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京。
陸鈞諾帶着留守在京城的文武官員迎出宮門,跪地不起。
當然,在陸離回京之前,吏部和兵部留守的官員早已把朝中清理得乾乾淨淨,蘇翊的黨羽都已經下獄待審了。
陸離下車,待衆人山呼萬歲後,親手扶起陸鈞諾,然後才喚衆人平身。
蘇輕鳶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被衆人忽略了個徹徹底底。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她如今只是個沒有名分的“令姑娘”嘛!
忽然不當“太后”,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正暗自嘀咕着,陸離忽然轉過身,拉起了她的手:“走了!”
蘇輕鳶裝作溫婉大方的模樣,嫣然一笑,順從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陸離懷中的小鈞兒忽然瞪大眼睛,驚呼起來:“母后!”
蘇輕鳶下意識地擡起頭,差一點便要開口答應。
陸離伸手拍拍陸鈞諾的後腦勺,笑道:“又認錯了?”
陸鈞諾盯着蘇輕鳶看了許久,委屈巴巴地嘀咕道:“明明是母后!”
跟着陸鈞諾一起過來的淡月淚眼汪汪地看着蘇輕鳶,一個勁地想往這邊衝,落霞死死地拉住了她。
陸離略一遲疑,笑向蘇輕鳶道:“你也累了,先讓小良子他們帶你回翊坤宮休息吧。”
蘇輕鳶點頭應下,陸鈞諾卻不樂意了:“母后,我要母后……”
陸離皺了皺眉,很勉強地問蘇輕鳶道:“鈞兒怕是太想母后了,有些犯脾氣,你幫朕哄哄他可好?”
“好。”蘇輕鳶微笑點頭,很自然地伸手把陸鈞諾接了過來。
陸離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順便又吩咐落霞道:“令姑娘一路辛苦,身邊服侍的人不多,你帶幾個靠得住的到翊坤宮去照應一下。”
落霞忙答應着,叫了淡月、彤雲等一干心腹,跟着蘇輕鳶一同往翊坤宮來。
“翊坤宮……”這個名字,讓蘇輕鳶有些不舒服。
這個地方離朝乾殿和養居殿都不遠,除了芳華宮以外,這已是宮裡位置最好的地方了。
因爲年代久遠的緣故,此處樓閣殿宇精緻華美,甚至隱隱在芳華宮之上。
蘇輕鳶不喜歡的不是這個地方,而是這個地方曾住過的那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人。
進門之後,蘇輕鳶便問小良子:“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在此處長住嗎?”
小良子忙笑道:“自然是的。”
蘇輕鳶皺眉:“既然如此,先把眼面前能看見的牀帳被褥、杯碟茶碗、珍寶古玩……這些東西一律換掉,今後我若有什麼看不順眼的再慢慢收拾。”
小良子忙答應了,一眨眼便帶着人把主殿中的零碎物件收拾了個乾乾淨淨。
蘇輕鳶在光禿禿的榻上坐了下來,微笑:“這樣就清爽多了。”
淡月一拳頭砸了過來:“你個沒良心的!我以爲你真的死了!”
蘇輕鳶疼得直咧嘴,指着淡月罵道:“這是哪裡來的小蹄子,無法無天了麼?給我打出去!”
落霞擦淚笑道:“打出去怕您是捨不得的,不如奴婢們替您打她一頓吧!”
“給我狠狠地打、往死裡打!”蘇輕鳶咬牙。
落霞果然攥緊拳頭,高高揚起——輕輕放下。
“你們果然都抱團欺負我!”蘇輕鳶氣得直拍桌子。
落霞無奈:“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淡月大小姐的脾氣可大着呢,奴婢們不敢得罪她!”
“一個個都要造反了麼?”蘇輕鳶佯怒。
淡月一頭扎進她的懷裡:“我們就要造反!造你的反!你這個沒良心的……”
蘇輕鳶擡頭,無奈地問落霞道:“我怎麼覺得……這丫頭像是個被拋棄了的小媳婦兒?”
