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六,太后壽誕之日。
雖然不是整壽,卻是入宮以來的第一個壽辰,自然要好好慶賀一番的。
故而,雖然皇帝病中不能起身,文武百官卻還是自覺主動地送上了賀禮;各家的命婦和小姐們更是爭先恐後地送了拜帖,進宮來賀。
芳華宮中,淡月清點着那些禮單和拜帖,冷笑連連:“這門面工夫倒都做得不錯!”
蘇輕鳶慢吞吞地從帳中探出頭來:“蘇家有消息沒有?”
淡月頭也不擡:“怎麼沒有?不單有賀禮,還送了老長老長的一篇賀壽表文,一會兒阮姨娘還要親自進宮來賀呢!”
“送的什麼?”蘇輕鳶漫不經心地問。
淡月也同樣隨口答道:“一對玉雕的鳳凰,雖然是好東西,但混在一大堆奇珍異寶中間也不起眼。”
“不錯了,”蘇輕鳶笑道,“我本來以爲他會送一把刀子過來。”
落霞幫蘇輕鳶取來了今日要穿的衣裳,笑道:“我剛剛大致看了兩眼,倒是定國公府送的那架十六扇的琉璃屏最爲貴重,也不知一向清貧的程家怎麼捨得拿出那樣的好東西來!”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冷笑道:“‘重’倒是‘重’的,‘貴’不‘貴’就不知道了。我不喜歡琉璃的東西,叫庫房裡收着吧。”
落霞小心地提醒道:“定國公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這屏風要不要擺兩天,一會兒嬪妃們過來請安的時候也好看。娘娘不是要擡舉嫺妃麼?”
蘇輕鳶走到妝臺前坐下,笑道:“國公府送進來的東西,我可不敢用。再說了,我若把國公府的琉璃屏擺在這兒,那幾個嬪妃多半會疑心我是因爲收了國公府的重禮,拿人的手軟才擡舉嫺妃的!”
“姐姐如今是太后,再重的禮也收得,怕什麼議論呢?”門外傳來一聲笑語,卻是蘇青鸞扶着一個小宮女的手,緩緩地走了進來。
淡月擡了擡頭,陰陽怪氣地叫道:“喲,淑妃娘娘病了那麼些日子,趕上了太后的壽辰,病就好了?”
蘇青鸞像是沒聽出她的嘲諷一樣,得體地笑着:“是呢。病了這麼些日子,還是託了姐姐的福纔好了。”
蘇輕鳶吩咐小宮女替她設了座,笑問:“內廷司給你送過去的奴才們可還聽使喚?若有不好的,記得回頭叫他們換去,不必忍着!”
蘇青鸞抿嘴笑道:“姐姐特地關照了的,他們哪敢拿刁鑽古怪的奴才來搪塞我?都是最好的,姐姐放心就是。”
蘇輕鳶在鏡中看着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詫異。
如今延禧宮使喚的已經都換成了陸離這邊的人,青鸞舊日的心腹一個都沒有了。在這樣的境地之下,她居然還能笑得這樣從容,倒也不簡單呢!
正說話間,外面小太監報說是各宮裡的娘娘們來了。
落霞叫她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直到蘇輕鳶換好了衣裳、妝扮停當了,纔將她們喚了進來。
這是蘇輕鳶第一次看見陸離的嬪妃們,心裡的滋味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首先進來的那一個是蘇輕鳶認識的——定國公府的三小姐程若水,如今的永福宮嫺妃。她一向喜歡素淡的顏色,今日卻穿了一件鵝黃色緞面的衣裳,外面罩着大紅猩猩氈斗篷,顯得明豔而貴氣。
蘇輕鳶看見她,便笑了起來:“今日有那麼冷嗎?”
