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寒左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右手則死命的捂着右胸膛,他的臉色蒼白着,就連嘴脣都是泛白的可怕,真的是一點血絲都沒有,想是個將死的人一樣,他那雙深如海洋的眼眸散發着幽幽的憤怒、等待、堅定,更多的是悲慟!
“洛寒少爺,我求你了,我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的,讓田甜小姐幫你看看好不好?你讓田甜小姐幫你看看啊,你不要這樣撐着,你的臉色和嘴脣都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了,洛寒少爺,我求求你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張嫂第幾次這樣央求着嚴洛寒了,可是嚴洛寒卻還是一樣的回答,沉默着,他一直的沉默不語着,也不讓所有人的靠近。
他不讓人靠近,就沒有人敢靠近,因爲他現在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刺激,他的心臟此刻肯定是負荷得不行了,如果強行要靠近他,那麼他一定會動怒的反抗,到時候他的心跳會急劇增加,到時候會有很大的生命危險,這一點,在場的醫生都很清楚很明白。
“田甜小姐,你說着該怎麼辦啊,洛寒少爺他就是不讓你們靠近啊,可怎麼辦,可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洛寒少爺一定會出事的,怎麼辦啊,田甜小姐。”
張嫂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她說好不哭不讓洛寒少爺更加傷心的,可她現在還是忍不住了,當聽到允兒小姐出事的時候她就想哭了,可是怕刺激到了洛寒少爺才拼命的忍着,可是如今洛寒少爺的這副模樣,她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
嚴洛寒之所以這樣,前後原有張嫂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所以田甜知道了,這一次,還是爲了許允兒,可是這一次應該是最致命的,因爲,所有的別離都比不上生死的離別。
可是,當時在聽到張嫂告訴她許允兒的事情的時候,她的心裡既然會那麼些欣喜,這到底是爲什麼,可能是因爲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許允兒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洛寒的眼前了,而她也不用再害怕她還會回來了,可是當時她忘記了最重要的一條,如果她再也回不來了,那麼洛寒也就不會再苟活了的。
看着眼前的嚴洛寒,田甜知道,他不能沒有許允兒,她也知道,現在唯一可以勸他的也只有許允兒。
向身旁的醫生護士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出去,醫生對上田甜的目光,然後會意的點一下頭,於是帶着那些護士們出去了。
“張嫂,你也先出去,準備點兒洛寒愛吃的東西,別忘了,還有栗子糕。”
聽到田甜的吩咐,張嫂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所以然,但是她知道田甜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和用處,因爲田甜和洛寒少爺相識的時間也不短,洛寒少爺的習性她是早已摸清了的,而且她相信,有田甜在,洛寒少爺一定會沒事的。
於是張嫂在出門的時候,萬般拜託的希望能照顧好她的洛寒少爺,待看到田甜點頭之後,她才安心的離開。
當所有人都走完的時候,當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房間裡頃刻間就變得更爲的安靜了,安靜得連嚴洛寒那虛弱的呼吸聲田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來到他的身旁
坐下,田甜追隨着他的視線,然後也投放在了桌上立着的相框裡的女人。
她沒有及時的說話,她似乎在斟酌着該和他說什麼,又似乎真的是在很專心的注視着那張照片一樣。
那張照片裡的女人,真的很美,那笑容像春日裡的陽光,很是溫暖,田甜從來沒有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過,或許她笑得這麼開心的時候,她當時正在國外修學吧,美其名是修學,倒不如說是因爲洛寒有了她,她纔會因傷心而逃去國外的。
許允兒,我還是無法取代你,洛寒的眼裡全部都只是你,你是幸福的,你生的時候,比我幸福,死了還是比我幸福,因爲我想得到的,已經跟着你死去了。
“知道我剛纔爲什麼要叫張嫂做栗子糕嗎?”不知道過了多久,田甜終於開口說話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不再將視線投放在許允兒的那張照片上面,而是轉移到了嚴洛寒的身上,可是他卻還是始終沒有動一下,哪怕蠕動一下嘴脣都沒有,他現在就像是一尊活人雕像一樣,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就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樣。
看着這樣的他,田甜縱使心疼,可也無濟於事,她總不能對他大吼大叫,拳打腳踢的,因爲她知道這些根本就沒有用,因爲心病還需要心藥醫。
“因爲我曾記得有人說過,栗子糕很甜,心裡苦的話就應該吃些甜的東西,才平衡一下心裡的苦,所以你現在需要吃它,”說這句話的時候,田甜發現了嚴洛寒的神情有了一絲的變化,所以她知道她的話成效,其實不是她的話成效,而是許允兒的曾說過的話成效了。
是的,這是許允兒曾對洛寒說過的話,至於田甜爲什麼會知道這句話,因爲那是張嫂告訴她的。
“很熟悉的一句話,對不對?”
