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菜市場人聲鼎沸，正是人潮涌擠時。買的賣的，討價還價的，叫的吵的，好不熱鬧。
“我有好幾年沒進過菜市場了，哎呀，我的鞋……”
金小落捏着鼻子，擡起腳，嫌惡地看着鞋尖剛踩到的臭雞屎砦。
季沫也受不了這味兒，她們進來的西門全是賣禽類和魚肉的，腥味兒，羶味兒滿天飄。還有支着鍋燒開水燙雞毛的味道，特別難聞。
“在那裡。”
在人羣裡找了會兒，他們看到了蹲在角落的兩個年輕人。
面前擺着一隻大不鏽鋼的盆子，裡面全是手指大小的鯽魚。洛泠兮雙手捂着臉，坐在小板凳上，黃覺正用手給她扇風，看上去挺和諧的。
洛鉉正要上前去，有幾位大媽擠開了他們，徑直到了黃覺和洛泠兮面前。
“這魚怎麼賣？鰥”
“阿姨，二十五塊錢都拿走，我這都是自己在湖裡釣的。”黃覺見來了生意，連忙站起來，笑着招呼客人。
“這麼小還要二十五呢？十五！”大媽一刀砍下去，大嗓門把衆的吸引力都給招了過來。
金小落擰擰眉，“一大盆子魚，給人家出十五塊，這大媽也太會持家了！”
“阿姨，不能這麼少。我昨晚一直釣到凌晨，做給我媽吃的。她吃不了這麼多，我家冰箱也壞了，沒辦法凍着。所以我換點零錢給她稱點豬肉包餃子吃。”黃覺拿出塑料袋，往裡面舀水，還是樂呵呵的，一點也沒爲阿姨的砍價生氣。
“小夥子還挺有良心嘛，那我再加幾塊錢，十八，不能再貴了。”大媽退了一步，彎腰看着活蹦亂跳的小魚說道。
“阿姨，給二十吧，現在豬肉貴。”黃覺撓撓腦袋，誠懇地說道。
“拿去。”大媽拿了二十塊錢出來，遞給黃覺。
“阿姨慢走。”黃覺收好錢，朝大媽揮手笑道。
“完了嗎？”洛泠兮這時候才放下雙手，仰頭看着黃覺。
“你先出去吧，這裡面太臭了。我去買肉，中午包餃子。”黃覺收好盆子和小板凳，笑着說道。
“我和你一起。”洛泠兮咬着脣，輕輕搖頭。
“那你過來。”黃覺帶着她跑到對面豬肉案去買豬肉。
洛泠兮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和他一起往油膩膩的案板前站。
“咦，好肥……”她用手指在豬肉上點了點，調皮地往黃覺的額頭上點，“給你一個美人痣。”
“別把你衣服弄髒了。”黃覺拉開她的手，遞給她一包紙巾。
洛泠兮擦擦手指，又給他擦鼻頭。
黃覺神情一僵，隨即臉上泛起一絲羞意，憨憨地笑了笑。
洛泠兮的臉也紅了，轉過頭，繼續用手指戳案上的那塊排骨。
“我給你做糖醋排骨吃吧。”黃覺仔細挑出一塊排骨，笑着說道。
“好啊。”洛泠兮乖巧地點點頭。
“你還想吃什麼？”黃覺拿錢包出來付錢，小聲問她。
“夠了。”洛泠兮又乖巧地搖頭。
黃覺想了想，笑着說：“那我給你做羊肉抓飯吃？”
“你要給我吃多少東西呀？”洛泠兮也笑了。
黃覺不好意思地抓抓下巴，想了想，低聲說：“中午吃糖醋排骨和餃子，晚上給你做羊肉抓飯。”
洛泠兮食指對了對，用力點頭。
“怎麼像小兩口？你確定是剛認識的？”金小落腦袋偏過來，在季沫耳邊小聲嘀咕。
季沫也很意外，他們兩個看上去挺和諧的，而且很般配。
洛鉉臉色很難看，大步過去，直接橫到了兩個人之間，把洛泠兮拖到了身邊。
“泠兮，跟我回去。”
“哥？你怎麼來了？”洛泠兮臉色一白，飛快地往後縮手。
“老闆。”黃覺一扭頭，看到了季沫，趕緊過來打招呼，“你們怎麼來了？”
“泠兮的哥哥找她。”季沫看了看洛鉉，輕聲說道。
黃覺楞了一下，小聲說道：“那是他哥哥啊？”
“嗯，我們先出去吧。”季沫大步過去，拉着洛泠兮的手往外走。
“姐姐，你怎麼能幫他？”洛泠兮拖着哭腔說道。
季沫把她帶到了菜市場外面的空地，小聲說：“我沒有幫他，只是來看看你怎麼樣。你不想嫁人，誰也不能逼你，總不能押着你去領證。”
洛泠兮扭頭看洛鉉，搖着頭說：“我也不想回家。”
“先上車，我們談談。”洛鉉看了看跟出來的黃覺，眉頭緊鎖。