程若水帶着另外兩個嬪妃跪下來,莊莊重重地行了大禮,擡頭笑道:“夜裡飄了幾片雪花,覺得寒津津的。太后若要出門,可也要多添件衣裳才行。”
蘇輕鳶笑着應了,叫丫頭扶她們起來,三人卻又向蘇青鸞行下禮去。
依舊是程若水帶頭說道:“一向知道淑妃姐姐病着,不敢上門去擾,不想今日姐姐竟比我們先來,倒是做妹妹的失禮了。”
蘇青鸞忙起身還禮,神情有些無措。
程若水身後那個穿淡粉色宮裝的女子眉眼彎彎,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聽說淑妃姐姐有孕在身,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蘇青鸞低下頭去,臉色蒼白。
蘇輕鳶淡淡道:“才三個月,她又瘦巴巴的,哪裡能看得出來呢?”
“原來是這樣!”那粉衣女子掩口一笑。
落座之後,程若水細細地嘆了口氣:“淑妃姐姐是個有福氣的,早早地得了皇上眷顧,剛一進宮便懷了龍胎。不像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福分見着皇上呢……”
落霞送上燕窩粥來,蘇輕鳶皺了皺眉頭,放在了桌上:“日子還長,急什麼呢?”
那粉衣女子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臉不悅:“可是我們進宮就是來侍奉皇上的,如今都三四天了,卻連皇上的面都沒見着……太后這裡又不准我們常來請安,難道我們每日裡便只能在自己的宮裡閒坐發呆麼?”
“你是誰?”蘇輕鳶擰緊眉頭,沉聲問。
那女子愣了一下,嘟起了嘴。
程若水忙替她答道:“這是良嬪妹妹,京兆尹嶽大人之女。”
良嬪壓了壓怒氣,低頭道:“臣妾的叔父鎮北將軍昔日曾在蘇將軍麾下效力,臣妾與太后也算有幾分淵源的了。”
“原來是徵北將軍的侄女。”蘇輕鳶用指尖輕敲着手爐的蓋子,若有所思地感嘆了一句。
這時,蘇青鸞忽然在旁插言道:“與蘇將軍有淵源,又不是與太后有淵源!更何況——與蘇家有淵源的人那麼多,太后豈能一一認識!”
蘇輕鳶擡起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好妹妹倒是懂她。只是,她心裡的話,有必要這樣明白地說出來麼?
這是明目張膽地在幫她樹敵了!
看着殿中神色各異的幾個美人,蘇輕鳶勾起脣角,微笑起來:“淑妃還是那麼口無遮攔。不過,這話倒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宮中女子,最忌諱的就是與朝中勾勾扯扯,跟着朝堂上的那幫老東西一起拉幫結派。你們要記着,進了宮門,便不必再記得從前跟誰家有過淵源、又跟誰家有過仇怨。你們一樣都是侍奉皇帝的人,不要把自己牽扯進朝堂的恩怨之中去!”
程若水忙站了起來,恭敬道:“謹遵太后教誨。”
蘇青鸞和另外兩個女子也只好跟着站了起來。
蘇輕鳶招呼她們坐下,笑道:“倒也不是爲了教訓你們,只是如今宮裡只有你們幾個,可想而知今後你們必定是陪伴皇帝最久的人。規矩要從你們這裡立起來,以後再進宮的新人才不至於放肆胡來,亂了分寸!”
“太后思慮周全,我等萬萬不及。”程若水依然恭恭敬敬地應着。
蘇輕鳶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必謙遜。你的才華品性有目共睹,自然是個有後福的。我知道如今你們的心裡都有些嘀咕——一進宮偏巧就趕上了皇帝生病,確實難免有些掃興。可是你們要記着,沉得住氣,才能熬得過後面的日子!”
蘇青鸞低着頭,自言自語地道:“後面的日子只得一個‘熬’字,又有何意趣呢……”
蘇輕鳶沉下臉來:“前面不修福澤,後面自然只剩一個‘熬’字了!你執意要種一園子的苦瓜,就不要抱怨後面沒有收穫到石榴!”
“可是太后自己又種下了什麼呢?”蘇青鸞擡起頭來,嘲諷地勾起了脣角。
蘇輕鳶正待皺眉,門外已傳來一聲冷笑:“太后種下的,自然是千秋萬代的福澤!怎麼,淑妃對此有所質疑不成?”
