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產品這東西,國內外要差上一個次代。
正當小霸王學習機和各種山寨紅白機在國內熱銷時,在11月份,任天堂的16位主機SFC終於在日本發售了!引起了搶購潮,第一週就賣了36萬臺,這還是產能不足賣斷貨的情況下。
SFC和世嘉MD都是16位機,看上去要火星撞地球大幹一場,實際卻是間錯開的。
因爲SFC先在日本發售,想在美國亮相得等到明年了,而世嘉MD提前搶佔了美國市場:捆綁《俄羅斯方塊》的MD已經賣了200多萬臺,單獨的《功夫熊貓》卡帶賣了150萬份, 《黑俠》也賣了60萬份。
當然任天堂來勢洶洶,豐田信夫立刻找陳奇商量,一致決定將MD的捆綁遊戲換成《功夫熊貓》,對之前的玩家給予一定補償。猛攻市場的同時,加快開發新遊,只要連綿不斷的氣勢形成,至少在北美市場能幹掉任天堂。
陳奇還要在美國待上一段。
而國內亦有事情發生,早就成爲頑疾、一拖再拖的中國電影改革事業,悄然有了一個開端。
京城,廣電部。
12月份,一位不到50歲的領導剛剛上任,作爲分管電影的副部長,此人叫田輝。他剛上任沒幾天,卻已經投入工作了,在辦公室裡寫着一些工作規劃,最醒目的兩個大字:
“改革”!
田輝以前在新華社工作過,在地方政府負責黨務工作,徹頭徹尾的外行,但就因爲是外行,反而與電影界沒有牽扯。他清楚自己的使命,組織上把他調到廣電來,就是爲了完成改革!
這並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田輝上任沒幾天,已經找了各方談話,瞭解情況。
一個外行初進圈內,處處都是責難。比如某些老同志仗着資歷深厚,深情地回憶過去毛主席、周總理如何關愛電影事業,對現狀痛心疾首,然後質問:“過去周總理每月都要同藝術家聚會,而你們在幹什麼?你們廣電部的領導什麼時候關心過電影?”
還有斥責的:“當初爲什麼不限制電視發展?搞的現在電視臺搶走了大量觀衆!”
也有一些好心的,表示:“這潭水太深了!你以爲我們不想改革麼?那是改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只能拖着,你別落個晚節不保。”
田輝把這些話都記下來,他發現電影界不是不想改,只是不曉得該怎麼改,改了又怕傷及自身。還是那個老生常談的“百萬漕工衣食所繫”和“長痛不如短痛”的問題。
“咚咚咚!”
“請進!”
忽有敲門聲,從外面進來倆人,一個是中影總經理叫付建,一個是發行處處長佟崗。
“你們來了,隨便坐!”
田輝招呼了一下,笑道:“我剛負責這塊工作,對很多東西不瞭解,需要你們的支持與幫助。今天找你們來,是想談談我們國內電影發行、收入、各地市場等情況。”
“您言重了,我們一定聽從安排,配合工作。”
付建示意佟崗,佟崗醞釀了片刻,道:“今年我們一共發行故事片134部,包括合拍片。另有科教片326部、紀錄片296部、美術片……”
“重點講故事片就好!”田輝道。
“好的!我先跟您介紹一下,上海、廣東兩地的數據要單獨統計,他們是港片引進試點,要給香港片方分賬的。兩地今年票房冠軍是《倩女幽魂2》,一共拿了1200萬票房。”
“1200萬?這麼高?”
田輝嚇一跳。
“他們票價高,又物以稀爲貴,每當有好片子上映,周邊省份的觀衆也會去看。甚至在當地形成一種風氣,將看一場香港電影視作商務招待。”
“那數據爲何如此準確?你們不是沒法精準統計麼?”
“呃……”
佟崗尷尬,付建接口道:“全國確實沒法精準統計,但上海和廣東性質特殊,這個……”
他陰晦的講了講,田輝明白了:廣東有凌玫坐鎮,上海有吳孟臣坐鎮,二人都與東方集團的陳奇同志交好。而根據傳聞,陳奇與上海還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淵源,直達天聽的那種。
“我聽說當初搞試點,都是陳奇同志一力主張的?”
“對!當年香港文藝界左右派鬥爭嚴重……”
付建又把源頭講了講,事關香港統戰,田輝也不好說什麼,道:“繼續介紹吧!”
“除滬粵兩地,其他地方拷貝、發行收入第一的是合拍片《怒火警探》,於榮光、王羣、李賽鳳、邱淑珍主演,講京港兩地警察聯手緝兇的故事,發行了316個拷貝,發行收入3000萬。。”
“這片子在香港成績怎麼樣?”田輝很敏銳。
“一般般吧,好像拿了一千多萬的票房。”
佟崗解釋道:“其實香港今年最火的片子叫《賭聖》,講賭博的。這是東方公司自己的片子,但他們卡住了,沒讓我們引進,我們也覺得賭博性質不太好。”
“他們沒讓你們引進?”田輝疑惑。
“東方公司會對港片、合拍片進行第一道審查,剔除不良題材、內容有害的片子,然後推薦給我們,我們再從中選擇是否引進。”
“那《倩女幽魂2》怎麼能進來呢?”
“《倩女幽魂2》裡面沒有鬼,是妖魔。”
“第一部呢?”
“第一部戴了頂名著的帽子,開頭就說這是講故事,部分敏感內容也有刪減,電影局就通過了。電影局通過,我們自然引進了。”
佟崗說着說着忽然有點丟人,最後沒聲了。
田輝也無語,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目前內地最受歡迎的都是港片、合拍片?而這些片子大多由東方集團出品?他們還能決定哪些片子能進來?哪些進不來?”
"……"
二人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田輝明白了,敢情我這副部長當的,還未必有東方集團權力大呢?
“你們對電影改革有什麼想法?”他問。
“老實說,電影界都清楚:改革有生的可能,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條。我們中影絕對服從組織安排,只是有一點,務必請您考慮!”
“你講!”
付建兜着中影全體職工的飯碗,也不保守了,直接道:“中影或許會被拿掉一些權力,這點我們心裡有數。但改革之後,中影的職能是什麼呢?還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們好歹頂着中字頭,總不能被邊緣化吧?”
“說的是心裡話!電影改革無比複雜,我們也得跟着中央政策走。我個人想法是利用5-10年,讓電影事業逐步走上比較合理的運行軌道。”田輝道。
“哦,好好!”
付建和佟崗連連點頭,內心卻吐槽:現在這種情況還5-10年?到時誰說的算啊?人家未必想等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