落霞打了個哆嗦,忙道:“這恐怕要問娘娘您自己了,奴婢們可不懂這個!”
“一個個都學壞了!”蘇輕鳶無奈,苦笑。
這時,陸鈞諾已經連打帶踹,毫不客氣地把淡月擠出去,自己重新霸佔了蘇輕鳶的懷抱。
淡月不敢跟他爭,氣得直罵“小白眼狼”。
陸鈞諾不管不顧,抱着蘇輕鳶的脖子便是一陣嚎啕大哭。
“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他了不成?”蘇輕鳶無奈。
落霞和彤雲齊齊嘆氣,陸鈞諾便捶打着蘇輕鳶的胸膛,哭道:“他們都說母后死了!連皇兄也這麼說!鈞兒不信,他們還拉着鈞兒去給棺木磕頭,說母后就躺在那裡面……母后不在,嬤嬤們又都是新來的,鈞兒不習慣,吃不下飯,她們就罵鈞兒是喪門星……”
“怎麼回事?你們都不管嗎?”蘇輕鳶皺眉問落霞。
落霞一臉無奈:“原來的嬤嬤們死的死、傷的傷,王爺身邊無人照料,只能臨時叫了幾個嬤嬤過來。可是皇上事忙,時常顧不到,奴婢們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偶爾過去照管一下,實在也不知道王爺受了那許多委屈。”
蘇輕鳶皺眉:“怎麼叫‘不好越俎代庖’了?咱們自己家的孩子,難道還要全權交給旁人照料不成?我看就是你們不上心!把那幾個婆子帶上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那麼厲害,連主子也敢罵!”
淡月忙要衝出去叫人,落霞忙拉住了她:“娘娘氣糊塗了,你也氣糊塗了不成?”
“你說誰糊塗了?”蘇輕鳶挑眉。
落霞嘆了口氣,無奈道:“娘娘今日是以什麼身份回來的?您又要以什麼立場去責罵王爺的嬤嬤?”
蘇輕鳶無言以對。
她現在已經不是鈞兒的“母后”了,鈞兒的事當然也就輪不到她來管。
這個落差,讓蘇輕鳶的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落霞見她已經想明白了,便又補充道:“那幾個嬤嬤,其實是反賊蘇……蘇將軍安排的人。當時皇上不管,是因爲犯不着在那些小嘍囉身上耗費力氣。如今皇上回京,那些跳樑小醜自然也就老實了,哪裡還用得着娘娘您出手?”
蘇輕鳶黯然良久,終於無奈道:“難道就白白放過她們不成?怎麼着也得讓鈞兒出出氣才行!”
落霞看着她,有些無奈:“就算要出氣,也該由皇上做主纔對啊!”
蘇輕鳶沒話說了。
她知道落霞說得對,可是——心裡就是不舒服嘛!
誰知道陸離會不會又說“犯不着爲一點兒小事不依不饒”?
這時陸鈞諾已住了哭,貼在蘇輕鳶的耳邊小心翼翼地問:“母后,皇兄他……不會殺我吧?”
“當然不會!”蘇輕鳶脫口而出。
隨後,她又自己怔了一會兒,苦笑着搖了搖頭。
她真是糊塗了。
陸離離京期間,鈞兒曾被扶持爲僞帝。——只憑這一點,鈞兒就會成爲一些別有用心之人興風作浪的工具,隔三差五就可以翻出來作一番文章。
這種危機,甚至極有可能伴隨鈞兒一生。
所以,被嬤嬤罵幾句算什麼?鈞兒以後需要面對的麻煩,只怕還多着呢!
想到這些,蘇輕鳶的心裡愈發不是滋味起來。
好在陸鈞諾自己並沒有想那麼多。得到蘇輕鳶的保證之後,他就完全放下了心,很快綻開了笑容:“我就知道母后會回來,我就知道皇兄會疼我的!母后,你這次回來,可再也不走了吧?”
落霞笑道:“這可是孩子話了!皇上在這裡,娘娘能走到哪裡去?”
