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
一家叫“姿容堂”的高端美容會所。
在80年代末，美容行業開始蓬勃發展，雖然還沒有後世那一系列亂七八糟的養護概念，但女明星和富太太對青春的追求是一脈相承的。
龔雪和鍾楚虹仰面躺着，任由美容師在臉上揉來弄去。
龔雪長期在內地沒怎麼接觸，鍾楚虹卻是輕車熟路，閉着眼睛道： “雪姐，你應該在京城開一家這樣的店，內地的影視行業發展很快，聽說你們那邊也有給片酬的了？”
“是啊，主要是電視劇演員。”
“那就對了！你們的文藝界遲早會商業化的，女明星做美容是硬需求，你開一家肯定生意火爆。”
“算了吧，我做生意會影響陳老師仕途的……“
龔雪笑道： “而且我平時都有運動，工作也不忙，生活清閒，我覺得這是最好的美容方法。你們生活節奏太緊張了，你今年又拍幾部戲了？”
“我算算！ ”
鍾楚虹哼唧了一會，道： “順利的話，我今年應該要上映十部戲。”
“十部戲？”
“沒辦法，我紅嘛！人家東南亞的片商拿着鈔票找我拍戲，喂到嘴邊的錢還是要掙一掙的。”
鍾楚虹在凡爾賽，美容師也捧哏，笑道： “就是啊！誰不知道‘再紅紅不過鍾楚虹’啊？你每部戲，我們全家都要去看的。”
她憑藉《人鬼情未了》《初戀五十次》連破票房紀錄，此後每年至少有一部片衝上年度票房前十位，香江一姐，女明星片酬最高，地位穩固的不得了。
歷史上，她在1991年拍完最後一部片就退隱了。
退隱太早，沒趕上90年代港片爆發期，搞的內地一些人對她很是低估。
“唉，我其實不太理解，我們家平時花銷也就是正常水平，錢都存着當外匯了。陳老師一心進步，我做好他的後勤工作就好了。”
龔雪嘆了口氣，鍾楚虹喊了一聲。
美容師只覺刀光劍影。
大概半小時後，倆人做完了面部護理，從會所出來，上了一輛低調的福特車，小楊親自當司機。嗯，小楊也是混出來了，都能用親自來形容。
他載着二人先繞了好幾圈，纔去往一家酒店。
上樓，敲開一間套房的房門，林清霞已經在裡面等着呢，她見了龔雪就過來輕輕擁抱，笑道：“恭喜恭喜！斬獲奧斯卡，不得了呀！”
“還可以吧，第二次拿了。”
“你這話傳出去要氣死人的。”
林清霞寒暄幾句，轉向第一次見的鐘楚虹，笑道： “鍾小姐，早就想與你見一面了。”
“我也是，對你久仰的很呢！”
她們握了握手，龔雪招呼着： “行了，過來坐！我有話要講。”
三個女人坐定，她道： “《時時刻刻》在五月份開機，我們是三個獨立的故事，沒有對手戲，在片場基本不會遇到，所以我想在開機之前小聚一下。”
“我的戲份在40年代，會取一些香港的老景，然後棚拍。阿虹是現代背景，正常拍攝就可以了。清霞比較麻煩，你要住在片場，臺灣那邊我們也安排好了，會幫你拍幾個臺北的外景。
《最後的貴族》參加8月份的威尼斯電影節，到時一亮相，臺灣輿論肯定炸鍋。
爲了避免影響《時時刻刻》，我們肯定會在威尼斯影展之前拍完，這期間要嚴格保密，千萬不能泄露。”
“那之後怎麼辦？清霞會被封殺的？”鍾楚虹擔憂。
“我已經做了決定，就不再多想的，我相信你們會保護我好的。”
林清霞嘴上說着，眼中還是有些忐忑。她起初是被逼上車，但後來慢慢轉變心態，主要是看到陳奇在香港、美國呼風喚雨，奧斯卡說拿就拿，動輒幾千萬美元的票房……
有這等保障，心裡也有底氣。
“你放心！我們登陸香港以來，那麼多同志和朋友投奔我們，沒有一個人出事，而且他們的事業都會更上一層樓……不信你問阿虹？”
“是啊！我現身說法。”
鍾楚虹翻了個白眼，她當初也是被逼的。
“《時時刻刻》之後，還有片子給你，我們一定會把臺灣的輿論打下去，讓他們開放兩岸文化交流。陳老師到時會回來，坐鎮指揮。”
一聽陳奇回來，林清霞更鬆了口氣。
鍾楚虹不太爽，我投共怎麼沒這麼大陣仗？臺灣人了不起啊？
龔雪安撫住林清霞，笑道： “我們三個聚在一起機會難得，就不用拘於小節了。你們酒量好像都不錯？我差一點，我是抱着捨命陪君子的心態來的。”
“噢喲，那我可要灌醉你了！我們倆真沒在一起喝過酒呢。”鍾楚虹道。
“就我們三個呀？人少了點哦。”
林清霞也是愛熱鬧的。
“那我把慧姐她們叫來，我們一起。”
“好呀好呀！ ”
施楠生在美國，不然也會來。
歷史上，徐克很早就與林清霞合作，林清霞與施楠生關係非常好，如今軌跡改變，起碼缺了《我愛夜來香》《蜀山》《刀馬旦》三部戲。
於是乎，石慧領着劉雪華幾個女演員趕到，好多女人湊在一起，整整喝了一宿。
龔雪酒量最差，衆人都欺負她，早早不省人事了。那幾個又打起麻將來，噼裡啪啦的到半夜，又開始喝，胡天胡地了一番。
………
4月中，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
第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在此舉行，金像獎現在基本是左派的天下??哦不，當左派一統的時候，就不存在左右了，應該說是銀都和東方公司的天下。
嘉禾的片子票房不錯，拿獎差點。其他的小公司也是見縫插針，偶爾能捧個獎盃回去。
金像獎在作品的競爭性上依舊激烈，因爲都很出色，只是在出品方的競爭上，已經沒啥懸念了。陳奇對金像獎也不太在意，反正是手裡的玩具。
但這好歹是香港唯一權威性的獎，每年關注度很大。
今年的熱門片包括《監獄風雲》《龍虎風雲》《倩女幽魂》《秋天的童話》《人在紐約》幾部，林嶺東大爆發，兩部風雲一共拿了16個提名。
《人在紐約》入圍了最佳影片、導演、劇本、男主、女主、女配、攝影七個獎項。
《秋天的童話》也是七個獎， 《倩女幽魂》是十個。
至於程龍的《A計劃續集》《龍兄虎弟》，洪金保的《東方禿鷹》，在拿獎方面真的不佔優勢，只有一堆技術獎提名。
值得一提的是《書劍恩仇錄》。
這是銀都出品，許鞍華導演，金庸親自改編劇本的一部電影。內地實景拍攝，演員也是內地的，上影廠的達式常飾演乾隆，還拿了個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金庸爲啥紆尊降貴來寫劇本呢？
改革開放了嘛！他前幾年還赴京城見了領導人呢，他不僅是武俠小說作者，還擁有《明報》，是文化和傳媒界的精英代表，被統戰的對象。
改編金庸作品是香港影視界很普遍的一種做法，然而至今好像誰也沒意識到，東方公司從來沒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