話瞬間她是被嚇到了,但是後來她漸漸恢復了清醒。夜睿的粟基已經解了。只是她仍然氣不過夜睿做了那樣的打算。更可氣的是最後他竟然一言不發摔門而去。
她要的只是一句話,一句解釋的話而已。他都不願意給自己麼?!
熱愛中的女人敏感而脆弱,面臨分離的左小右心裡更比以往多了千百倍對溫柔的渴望。
左小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等夜睿拿着藥消毒酒精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了左小右的身影。
男人的臉瞬間一片灰敗,將手裡的東西一扔,立刻衝出門去。
她的手機有定位,夜睿很快在一間酒吧裡找到了她。
已經半薰的女人,筆直的雙/腿倒掛着舞臺中央的鐵棍上緩緩下滑,襯衣下襬半塞在褲腰裡,挎挎開了兩三顆釦子,露了半肩。束成馬尾的頭髮倒錘着,濃如粗墨。
穿着並不暴露可是看起來十分性/感。
嫺熟的舞姿,曼妙的身材,美好的面容,引得臺上的看客不斷尖叫着。
夜睿幽冷地瞳孔一縮,這是他當初找人教她的,他還沒看呢,倒是叫外人先看了。
縱然心裡十二萬分不快,夜睿也不敢去打擾她。怕她半空掉落受傷。
默默地移步臺前,鋼管上的女人看到了他,眼眸的眼眉飛出一道光來。一條腿微歪,勾住了鋼管,將身子固定住,纖細地手指挑逗般的挑開了襯衣的一枚釦子,露出微微峰線,若隱若現。
臺下立刻口哨聲,尖叫聲喝彩聲,掌聲連成一片。
夜睿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恨不得衝上前去將人從鋼管上摘下來,抱回家好好打一頓,教育教育。
但是當看到鋼管上的人不斷飛旋出一道道誘人的弧度,柔軟的線條依着鋼管蜿蜒而下,一顆心緊了又鬆。直到她安然落地,不等她彎腰謝幕,雙臂撐了舞臺的邊緣一個縱躍便跳到了臺上,將她打橫抱起,跳下臺去。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快而迅速。等大家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抱着人準備離開。
“這可不行,這是我的女孩。”幾位金髮碧眼的男人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