殿中衆人齊齊一愣,三個剛進宮的嬪妃立刻露出了喜色:“皇上,是皇上!”
蘇青鸞的臉色立時慘白了。
蘇輕鳶依然在軟榻上坐着。陸離走進來,規規矩矩地向她行了祝壽的大禮。
幾個嬪妃又忙着向陸離行禮,殿中一時倒是熱鬧非凡。
蘇輕鳶看着刺眼,便低下頭去,端起那碗已經涼透的燕窩粥,喝了。
那邊好容易恢復了安靜,陸離便笑道:“母后的臉色不太好看,莫非朕來得不是時候?”
蘇輕鳶放下碗,平靜地看着他:“聽說你今日早朝依然沒去?”
“沒去。”陸離一點都不覺得心虛。
蘇輕鳶淡淡道:“連着這些天不上朝,政事必定已經堆積如山。這會兒你不趕着往御書房去,倒在我這裡耽擱什麼?”
“今日是母后壽辰,政事自然要先放一放,陪伴母后纔是第一件大事。”陸離笑吟吟地道。
蘇輕鳶嘆了一口氣,半是嗔怪半是無奈:“你是想讓朝堂上那幫老東西罵死我!”
“母后多心了。”陸離微笑着,一點也沒有受蘇輕鳶的臉色影響。
蘇輕鳶的心下越來越煩躁。
陸離卻又站了起來,向她伸出了手:“清音池館的戲已經唱了三天,母后只在第一天去坐了半個時辰,這會兒那幾個戲班子的人都在委屈呢!您若是再不去,他們怕是要惶恐得食不下咽了!”
蘇輕鳶扶着他的手站了起來:“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病着,我爲什麼不去聽戲?”
陸離低下頭,微微一笑:“所以,今日我陪母后聽一天的戲,算是賠罪,如何?”
“我看,是皇上自己想聽戲吧?”淡月冷笑一聲,在旁邊嘲諷道。
陸離訕訕地笑了:“了不得,芳華宮的丫頭是越來越伶俐了!”
“以後還會有更伶俐的。”蘇輕鳶淡淡道。
落霞趕過來替蘇輕鳶添了一件斗篷,向陸離笑道:“路上積了點雪,有點滑。皇上請小心腳下,奴婢扶着太后就好了。”
陸離略一遲疑,只得放開了蘇輕鳶的手。
幾個嬪妃跟在後面,神色各異。
蘇輕鳶忽然站定腳步,回過頭去:“天冷路滑,淑妃又是不愛熱鬧的,就不必委屈跟着我了。”
陸離跟着站定,附和道:“正是這個道理,身子本來就病着,大可不必受這份委屈。你的心意,母后又不是不知道。”
“臣妾……不覺得委屈。”蘇青鸞擡起了頭。
淡月發出一聲冷笑,嘲諷地道:“淑妃娘娘可要加倍小心了,您如今天大的福分全在一個肚子上,若是有什麼閃失,後半輩子怕是連‘熬’的機會也沒有了!依我看吶,剩下的這幾個月,您還是安安分分地在延禧宮待着比較好!”
這時蘇輕鳶早已沿着迴廊走遠了,淡月快步追上去,留給蘇青鸞一個灑脫的背影。
蘇青鸞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圈通紅:“等你生下那個孽種,我就連最後的一分價值都沒有了,是不是?如今……我已經落魄到連一個奴才都可以下令將我禁足的地步了麼?”
“淑妃娘娘,該回宮了。”身旁的小宮女伴着面孔,全無半分敬意。
目送着那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之後,蘇青鸞底下頭去,死死地咬住了脣角。
清音池館,戲臺上熱熱鬧鬧地唱着,果然比頭一天的時候更加熱鬧了許多。
蘇輕鳶卻沒什麼興致。小宮女捧上摺子來請她點戲,她連看都沒看一眼便丟給了淡月。
陸離在旁微笑着:“母后一向是喜歡聽戲的,今日是怎麼了?”