聽着田甜的話,嚴洛寒終於緩慢的轉頭,然後目光有些渙散的看着坐在他身旁的田甜,他的神情像是在猜測,像是在喜悅,又像是在回憶一樣,他只是看着田甜不說話,他現在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甚至一個字都不想說。
“你知道嗎?接下來的話,或許我說了之後你會記恨我,甚至會從此不再理我了,然而這是我要下定多大的勇氣纔要說的。”
田甜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因爲她準備將許允兒去過醫院看他的事實告訴他,因爲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雖然她是真的不想說,可是不說的話,洛寒就一定會這樣不接受他們的檢查,就算不需要檢查,但是隻要他能放鬆他的心,不要繃緊,其實按理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大危險的。
所以,爲了他,她願意說出來,哪怕他從此真的不再理會她了,她也要說。可是爲什麼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就想要放棄了呢,她真的是害怕他不再理她,害怕要失去他了嗎?
“洛寒,我是真的很羨慕許允兒,因爲你爲她做了這麼多,爲她付出了這麼多,縱使她現在選擇的不是你,可是你還是爲她這麼付出着。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嗎?我甚至是很她,真的很恨。”
看着嚴洛寒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移開,然後重新放在桌上的那張照片的時候
,田甜說話的語調不禁降低了很多,這樣的被對待,她似乎已經沒有勇氣再往下說了一樣,可是她有不得不說,或許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居然比不過一個死人!
“我看過這樣的一句話,愛情是不需要說對不起的。”
田甜的這一句話,又重新的吸引住了嚴洛寒的視線,嚴洛寒爲什麼會因爲這句話而看向田甜,那是因爲這句話是許允兒最喜歡的,他記得曾經允兒也這麼和她說過,她說愛情是不需要說對不起的,這樣的愛情,纔是真正的愛情。
“你是不是也很喜歡這樣的一句話,我也喜歡。”田甜這樣說道,可是臉上笑着,心裡卻彷彿在流淚,因爲她知道她再這麼說下去的話也不是個辦法,她遲早是要告訴他許允兒去醫院看過他的事實,如果他知道是她從中阻攔的話,或許以後他們再也不能這麼並排的坐着了吧。
因爲,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到許允兒死了才知道事實,才知道其實許允兒的心裡是有他的,而且還和往常一樣,那些對他的情感根本就沒有減少,反而是滋長了不少。
“說你最想說的吧。”
終於,嚴洛寒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可是這第一句話就是一語戳中的田甜的預謀,早已經看出了她前面說這麼多隻是爲了後面那句最重要的話語做鋪墊而已。
可是她本來想說的,可是在聽到他這麼一句話之後,她先前所撐起的所有勇氣,此刻瞬間消散了。
“我沒有最想說的,我唯一能說的就是:節哀。”
“節哀?”
聽到田甜的這句話的時候,嚴洛寒忽然冷笑出聲。
看着他這忽然的反應,田甜似乎感覺着不對勁,一開始他的沉默不語,現在卻是冷笑,難道這是絕望後的笑嗎?
“你這句節哀是讓我節誰的哀,嗯?”冷眼的看着田甜,嚴洛寒現在眼裡的冷厲真的讓田甜有些後背發涼,她忽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忽然間的反應,她在想,他是不是傷心過頭了,所以腦子有些不清醒了。
“洛寒,我不想刺激你,我希望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畢竟許允兒在的話也會這麼希望你的,你知道她……”
“閉嘴!”
田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嚴洛寒不客氣的打斷了,雖然他說話的語氣還是有些虛弱,但是虛弱裡面的強勢命令是不容小覷的。
“誰告訴你允兒死了,啊,說!誰告訴你的!”猝不及防的,嚴洛寒站了起來,然後將田甜拉起來,然後向門口走去。
“我以爲你會和別人不同,你能看清事實,你會知道的,原來你不是因爲悲慟,你是在暗暗自喜,你是多麼希望允兒能死去,對不對!你們都覺得允兒對不起我,對不對!我原以爲你和別人不同,因爲當時我傷害她的時候你也在現場,你居然還要這麼說她,田甜,是我嚴洛寒看錯你了!”
邊說着邊打開房間門,嚴洛寒將田甜狠狠的甩了出去,然後立即把門給關上。
呼吸有些急促的來到桌旁,然後將照片捧在懷裡,“允兒,你一定沒事,對吧,等着我,我回去找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