蘇輕鳶抿嘴笑了笑,心裡有些發緊。
陸鈞諾又把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母后,你怎麼沒有帶弟弟回來?”
蘇輕鳶黯然良久,終於咬牙道:“我會帶他回來的。”
陸鈞諾不太明白,落霞忙向他使眼色,不許他再問。
這時,陸離卻來了。
陸鈞諾下意識地往蘇輕鳶的身後躲了躲,隨後卻又自己走了出來,跪到地上:“皇兄。”
陸離伸手拉他起來,抱着他坐下,笑問:“鈞兒乖不乖?”
陸鈞諾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蘇輕鳶忍不住向陸離翻了個白眼:“好好的孩子,都快被你給嚇成呆子了,你還問他乖不乖?呆子當然乖了!”
陸離失笑:“見了鈞兒,你就對我大呼小叫的,我在你心裡果然還是比不上鈞兒的。”
“你當然比不上!”蘇輕鳶向他翻個白眼。
陸離無奈,只好低頭去同陸鈞諾說話。
蘇輕鳶定了定神,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朝中不是應該有許多事要處理麼?”
陸離笑道:“那些雜七雜八的事,他們自己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哪裡用得着朕親力親爲?最多明日上朝的時候聽他們絮叨一遍就是了!”
蘇輕鳶思忖良久,終於又問:“鈞兒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陸離笑了:“還能怎麼辦?朝中承認鈞兒是皇帝的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沒死的也在獄裡關着呢!在朕下詔退位之前,鈞兒仍是定安王,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
蘇輕鳶只是隱隱有些擔憂,卻也說不出自己是在擔憂些什麼。
陸離隨手把陸鈞諾往她懷裡一塞,自己卻伸手摟住了她的腰:“你不會以爲朕會無聊到找一個小孩子的麻煩吧?當初把鈞兒留在宮裡,本來就是朕和朝臣們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朕怎麼會遷怒於他?”
“我知道你不敢!”蘇輕鳶捏着陸鈞諾的小臉,傲嬌地道。
陸離無奈,失笑。
陸鈞諾眯起眼睛,悄悄地笑了起來。
陸離看見了,便低頭笑問:“你又向母后訴苦了,是不是?”
陸鈞諾“哧溜”一下子竄到了蘇輕鳶的身後:“母后最疼鈞兒了!”
陸離忽然覺得有點羨慕,同時又有點吃醋。
於是,他板起了面孔,向小路子道:“天色不早了,叫嬤嬤們帶鈞兒回芳華宮去吧!”
陸鈞諾臉上的笑容果然立刻就無影無蹤了:“鈞兒不回芳華宮!鈞兒要跟母后住!”
陸離站了起來。
陸鈞諾有些害怕,卻不肯妥協。
蘇輕鳶反手抱住陸鈞諾軟軟的小身子,也有些捨不得。
陸離看着他們,嘆道:“鈞兒,你必須回去住。而且,你以後也不能常到芳華宮來。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再叫‘母后’了。”
“爲什麼?!”陸鈞諾大驚。
陸離向他伸出雙臂,陸鈞諾卻不肯再讓他抱,仍然賴在蘇輕鳶這邊:“皇兄又要欺負母后嗎?”
陸離搖頭,勾起脣角:“禮部在準備冊封皇后的大典,你知不知道?”
陸鈞諾點了點頭。
陸離便笑了:“‘母后’不能嫁給‘皇兄’,所以從今以後,‘母后’不再是‘母后’,她是‘令姑娘’。你不要叫錯了。”
陸鈞諾被繞暈了,好一會兒才噘着小嘴嘀咕道:“可是母后分明就是母后!母后纔不是那個嬌滴滴的‘令姑娘’!”
陸離耐着性子,認真地解釋:“母后確實仍是你的母后,但是……你要假裝她是‘令姑娘’,因爲‘母后’已經死了。”
陸鈞諾小嘴一扁,要哭。
陸離只得嚇唬他:“如果你記錯了,在外人面前叫了‘母后’,旁人就會把母后當成妖怪燒掉!所以你千萬不能出錯,知不知道?”
