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這個下班點纔剛一到,許允兒就急匆匆的走出辦公室,將手裡的資料遞給前臺讓她幫忙發放下去,然後就匆忙的走進電梯,然後離開公司,看樣子似乎有很要緊的事情要去辦一樣。
看着許允兒急匆匆的走進了電梯,那些職員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今天的她是怎麼了,從來沒有這麼準時下班的她,今天居然是第一個離開辦公大樓的,真的是見稀罕事兒了。
“抱歉,來遲了。”
來到一座茶樓,然後走到某一桌的時候,許允兒邊說邊坐下來,額頭有明顯的汗珠,因此能看得出來她決定是往這邊急趕過來的。
“沒關係,我也是剛到,先喝口茶吧。”
看了一眼許允兒的狀況,王醫生知道她一定是一下班就趕過來了,在電話裡都已經和她說清楚了,不用急,他也不趕時間,現在看來她顯然沒有把他剛纔的話聽進心裡,不過他也沒有再說什麼責怪她的話,只是邊讓她好好喘口氣邊給她斟了一杯菊花茶,“你的藥前天應該吃完了,怎麼沒有來重新拿?”
喝了一口王醫生爲她斟的菊花茶,許允兒告訴他,說她是忘記了去拿,因爲工作太忙了就忘記了,所以沒有去找他拿。
其實,許允兒並不想把昨天爲了不打擾他而放棄去拿藥的事情告訴他,所以才這麼回答他。
然而王醫生的接話倒是讓許允兒發愣了一下,因爲王醫生說他昨天一天都在等着她去取藥,卻不料她竟然沒有出現。然後問她是不是不願意打擾他的午休時間纔不去取的,他記得她的時間觀念特別強,而且他是不會相信她會忘記按時取藥這件事,要麼就是她根本不想取,更或者是不想再吃了。
爲此,許允兒只能笑而不語。
把事先準備好的藥遞給許允兒,王醫生讓許允兒別再像昨天一樣斷藥,雖然那些藥也不是什麼能治大病的藥,也只不過是些安神藥罷了,可是她的病就是必須要靠這些安神藥才能穩定下來,如今她的病好不容易有了好轉。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放鬆心情,畢竟心病還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完全解決,況且他給她開的那些不同作用的安神藥並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那一劑藥是她自己。
“我知道,總會有一天我會走出來的。”
許允兒邊接過王醫生遞過來的藥邊這樣說道,說得很從容,可是這從容的下一秒,她捧着藥的雙手就忽然的頓了一下,只因爲王醫生的那一段話。
王醫生說:你停留在過去,是因爲他你們的孩子纔會流失而恨他,還是因爲你覺得對不起那個孩子,你不知道孩子是你害的還是他害的,然而你有時候卻一直耿耿於懷就是他害的,你應該就是因爲這些才走不出來,因爲你最終不知道到底該把罪歸結到你們兩個誰的身上。允兒,你應該認清一點,當時他根本不知道你有了孩子,而且現在他也還是不知道你曾有過他的孩子。而當時的你也不知道自己有懷孕這一事,所以你纔會無意間
流產的。其實這不能怪罪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方,爲什麼你不能想的明白點,錯的不是你們兩個,錯的是那個孩子,是它來錯了時間。
王醫生的話讓許允兒不得不直視着他,而王醫生也不躲避,反而是很真摯鄭重的對她點頭,彷彿是要告訴她,這一切就要看她是怎麼想的了。
把目光收回來,許允兒雙手捧起桌上的茶喝了兩口,眼中的瞳孔忽然有些不安的轉動着,隨後整個人開始變得有些緊張和慌亂,緊緊的捧着茶杯,許允兒似乎有些自語的說道,“怎麼可能,不會,我的孩子沒有錯,沒有錯啊!”許允兒不安的看着王醫生,“孩子沒錯。”
“允兒,你該知道,在你的潛意識裡,難道就沒有這麼想過嗎?”
王醫生看着許允兒一字一頓的說道,“一味的活在過去,活在已經變死了的回憶裡,值得嗎?”
“不!”