蘇輕鳶淡淡道:“老戲都聽膩了,新戲又沒什麼趣味,不如叫唱大鼓的謝三娘隨意來兩段吧。”
小宮女忙答應着去傳話了,淡月便笑道:“只怕幾位娘娘不愛聽這些。”
蘇輕鳶擡頭向程若水幾人看了一眼,笑道:“你們也不必跟在我身邊拘束,這園子裡有趣的玩意兒還有許多,叫皇帝陪着你們四處走走纔好。”
話音一落,良嬪首先露出了笑容:“承太后教誨,我們姐妹進宮以來不敢四處亂走,這清音池館還是第一次來,若能有福分四處瞧一瞧,也是沾了太后的福澤了!”
陸離擡了擡頭,淡淡道:“朕病體未痊,走遠了會覺得累,還是改日再逛吧。”
程若水忙賠笑道:“自然是皇上龍體爲重,臣妾們在此陪着太后,也是做晚輩的分內之事。”
蘇輕鳶將手掩在袖底,緊緊地攥着。
有好幾次,她差一點就要拍桌怒吼:“不要留在這裡給我添堵!”
顧慮到“皇太后”這個身份,她最終沒有把悶氣發泄出來,只惱得自己胸口生疼。
陸離的笑容,看在她的眼中分外刺目。
偏偏對方還一臉無辜,添茶遞水,將她照料得十分周到,讓人有火無處發。
前方臺上,唱大鼓的謝三娘已經出場,朗朗開口,自是一番清雅氣韻。
蘇輕鳶對大鼓並無興趣。
她只是悶悶地坐着,眼睛盯着杯中的茶水,如同受刑。
這種煎熬宣告結束,是在宮外的命婦小姐們前來拜賀的時候。
一聲“快請”出口,蘇輕鳶的雙手漸漸地放鬆下來,臉上也不那麼緊繃着了。
這時,陸離的臉色卻又由晴轉陰,難看起來。
蘇輕鳶擡頭看了他一眼:“皇帝若嫌拘束,不如先同嫺妃她們出去走走。哀家許久沒有同外面的人說說話了,今日難得自在一日,你就別在我跟前立那麼多規矩了!”
“就依母后。”陸離站起身來,一臉不悅。
蘇輕鳶卻沒心情哄他。
今日進宮來的命婦小姐們不少,呼啦啦地過來了幾十號人,大多數在門外磕了頭說幾句話就被帶下去了,最後只有六七個人留了下來,被落霞請到了閣中來說話。
落霞做事自然是周全的。
被請進來的這些人裡頭,有定國公的夫人,有戶部尚書的夫人,有京兆尹的二小姐,當然也少不了將軍府的如夫人阮氏。至於剩下的那幾位,也都是京城之中最有名望的夫人和小姐們,花枝招展的,團團坐了一屋子。
一屋子人裡頭,倒是京兆尹的二小姐最先開了口:“長姐進宮三四天了,一直也沒個消息傳回家,父親和姨娘們都擔心得很。今日民女叨太后的光得見姐姐一面,回去說與家人知道,高堂也就可以放心了。”
蘇輕鳶淡淡道:“良嬪在宮裡安分守己,皇帝和哀家都不會讓她受委屈,京兆尹擔心什麼呢?”
嶽二小姐的臉上紅了紅,低下頭不敢再說。
定國公夫人笑道:“嶽小姐是小孩子心性,自然有些口無遮攔。想來她姐妹二人素來親厚,替她姐姐多操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嶽二小姐得了這個臺階,連忙點頭:“程夫人所言極是,出門前父親還曾囑咐我,要多勸勸姐姐不要想家呢!”
