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蹲着，不麻麼？”
她沒有再說話，只拿一雙如兔子一般的眼睛瞅着他，這叫顧疏白的心軟的好似那柳枝兒，怎麼着都是彎着身軀，搖擺着身軀，怎麼着也直立不起來。
他嘆了聲，開口，復而伸手將她小小的身子給抱起，要放置到那邊牀上，小孩很輕，抱她到牀上，其間三兩步路，他心間涌起情緒，想她似乎是又瘦了。
“你說沉默是默許，那是要帶着我回去了麼？”
被他如此溫柔的抱着，明明三天之前是有過的，但此刻，感覺是有些恍若隔世，季子默眼裡還溼着，若換了平時，定當是要覺得丟人的，不願意擡頭看他，此刻全然顧不得這麼多，只想好好的記着他這溫柔，真是怕，再過一瞬就消失了。
患得患失的情緒，以前和厲少澤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沒有過，和他在一起，仔細想想，也是有過，只是每每升騰起，他就對她加倍的好，以至於她在他身邊像是從未有過那樣的感覺，直到這幾日，在他的生疏下，那感覺才破土而出，比那時和厲少澤在一起時要重。
而她想，她怕極了這樣的，於是睜着一雙含着淚的眼也要望着他，確定他是在身邊的，狼狽，有些，也顧不得了。
“恩。帶你回去。”
“恩，那，那容易看到我肯定是要高興的，呀呀呀，我也是感覺好久沒看到她，也十分想念，看到她也是要笑的，能馬上看到她，並看到她穿上婚紗，真真是極好的。”
季子默聽得他這一聲肯定，笑了，爲什麼而笑？
嘴上說着的那些，摸着心，以顧疏白對她的好來發誓敢不敢？不敢不敢，真真是極好的事情，容易的事佔着一點，更多是他呀，沒有分離，她和他，這纔是真正的極好的。
心裡這一刻，空落落的感覺淡去些，覺得有些的滿，不不，是真滿，那末，爲何心裡會覺得滿，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高興，是因爲愛嗎？
不知道的呀，或許就是吧！愛情麼？就是這個樣子的麼？愛情呀！還能是什麼樣子的？
……
“你要做什麼？”思緒在遊離，敏感的感覺到他忽然鬆開了她的手，一驚，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攥他的手，緊緊的攥住。
“那一堆衣服就這樣麼？”
“我，我自己來整理。”
他將視線投至到她扔在他行李箱裡面的那一堆衣服上，季子默跟着看過去，就紅了臉，接着要從牀上往下面跳，要去整理衣服。
“你在這兒坐着，我去。”
他按住她的肩膀，說不讓她去，他去。
“哦。”似乎又變成了那一個，有關於她的事情，他都親力親爲的他，心裡甜蜜泛開，她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別亂動，好好坐着。”
“好。”
他再叮囑，活像是她是個三兩歲的小女孩兒，她沒反抗，乖乖再應聲。
他見她是真的乖巧，滿意點頭，邁開了長腿，朝着那邊過去，他高大的身子再度在他的行李箱裡面蹲下。
然後開始整理她一股腦子扔進去的東西，他的側臉弧度迷人，他的瞳，她雖然看不真切，但想必是認真專注，還有他的脣，必定也是抿了一個嚴肅的弧，他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做，無論大小，都是認真的。
她很喜歡他這份認真，尤其是對她的事，尤其是對她的一些小事，那樣她顯得很重要。
看着看着，又陷入了一點兒爲難糾結的境地，到底她與厲少澤的事情什麼時候說好，這事情，這解釋，原本想着不急，這幾日下來的冷戰，她心裡很深刻的認識到是急的要急的，加之方纔不久前，爺爺的話，更急的。
“顧教授……”
“好了，走吧。”
此刻屋子裡面很靜，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也還算好，不冷，那麼就是現在說，季子默張嘴喊人，不想纔出聲，他已經是將她的衣物全部的都整理完了，並提着行李箱站了起來，側頭過來，與她說着“好了，走吧。”
“我……”
“我們先下樓去與爺爺道別，等容易和老六的事情處理好，你若是想回來，再回來。”
“哦。”他說要下去和爺爺告別，那臨了口的“我有話和你說。”被吞了回去，她跟在他的身後，往樓下走，走了兩步，想起他剛剛的話，在他身後小聲的嘀咕：“我想回來，再回來，那到時候你會陪着我麼？”
他的腳步頓了下，因爲她目光是黏在他的身上，能看的十分清明，也僅此而已，他只頓了分秒，也沒有給回答。
季子默心裡有些挫敗，還有難過，她突然想起一個形容詞，覺得這個時候用來形容她和他是非常適合的。
鏡花水月。
……
“爺爺，家裡那邊出了點兒情況，需要回去一趟，等忙完，得了空閒再攜着默默回來看你。”
他們下樓，恰好看到季老爺子從後院裡面回來，他身子往後一退，至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爺爺身邊，然後對着爺爺極其有禮的說道。
“好好好，有事就先去處理，老頭子我這邊沒什麼關係，等你們得了空閒再回來就好了。”
季老爺子最初沒開聲，頓了幾秒纔回，他視線在顧疏白和季子默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定在季子默身上，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季子默本因爲手忽然被顧疏白牽住而有心情起伏，對上自家爺爺的眼神，心情起伏的更加的厲害，不過表面上只笑着“爺爺，那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默默過一段時間就回來看你。”
“恩，走吧，走吧。”
“爺爺，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見老人對着自己揮手，邁開步子，從她身邊擦着肩膀過去，季子默心裡突的一酸，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我就不送你們了，去躺會兒，就去找陳老頭他們下棋去。”
“好。爺爺加油，要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的。”看着老人的白髮和孤寂的背影，季子默心裡有些疼痛，好不容易纔忍住了眼底的澀意，笑着對老頭子的背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