“不要。”洛鉉垂下頭，小聲說：“哥，我以後會靠自己，你回去吧。”
“聽話，跟我回去。”洛鉉抓着她的手腕，低聲說道。
“洛先生。”黃覺大步過來，小聲說：“兮兮還有東西在我家，不如去我家談？”
“去吧。”季沫向洛鉉點頭。
洛鉉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洛泠兮的手。
洛泠兮鬆了一口氣，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季沫。
“沒事，我們好好勸你哥哥。”季沫摟住她的肩，讓她坐自己的車。
黃覺把小盆放到電動車上，跟在兩輛豪車後面。
季沫轉頭看了一眼，小聲說：“你哥哥和我說了，你……”
洛泠兮飛快地擡起頭，摁住了季沫的手，飛快地說：“季姐姐，我們不說這個。”
季沫怔了怔，輕輕點頭。
洛泠兮抿抿脣，勉強說道：“季姐姐，我哥的公司是不是真的有麻煩呀？”
“不知道。”季沫小聲說道。
“季姐姐，我……”洛泠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季沫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洛鉉說的有他的道理，長輩看婚姻總是看環境和條件，尤其是有錢的人，有幾個願意談愛情的？
“來客人了。”黃媽媽從廚房出來，熱情地招呼幾人。
季沫和黃媽媽打了招呼，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黃覺家在二樓，房子不大，八十平。
原本是黃覺和黃媽媽一人一間房，洛泠兮來了，黃覺把自己的房讓出來，他在陽臺改成的小書房打地鋪。
黃覺是學設計的，所以家裡裝飾得非常漂亮。牆上，隔斷裡都有他精心做的小設計。
“請坐。”黃媽媽用茶盤端了茶上來。
是一套非常漂亮的陶瓷杯，造型古樸韻味。
“這是小覺自己做的杯子。”黃媽媽見季沫捧着杯子看，連忙說道：“他爸去世之後，這房子重新裝修了一回，家裡大部分東西都是他自己做的，書櫃和擱物架，都是他買木料回來親手打成的。”
“黃覺你這麼能幹啊？”金小落來精神了，拉過他上下打量，“嗨，要是比我大點就好了，我嫁你啊。”
黃覺爽朗地笑笑，大聲說：“不敢，打不過。聽說，你只嫁打得過你的。”
“你消息還挺靈通啊……誰告訴你的？”金小落鼓着眼睛兇他。
“那天給丹青洗澡的時候，季叔叔給我推薦你來着。他說你漂亮能幹還會賺錢，讓我約你。”黃覺大大方方地說道。
“季沫，季沫，季叔叔眼光挺好啊。”金小落樂了，跑回季沫身邊坐着，指着黃覺說：“沒關係，我從今天開始訓練你學打拳，你這麼聰明，一定可以的。”
黃覺還是笑，看了看洛泠兮，從櫃子裡拿出水果擺到幾人面前。
洛泠兮不笑，絞着雙手，盯着洛鉉看。
“打擾這麼久，不好意思。”洛鉉拿出錢，放到黃媽媽面前，低聲說道：“我今天接她回去。”
“不要了，兮兮給過房租了。要是今天就走，我還要退錢給你們呢。才住了兩三天，怎麼能收錢呢？”
黃媽媽把洛泠兮交的房租拿出來。還是洛泠兮那天交給她的樣子，用粉藍的小信封裝着，封口都沒有打開過。
“兮兮很乖巧，還給我們掃地拖地呢。”黃媽媽樂呵呵地說道。
洛鉉的臉色又難看了，洛泠兮在家裡可不會做這些，從小到大都是他寵着長大的。
“季小姐，我們小覺工作還行吧？”黃媽媽轉過頭，看着季沫，誠懇地說道：“他本來可以去北
京工作，公司很好。就是我身體不好，他不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裡。如果帶着我去，那邊房租又太貴了……”
“在這裡也好，他好好努力，不會比北\京差。”季沫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