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一步步的靠近,看着她那如雪的肌膚,只覺得比起蜀山的雪還要勝上三分,蹲下身來,聞到了一股極淡的淡香。
但是讓陳功覺得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的長相,英氣的一對眉,兩片薄脣緊閉顯露出她的性格一定是冷傲得緊,臉蛋尖俏,有着的是不同於大多數女人的柔美,而是一種冷豔。
她與峻微極爲相似,如果不是看到峻微在外面,會以爲這裡躺着的就是她。
峻微的長相與這個應該是玄冥的女子極爲相似,這讓陳功想到了許多,只是無論他想多少都說明不了什麼,而且這最多隻是他好奇而來的一個發現。
如果她真的是玄冥的話,那就說明蜀山真的封印着巫族的祖巫。
祖巫修煉的是煉精之法,精血極爲珍貴,因爲這精血不但能夠改變體質,更有着傳承的神通在內。而大巫以下的巫族之人雖然都是結婚生孕而出的,血脈之中傳承極少,要修行煉精之法纔可能覺醒血脈之中的傳承,只是覺醒的人並不多,而且覺醒之後的傳承神通也大多不如第一代被賜予過祖巫精血的大巫,而且會一代代淡薄下去。不過通過修煉還是能夠學會許多的法術,這也是那些巫族神秘莫測法術的來因。
祖巫精血的誘惑力對於現在天地間的任何人來說,都有着極大的誘惑,陳功忍不住生出想法,只是這個念頭才一閃而過,又自然消泯了,就像冥冥之中有一道護心雷霆將這一縷貪念給擊碎。
陳功在祭臺上走了一圈,雖然這祭臺的一切都映在他的心中了,但是他仍然忍不住圍着轉了一圈,轉完之後巴拉圭爲到了玄冥的身邊,手在虛空中一翻,多了一個玉佩,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玉做的小劍,有些厚重,這正是蜀山的問天劍經,他將這玉佩放下,騰身而起,衝入那個感應中的缺口離去。
眼前景象一變,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被護身的劍罡切成兩半,隨之又突然化爲雪霧,他竟然只是一剎那就已經出來了,而那道缺口居然消失不見了。
陳功擡頭,漫天的飛雪更加的稠密了,峻微站在高高的大殿上,雪白的道殿上,她那一身青袍無比的醒目,只是此時她卻像是陷入了失神狀態之中,陳功看着她的臉,像是想到了封印之中躺着的那個玄冥。
她失神着,像是沒有發現陳功憑空出現,陳功也沒有停留,騰身而起,化而爲蝶,蝶身閃耀着紅光,刺入虛空消失不見。
在十多天後,虛仙大陸之上傳出了峻微繼任蜀山掌門的消息,在那天她將一塊劍形的玉佩放入了傳道殿中最高層的匣子裡,在許久之後,纔有弟子發現,問天劍經不知道何時已經回來了。
陳功離開了風嘯州,對於他來說,整件事情不過是個意外,好在想做的事都做了,見到了封印之中的祖巫玄冥,將問天劍經還了回去,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問天劍經峻微能不能看到。
只是他纔出風嘯州,前面的路便被人給攔了下來。
正是巫妖雪兒,她一身黑袍罩住全身,僅露在外面的臉也如一個只包着一層皮的骷髏。除了那雙彷彿已經看透世事滄桑的眼睛,和與長相格格不入的清甜聲音之外,她沒有給予陳功任何人類的感覺。
陳功對她並沒有好感,也並不意外在這外面與她相遇,所以並不停留,自她頭頂飛過,但她卻突然問道:“可曾見到玄冥姐姐?”
“見到了。”陳功隨口回答道。
“長相與誰相似?”巫妖雪兒問道。
雖然陳功有些意外,但是他仍然是隨口說道:“峻微。”
這時陳功從巫妖雪兒的頭頂飛過,下方突然激射而來一道白光,白光之中陳功並沒有感受到危險,便將之接住,卻是一冊玉簡,耳中又傳來巫妖雪兒的聲音:“承蒙照料九陰。”
聲音還沒有落下,她人已經遠去,就算是陳功想不收下都不行。
他一路往回走,蜀山的事讓他感覺到一種日月將換,星斗將移的感覺,這個時候唯一能夠讓人心安的就是自身的實力,更何況,白月還在南天門的鎮妖塔中。
蜀山掌門飛昇是大事,然而卻有一衆神祗受驅而來,更是讓人震驚,不少人知道那是驅神法,在回去的路上時,陳功知道有許多人都在追殺着巫妖雪兒,其中以東嶽大帝爲首,那自稱巫妖的雪兒在虛仙大陸之上四處躲逃。
陳功順到了古霄山脈的天劍峰下,這裡依然風平浪靜,山中的生靈在經過了春夏之交後也多了起來,大多是從別的山中跑過來的。
朱投山在山中巡視着,身後居然跟着一羣開了靈智的山中妖獸,陳功並沒有去驚動他,而是直接出現在了神廟前,他拿出那冊玉簡,靈識探入其中。
這是巫族的煉精之法,名爲玄冥化血。
陳功從頭看到尾,一字一句的看着,他這才知道巫族的功法與道家煉氣的不同之處在於哪裡。
巫族祖巫隨天地孕育而生,他們每個
人都創出了一種功法供巫族人修煉。巫族與道家的最大不同就是,道家納靈氣於體煉丹化嬰,而巫族則是吸納天地間各種濁煞之氣,凝鍊強化肉身,當肉身被淬鍊到一定的程度時,便會生出一滴精血,又以特殊的方式在那精血之中印入法咒,而成神通。隨着這滴精血越來越純,越來越濃郁,印入法咒而成的神通就會越來越強大。