蘇輕鳶翻了個白眼:“你嚇唬孩子幹什麼?”
陸離無奈了:“你又搗亂!我若不跟他說清楚,由着他在外面亂喊起來,我還怎麼娶你?宮裡人多眼雜,朝中也並非人人都靠得住,咱們難道要前功盡棄?”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一陣,只得勸陸鈞諾道:“以後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假裝我是那個令姑娘。但你是小孩子,偶爾叫錯不要緊的,別聽你皇兄瞎說。”
陸鈞諾放下了心,陸離的臉色卻又不太好看了。
好說歹說勸走了陸鈞諾,陸離一把便將蘇輕鳶撈了起來:“鈞兒叫你‘母后’,你還應着?你就那麼喜歡壓我一輩?”
蘇輕鳶轉了轉眼珠,吃吃地笑了起來。
陸離賞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蘇輕鳶不服氣:“就算鈞兒不叫我‘母后’,我依然是他的親姨母,還是要壓你一輩啊!”
陸離黑臉。
蘇輕鳶忽然覺得很得意:“你好久不喊我‘母后’了,是不是不習慣?不如你暫退一步,叫聲‘姨母’來聽聽?”
“我看,昨晚教訓得你還不夠!”陸離再次將蘇輕鳶拎了起來。
蘇輕鳶在他肩上賤兮兮地笑着:“這會兒你怕是沒有地方‘教訓’我,牀上的帳子還沒掛好呢!”
“誰說我要‘那樣’教訓你了?”陸離忽然拉長了聲音反問。
蘇輕鳶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對準他的鼻子揮了過去。
陸離避開,大笑:“所以,你其實挺希望我馬上‘教訓’你,是不是?”
“‘教訓’你個鬼!快放我下來!”蘇輕鳶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
陸離扛着蘇輕鳶出了門,直奔院中那座最高的建築而去。
望月樓。
蘇輕鳶還記得,當日因爲陸離帶靜敏上望月樓的事,她還偷偷地喝過不少醋呢。
這會兒她卻來不及跟陸離翻舊賬,因爲陸離一口氣扛着她上了到望月樓最高的一層,然後——乾脆利落地把她放到了欄杆上。
這麼高的地方,一旦失手必定粉身碎骨啊喂!
蘇輕鳶嚇懵了。
陸離勾起脣角,得意地看着她:“還兇不兇了?”
蘇輕鳶臉色微白,雙手緊緊地抱着欄杆,下意識地搖頭。
陸離很得意,得寸進尺:“還壓不壓我一輩了?”
蘇輕鳶咬了咬牙,倔強地道:“壓不壓你都低我一輩啊!”
“嗯?”陸離攥住她的手腕,作勢要把她推下去。
蘇輕鳶昂着頭,寧死不屈:“你殺了我也沒用嘛!鈞兒的父親是你的親叔叔,母親是我的親姐姐,——你自己算算你是不是低我一輩?過去這一年,你少說也喊過我幾百聲‘母后’,這會兒又要耍賴皮……”
陸離到底不能真把蘇輕鳶推下去,見她不怕,也就只得無奈地把她抱了下來,皺眉抱怨:“你就不能服一次軟!”
蘇輕鳶雙腳一落地,立刻掄起拳頭對着陸離的胸膛招呼了過去:“你竟敢嚇唬我!你竟敢把我放到欄杆上!你竟然還要把我推下去!你是不是早就想殺掉我了?萬一失手,我摔死了,你好另娶,是不是?”
陸離一個勁地告饒,蘇輕鳶卻越打越起勁,一副不出人命誓不罷休的架勢。
“救命!”陸離忽然一個站立不穩,翻出了欄杆外面,雙手抱住一根手臂粗細的柱子大呼小叫。
蘇輕鳶嚇出了一身冷汗,忙伸手去拉他。
陸離卻尖聲叫道:“你別過來!別動手!你一碰我就掉下去了!”