蘇輕鳶微微勾了一下脣角:“這會兒你姐姐正陪着皇帝呢。待會兒她們退下去的時候,自然會來叫你的。”
“其實,我……”嶽小姐欲言又止。
蘇輕鳶裝作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只管偏過頭去同戶部尚書的夫人說話了。
阮氏得了個空,掩口笑道:“嶽小姐着什麼急呢?等以後良嬪寵冠六宮的時候,你要進宮來作伴還不容易?到時候不單姐妹二人時常相見,就是見皇上也不難呢!你瞧,我們家五小姐當初不就是爲了進宮來侍奉太后,一不留神就入了皇上的眼麼?若非太后的福澤庇佑,淑妃娘娘縱有大福,怕也不會那麼早進宮,成爲皇上身邊的第一人呢!”
這番話說完,在場衆人神色各異。
蘇輕鳶放下茶盞,微微笑了:“阮姨娘在將軍府謹小慎微十幾年,如今上了年紀,怎麼反倒學會信口開河了?你是從何處聽說嬪妃寵冠六宮就可以召孃家姐妹進宮來作伴的?淑妃當日得以進宮,那是因爲哀家病中思家的緣故;皇帝看上她,那是她自己的福分,卻與哀家無關。你莫不是暗諷良嬪有朝一日會像哀家一樣憂思成疾、纏綿病榻?”
阮氏被她當面搶白一番,臉上不免紅一陣白一陣,難看得很。
定國公夫人微笑道:“‘寵冠六宮’這四個字,本身就錯了。皇上澤被六宮,自然應當一碗水端平,豈有專寵一人之理!”
“程夫人是明理之人。”蘇輕鳶微笑道。
阮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睛瞪得老大。蘇輕鳶直擔心下一刻她的鼻孔裡就會噴出熱氣來。
戶部尚書的夫人先前一直安靜嫺雅,此刻卻也跟着衆人一起掩口笑了:“說起來,今日還未曾有福分見到淑妃娘娘呢!既然姊妹情深,太后壽辰這樣的大喜日子,淑妃娘娘怎的反倒避不見人了?”
此話一出,阮氏的臉上更加難看了幾分。
還是蘇輕鳶替她解圍道:“淑妃今日一早已經到芳華宮來過了。後來皇帝體恤她孕中畏寒怕累,就沒叫她跟着出來勞碌,卻不是淑妃自己禮數不周。”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沈夫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後面的話卻嚥下不說了。
蘇輕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落霞便在旁笑道:“太后今日起得早,怕是有些乏了。”
定國公夫人忙站起來笑道:“是妾身疏忽了,見太后親切,便忍不住想多聽您說幾句話,倒忘了太后前些日子受了寒,是該好好將養鳳體的。”
蘇輕鳶也不挽留,淡淡笑道:“改日閒了,要多進宮來陪哀家說說話。”
幾位夫人小姐們齊齊應了,便退了下去。
蘇輕鳶正要鬆一口氣,一轉眼阮氏卻又轉了回來。
這會兒沒有外人在,蘇輕鳶連一個笑容都懶得擠,擡起頭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阮姨娘還有何話說?”
阮氏的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好容易才換上了笑容:“我想,難得進宮一趟,請太后開個恩,準我到延禧宮去看一看淑妃娘娘。”
“淑妃病中,不宜多見外人。姨娘過些日子再來吧。”蘇輕鳶冷聲道。
阮姨娘氣得深吸一口氣,卻仍然不敢發作,只得咬牙道:“可是淑妃是我親生之女,我今日進了宮,卻過門不入,旁人難免議論……”
蘇輕鳶轉過頭去看着戲臺上,淡淡道:“那就讓他們議論好了。淡月,送阮姨娘出去。”
“你——”阮姨娘氣得臉都白了。
淡月很不客氣地伸手作了個“請”的姿勢:“姨娘請吧,今日您是來做客的,被打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阮姨娘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沒忍住把喉頭的那句話吐了出來:“你也別得意,再過五個月,被卸磨殺驢的是誰還說不定呢!”
夢中說夢 說:
謝謝送巧克力的親親啦!
最近的情節有點兒平淡哈,本來想不要太虐了,沒想到那麼多小仙女們不聲不響地拋棄了俺o(╥﹏╥)o
好吧,大招已經在路上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