而後又可以凝鍊出第二滴,再次印入法咒,成爲神通。
世間的人們想要學會這煉精之法並非不可能,只是因爲血脈的原因難以大成,所以大多數人都不會去學。而巫族到了一定的時候,有祖巫賜下精血,這也纔有大巫的出現。大巫又會賜予下面的巫人精血,所以當祖巫消失,當大巫死去,後面的血脈越來越薄,巫族之人也就淪落了。
陳功心中靈光閃動,長久以來對於修煉法門的思索在看完了玄冥化血之後,終於開始慢慢成型,原本對於本身所會的所有一切也都慢慢的結合在一起。
他的身形化爲一縷輕煙融入到了神像之中,這時候東方的天空有一輪紅日跳出,紅光灑遍大江南北。
陳功不斷地吸納着古霄靈氣,凝鍊着九大元嬰,又以那玄冥化血之法,以仙元力代替祖巫精血,將火蓮風印的種種神通印刻到自己的元嬰之身上,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就在陳功繼續着這項浩大工程之時,李智明已經遊歷到了一個名叫瀚海國的地方,據說這裡曾經有一片內海,名爲瀚海,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夜之間海中多了一座島,而海中的水就此乾枯掉了,並且海底直接幹得開裂了,就像是受了旱災數年一樣。
隨近的人根本就不敢住進去,數年之後,瀚海之中慢慢地長起了樹木,慢慢的改變着原先的景象,只不過數年過去了,這裡並沒有蓄起水來,因爲有一道大大的裂縫從瀚海之中延伸到了極遠的地方。
那條裂縫吸納了原來瀚海之中聚集起來的水,然後形成了一條河,被人們起名爲天怒河,因爲人們不知道這瀚海爲何會乾枯,這裂縫又因何而形成,只能將之歸爲天怒。
隨着時間的流逝,以前的事情漸漸變成了傳說,原本看到瀚海一夜之間乾涸的人都已經死去了,一代兩代三代,從遠處有一族人遷居到了以前的翰海之中,他們佔據了整個瀚海,然後命名爲瀚海國。
然而此時的李智明處境卻極爲不妙,他被吊在一個鐵籠子裡,披頭散髮,渾身血污。
在鐵籠之外,則有一個少女哭得淚流滿面,卻用手捂着嘴,忍住不敢哭出聲來,然而在這寂靜的夜裡依然有着掩不住的悲傷在黑暗之中飄散。
“珍珍……”李智明虛弱地喊道。
“智明大哥……”那個名叫珍珍的少女喊了一句之後,哭得更厲害了。
“不哭,珍珍,不哭,我會沒事的。”李智明說道。
珍珍雙手抓着鐵柵欄,哭泣道:“長老說你褻瀆了天怒河神,明天要將你在祭臺上燒死,然後將你的骨灰灑入天怒河中。”
李智明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然而只是微微一頓,他便繼續說道:“珍珍,不要哭,我有件事交給你去做,你能幫我嗎?”
“智明大哥,我,我求過爹爹了,也求過長老,他們不肯放你。”珍珍連忙說道。
“我不要你做這些,我只要你去跟長老說,希望他能夠讓我在臨死之前再對着師尊的畫像跪拜一次就行了,只要他同意,我願意在死的時候唸誦獻魂咒。”
“智明大哥,不要啊,嗚嗚嗚,不要啊。”珍珍哭泣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了,變成了大哭,李智明卻沒有再說話了,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相信這話已經有監視的人聽到了,就算是珍珍不去求,明天也會有人來差距自己的。
至於他所說的畫像自然不會是什麼師尊的畫像,而是陳功的。這時如果讓他們知道那畫像是一個神祗的畫像,就根本不可能看到,只怕會立即被燒燬掉。
在他的心中想到了那一座如劍挺立的山峰,想起了一座神廟,想起了神廟前坐着的山神。
夜色淒冷,一彎殘月,幾點星光,照着李智明那佈滿鞭痕的臉。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裂開,所開裂的地方必定有着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然而,他的眼睛在這黑暗之中猶如天空之中的星辰那般的明亮,沒有恐懼,沒有彷徨,這是隻有堅定信仰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天氣說不上有多冷,卻有露,露水在樹葉上凝結,順着樹葉的紋路滑落,滴落在地上成爲一點水印。
整個瀚海國曾經是內海,現在成了一個巨大的盆地,清晨的大霧在這裡很容易聚集起來。
太陽都升到了半空之中,整個瀚海國的霧氣才慢慢的散去,有一批年輕人將李智明解下,然後又綁在一個木製的十字架上,將他擡走,沒有任何人與他說話,就像是與他說一句話就有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