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8章
“如果我們能向當地投入所需的資源，三五年之內就能在遼東複製一個昌化出來，而且不用跨海運煤，生產成本能做到比昌化更低。當地的鋼鐵產能完全可以滿足北方大區今後一段時期的發展需求，工業化的速度會遠超福廣和江浙地區，這對我國會有什麼樣的好處，應該不需要我再做詳細說明了。”
白克思點出了遼東工業基地的重要性，然後把話題重新拉回到衆人的關注點上：“但要實現北方大區的工業化，我們首先還是得解決人口問題。說實話，我認爲大明的確是當前最合適的目標，至於採用什麼樣的手段來達成目的，這不是需要花太多時間來討論的問題。”
寧崎道：“但我們也不能完全無視這樣做的風險，特別是再次爆發戰爭的可能性。”
白克思道：“恕我直言，對於戰爭風險的評估，我們在座的所有人加在一起，可能也比不過北方大區的駐軍司令部。”
顏楚傑對此表示了贊同：“這倒是真的。最近這十多年裡，陳一鑫跟大明高層打交道的時間要比我們多得多，要論對大明高層的瞭解程度，他確實要比我們這些長期待在三亞的人強得多，也知道該怎樣去跟北京城裡那些人打交道。”
陶東來道：“那陳一鑫有沒有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白克思說了半天，還是沒法繞過去，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陳一鑫的計劃是從山東方向引入移民。你們應該也知道，他跟濟南府的德王有着密切的聯繫，通過德王這個渠道打通了很多上層人脈。所以他打算利用地方官府出面，以招募勞工爲名，從山東各地吸納移民。”
經過白克思的提醒，衆人才想起來一件事，山東德王府的兩位小王爺去年順利通過了東海大區和北方大區舉辦的科舉考試，如今一個在杭州，一個在遼東，都已經進了海漢官場任職，此事已是盡人皆知。
而德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卻未曾因此遭受明廷的懲治，多半是有北方大區在背後撐腰，才能讓明廷對其形同叛國的作爲熟視無睹。
要說這兩位小王爺有什麼通天的本事，那倒也未必。人人都很清楚這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選拔人才，而是由北方大區牽頭，給德王府投靠新朝鋪設的一條專用通道。當然此舉或許還存有千金市骨，做給其他觀望者看的意思，有德王府的優厚待遇在前，自然不乏會有效仿者跟隨其後投靠海漢。
而德王府投桃報李，也爲陳一鑫打通上層人脈貢獻了自己的力量。至於這些人脈是否能夠被用於招募移民，那可能還得看北方大區的具體操作手段了。但既然陳一鑫已經就此向白克思作過說明，想必也是有幾分把握了。
“明廷只要還沒有瞎眼，山東這種操作應該很難瞞過去吧？”陶東來對此卻仍然抱有疑慮。
成千上萬的百姓在短時間內遷離駐地，渡海前往異國控制的地盤落戶，就算組織得再好也很難做到瞞天過海，不讓明廷發現。而明廷如果下旨叫停此事，山東官府是否有膽子跟上面對着幹，那可能就不好說了。
白克思道：“老陶，你小看地方權貴作亂的本事了。我這次在萊州考察期間，跟德王府那邊的人也碰過面，據說明廷知悉了德王府與我國的聯繫，已經下旨要治德王府的罪了。結果到濟南府頒旨的太監，在半道上死於非命，聖旨也不知去向了。最後這事好像就不了了之，京城那邊也沒有再作追究。”
陶東來嘆道：“這事……不會是陳一鑫出手干預的吧？”
白克思笑道：“誰知道呢？我是沒有多問，問了他也未必會說實話。明廷都不追究真相了，我還打聽那麼內幕多幹嘛！我先前也說了，關鍵是能把事情辦妥，至於用什麼手段，其實沒那麼重要。那裡不是三亞，如果事事都要講規矩走流程，那可能什麼事都辦不成。”
與會者有人深以爲然，也有人並不贊同白克思這種過於實際的態度。但白克思也並不想爲此辯解，畢竟有些人是長期待在三亞的環境中發號施令，完全不明白地方上辦事的難處。
陶東來沉吟道：“那陳一鑫需要執委會做些什麼？”
白克思道：“陳一鑫的意思是，人口問題交給北方大區來解決，但執委會不要過多幹涉他們所採用的手段，真要出了什麼麻煩，北方大區會自行設法解決。但當地發展工業，需要執委會在技術方面給予更多的支持。陳一鑫開了一個清單出來，各位如果有興趣聽，我就念一念。”
陳一鑫開出的需求清單上包括了大量用於採礦、冶煉、運輸的機械設備，以及多達千人的各類工程技術人員。以這份清單上的內容而論，的確是相當於再複製一個昌化工業基地了。
“支持是沒問題，但我們應該也沒這麼多現成設備可以交付給北方大區吧？”聽完這份清單的內容之後，陶東來下意識地問道。
白克思道：“一部分可以用其他地區拆換的老舊設備頂上，然後就只能等着三亞這邊現造了。我們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是把遼東急需的一些設備優先製造出來，讓其他地方的訂單緩一緩。”
“那這麼搞，其他地方可能就會有埋怨了。”陶東來聽他這麼一講，已經大致能想到會有哪些地方受到影響了。
白克思道：“問題不大，協調一下應該能解決。真正麻煩的是工程技術人員，如果要抽調這麼多人去支援遼東，那很可能會影響到原本單位的正常運轉。”
培養技術人員遠比製造設備的速度緩慢，一個合格的技術人員不但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識基礎，而且往往還需接受數年的專業培訓才能出師。即便海漢這些來一直致力於培訓各個領域的專業技術人員，但也還是遠遠跟不上自身的發展需求。北方大區一開口就要求提供上千人，這可不像招募移民那樣簡單，足以讓工業部爲此頭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