“那怎麼辦?”蘇輕鳶嚇得呆了。
陸離抱着柱子,苦着臉道:“阿鳶,我可能沒辦法陪你走下去、沒辦法給你一個盛大的冊封典禮了……我死之後,你要想辦法把咱們的孩子找回來,好好撫養他長大……”
蘇輕鳶忽然醒過神來,猛地站直了身子。
“阿鳶?”陸離有些疑惑。
蘇輕鳶背轉身去,怒道:“你放心,我會的!你別磨蹭了,這就去吧!”
“喂,你都不傷心的嗎……”陸離尷尬了。
蘇輕鳶在不遠處的石桌上坐了下來,搔首弄姿:“我傷心什麼?憑着我的姿色,難道會找不到下家麼?我現在已經不是皇太后了,跟你也沒什麼名分,說起來我還算是個未嫁之身吶!出宮以後我要好好挑一挑京城的青年才俊,最好是斯文俊秀的那種,沒準兒能成就一段千古佳話……”
“你敢!”陸離不知何時已翻了回來,猛撲到桌前,把喋喋不休的蘇輕鳶壓在了桌上。
蘇輕鳶大驚失色:“呀,你怎麼沒死?那我豈不是不能出宮去找青年才俊了……”
“果然還欠‘教訓’!”陸離扯開蘇輕鳶的衣襟,對着她的脖子猛啃下去。
蘇輕鳶氣得又攥緊了拳頭,繼續砸他的後背:“你個混蛋!你就只會嚇唬我、只會欺負我!有膽子你真的掉下去啊!又不肯真的去死,裝模作樣地嚇唬誰呢……”
她越罵越氣,心裡只覺得委屈,手上卻沒什麼勁兒,砸了幾下就累了。
陸離發現局勢不太對,不敢再造次,忙暫停了攻勢,抱住她曲意安慰。
蘇輕鳶忿忿地推開他,餘怒未消。
陸離有些後悔了,只得抓着她的手繼續砸自己的胸膛:“這樣,你繼續打,直到出完氣爲止,好不好?”
蘇輕鳶忍不住“嗤”地一笑:“‘出完氣’那不是就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陸離皺眉。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死’字不好聽?那你還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多怕……”
“是我不好。”陸離慌忙認錯。
蘇輕鳶趁熱打鐵:“所以,是我大你一輩!”
“是。——呃?不是!”陸離險些被她套進去,慌忙剎車。
蘇輕鳶已經得意地笑了出來:“你承認了!”
陸離無奈:“阿鳶,這種錯輩分的事,在皇家是最司空見慣的。不管你長我一輩還是長我三輩,成親之後都要一筆勾銷。等你做了我的皇后,鈞兒只能管你叫‘皇嫂’。”
“什麼?!”蘇輕鳶大驚失色。
陸離很嚴肅認真地看着她。
蘇輕鳶急了:“那我不嫁你了!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不是欺負人嘛!世上還有沒有倫理規矩了!”
“你跟我講‘倫理規矩’?”陸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蘇輕鳶啞然,許久才道:“不行!沒有這樣的道理嘛!定國公他們爲什麼不提這件事?他們應該會反對的啊!”
陸離攥住蘇輕鳶的手,笑道:“他們沒提輩分的事,是因爲此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大概忘了,我的父皇也娶過一個蘇家的女子,卻是你的姑母。”
“有嗎?”蘇輕鳶擰着眉頭想了許久,隱隱記得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來着。
所以,其實輩分也沒有太錯?
陸離點點頭,又補充道:“還有,我父皇還跟你的母親有一段……”
“你給我住口!”蘇輕鳶跳腳。
陸離攤了攤手:“總而言之,上一輩的輩分錯了,咱們這一輩可以給它錯回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蘇輕鳶瞪着眼睛想了半天,依然覺得有點委屈:“無論如何,我不接受鈞兒叫我‘皇嫂’!”
陸離悠悠笑道:“可你現在是令巧兒,跟鈞兒沒什麼關係。他若不叫你‘皇嫂’,還能叫什麼?”
蘇輕鳶噘着嘴想了半天,忽然重重地跺了跺腳:“我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