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應杉的奶孃王媽媽也聽到消息奔了過來,哭得死去活來。
抱着應杉說什麼也不鬆手:“我的小祖宗啊,你可要了我的命了!我才一轉身的功夫,你怎麼就出了事?!都怪我呀,沒把你給看牢。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隨你去了吧!”
旁邊的人無不落淚,都覺得這孩子實在可憐。
“溫貴人,”趙長明走到溫鳴謙跟前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小的方纔不在跟前,去後頭辦事了。”
“趙公公,這芡實羹是你拿回來的,對吧?”溫鳴謙問。
“是小的去拿的,”趙長明很自責,“都怪我太大意了。”
“你隨我來,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溫鳴謙當然知道不是他投的毒,但她也知道,趙長明畢竟不知內情,做不到未卜先知。
“我從張媽那裡取了芡實羹,往回走的時候,半路碰見了於祿。他說他扭了腳,偏偏又沒跟着的人,就央告我揹他一段路。”趙長明舔了舔嘴脣,“小的當然不能拒絕,就把食盒交給了他,於祿手裡當時也有個食盒,但我並沒留意。
我把他往前背了一段路,皇后宮裡的兩個小太監就來迎他了,我於是將他放了下來。
於祿便把食盒遞給了我,我害怕給錯了,打開蓋子瞧了瞧,的確是芡實羹。所以也沒多想就提了回來,然後交給了小月。”
“你這一路再也沒有遇見旁人了,是不是?”溫鳴謙問他。
“我敢保證,路上只有於祿是可疑的,至於我拿回來之後還有沒有人再經手就不得而知了。”趙長明也不敢把話說死。
畢竟他不能保證,那碗羹放在宮長安屋子裡頭之後,有沒有人投毒。
“你自己小心些,”溫鳴謙提醒他,“這件事非同小可,回頭一定會細審相關的人。真正投毒的人會想方設法擺脫嫌疑,把髒水潑到別人身上,你和小月都有可能。”
“貴人放心,小的別的本事沒有,硬骨頭還是有幾根的,想要屈打成招絕不可能。”趙長明說。
“你向皇上去稟告,我去皇后宮裡。”溫鳴謙說。
皇后正坐在宮裡等着看好戲,她用手指輕輕敲着桌子,心裡有一點點躁動不安:“要不乾脆你先過去瞧瞧吧!”
皇后對於祿說,“這麼幹等着怕是不大好。”
於祿心裡當然躊躇,做賊的哪有不心虛的?他怕自己到那兒去,趙長明會指認自己,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
可是皇后既然這麼說了,自己要是拒絕怕也是不行,他正在那兒琢磨着該如何對答才能兩全其美,小宮女進來稟告:“皇后娘娘,溫貴人來了。”
自來溫鳴謙出入皇后宮中都是極尋常的事,她來了宮女沒有不通稟的道理。
皇后聞言挑了挑眉,這倒讓她意外了。按理說喪子之痛一定會將溫鳴謙擊垮的,哪怕這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她勞心勞力費盡心血養大的,是她一生的指望。
出了事明鏡宮自然該有人向自己稟報,可應該不是溫鳴謙親自前來纔對。
於祿在旁邊也是悚然而驚,脫口而出道:“她該不是來找我的吧?”
他知道趙長明一定會向溫鳴謙提起自己,溫鳴謙自然來找自己算賬。
“你慌什麼?”皇后瞪了他一眼,“要興師問罪也得有證據,哪能聽一面之詞?你何曾做過什麼?”
“是,奴才知道了。”於祿連忙端正了神色,“奴才什麼都沒做過。” 溫鳴謙進來了,臉上的神色有些倉惶,但遠不是皇后想象的樣子。
“皇后娘娘,楚王二公子中了毒,性命危在旦夕,”溫鳴謙說着跪下了,“臣妾懷疑有人投毒,請皇后娘娘做主。”
“誰?!”皇后一聽眼睛就瞪圓了,旁邊的於祿也差點兒沒驚叫出聲。
“楚王二公子應杉。”溫鳴謙一見他們兩個的反應就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這分明就是暗算別人未能如願的反應。
“應杉?應杉怎麼會中毒的?!”皇后語氣急切,“太醫去了沒有?要盡力救治啊!”
“太醫們已經想盡辦法了。”溫鳴謙也是萬般無奈,“可現在看來……怕是凶多吉少。”
“是在你宮裡出的事?”皇后冷冷地看向溫鳴謙。
“是二公子去找長安玩兒,看長安睡着就誤食了桌上的芡實羹,”溫鳴謙道,“現在還不知道投毒的人是誰。”
“在你宮裡出的事,你宮裡的人自然嫌疑最大。”皇后道,“還不快把相關的人都抓起來!”
“是啊,溫貴人,我看你也是急糊塗了,這個時候還不趕快把你宮裡圍起來,不叫閒雜人出入。”於祿也尖着嗓子說,“否則怎麼向楚王交代呀?”
溫鳴謙知道他們虛張聲勢,爲的就是調轉矛頭,把髒水潑向別人。
也不便和他們起爭執,裝作順從的樣子說道:“臣妾的確失了主張,一切都請娘娘做主。”
“應杉現在在哪裡?還在你宮裡嗎?”皇后問。
“還在,他現在十分虛弱,不敢輕易挪動。”溫鳴謙道。
“放回他自己住的地方吧!多叫幾個太醫守着。”皇后說,“於祿你到明鏡宮去把那裡的人都先看起來。”
皇后說着朝於祿使了個眼色,於祿明白皇后這是要他銷燬證據。
“陛下知道這件事了嗎?”皇后又問了。
“臣妾……不知道。”溫鳴謙低頭,“臣妾不敢……”
皇后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心想這個宮長安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董太師害了他一次沒害成,於祿這次又失手了。
皇上一定會警覺,可那又怎麼樣呢?明明是他們把自己逼上絕路的。
於祿和溫鳴謙離開後,皇后連忙又叫過人來:“你出宮去,告訴太師一聲宮裡發生的事。”
皇后知道趙王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不要說他自己手上握有重兵,就是京畿這一帶領兵的人大多都是趙王的手下。
這都是自己舅舅留下的部將,也是這麼多年父親極力經營,始終不肯放手的底牌。
皇上忌憚董家,一半是忌憚董太師的功勞,還有一半就是忌憚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