許允兒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擱放在桌上,情緒有些激動的說道,“王醫生,我們兩個算是舊相識,我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我也不想變成這樣的。你知道嗎?他不在乎,可我在乎,他無情,可我有情。愛是我付出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是從我身上流失的,那種痛楚誰能體會!”說着這句話的時候,許允兒的雙手早已緊緊的摳着桌沿,她的指甲泛白得可怕,可想而知她是有多用力,更多的是她是多麼的不安和恨意侵襲。
伸手握住許允兒的手,那隻手,有些顫抖,亦有些冰涼,“允兒,你累了,該回去好好休養。”王醫生這樣說道,同時他的心裡在想,許允兒的這次突然失態,他剛纔所說的話有一半的因素,還有一半因素,那就是這兩天一定發生過了什麼,因爲先前他治療她的時候,她本身一直都是剋制得很好的,然而像這樣的失態還是第一次。
聽着王醫生的話,感受着手背的溫度,許允兒的情緒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她擡起頭看着王醫生,那些激動的神情已經開始漸漸的淹溺在了她那雙黑如墨的眼眸裡,“抱歉,失態了。”
將手收回來,王醫生微笑的點頭,“允兒,算來我們相識也有八個月了,你該明白這時間不短了。”說完這句話,王醫生很意味深長的看着許允兒。
迎向王醫生的目光,“我知道你的意思,”許允兒低頭看着那杯已經涼卻的茶,上面漂浮的橘黃的菊花,現今似乎有些泛白了,或許是侵泡過久的緣故吧。茶涼香味散,那麼,若是心涼,情意會散嗎?“給我點時間。”最終許允兒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王醫生點頭不語,他想,她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
“董旨。”
當準備進入辦公大廈的那一刻,董旨便聽到有人在叫他,他於是轉頭,便看到不遠處的許允兒,看着她的神情,董旨在心裡說道:看來她今天精神不錯。
轉身走向許允兒,董旨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想必不會是偶爾路過那麼簡單吧。然而許允兒只是揚起嘴角並不回答,所
以董旨就當她是默認了。
許允兒問董旨忙嗎?不忙的話就一起去喝杯茶。
董旨點頭。於是兩人便一同離開了大廈。
“最近還好嗎?”
來到茶樓包廂,點了一壺龍井,清幽淡雅的香味令人聞着心裡不免舒坦了很多,也讓許允兒的頭疼減緩了不少。
許允兒品着茶並不回答董旨的話,而是輕啜了幾口茶後,纔有些答非所問的問董旨,爲什麼他不點碧螺春倒是點了龍井呢?對於許允兒的答非所問,董旨只是笑而不語,爲此許允兒也不再多問下去,她只是說,“董旨,你要瞞就最好瞞得好一點,若是瀟真的發現了,事情就不好了。”
聽着許允兒的話,董旨的眼神只是凝聚了一下,神情卻沒有一絲的變化,他輕啜了一口茶,看起來似乎很享受的樣子,“我是爲你們好。”董旨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其實,他不是不知道他走的這一步或許有那麼點的障礙,但他相信允兒這個當事人是不會怪他的,他唯一擔心的是蘇瀟,如果她知道了,保不定會發瘋的責罵他,按她的個性,估計悔婚都不一定,想到這裡,董旨不免皺了一下眉頭。
看着董旨皺眉,許允兒便挑眉,“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我早已不在乎。”放下茶杯,她很認真的看着董旨,然後揚起嘴角繼續說道,“就如這茶,你爲我點了龍井,是爲我好,若瀟在,你必會點一壺碧螺春和一壺龍井,我知道你的心思,可難保瀟就會明白。”看着董旨的神情,許允兒似乎並不打算就此不說了,她繼續對董旨說道,她說他們兩個的友誼深重,她和蘇瀟亦如此,她不希望蘇瀟因爲她的事兒而過得不快樂,特別是婚禮的舉行。
“謝謝!”董旨是真誠的感謝許允兒對蘇瀟的真摯之情,然而也正是因爲她是蘇瀟在乎的人,他纔會這樣做的,不爲別的,就爲了這誤會不解開,那麼都將會成爲他們這羣人當中的禁忌話題,她苦她累,他們看着她這樣又何嘗不是,是多麼的心寒,多麼的心疼,“允兒,有些事就有誤會,有誤會就必須澄清,要澄清就必須坦誠面對,要面對就會有很多的情緒,有情緒才知道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這想法便是你的選擇。”
“這就是你把我的行蹤告訴嚴洛寒的原因?”
許允兒微笑,可她的微笑卻並不是董旨想要看到的,雖然依然不失以往的優雅,卻有着鬱結一般揮之不去的憂傷,董旨知道,他這樣做無非是在揭她的傷疤。但是她的這份情傷都一年了還是沒有癒合,如果真的想癒合,那就必須把這塊傷疤揭開然後再重新的癒合,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
“我只負責安排見面,剩餘的就是靠你們兩個當事人自己把誤會解決了。”
許允兒的問話,代表着生氣,而董旨的接話,代表着關心,兩者銜接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兩人因此就沒有再說話了,只是保持沉默,各自的視線都投在不同的地方,然而,他們的心思似乎是想到同一個地方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