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開口：“去哪裡了？”
宋年不回。
霍辭臉色更往下沉，聲音幾乎能冷凍成冰：“宋年，我讓你幹嘛去了？我讓你工作，結果呢，結果你給我跑了？”
霍辭從位置上起身，幾乎也是在這剎那間，辦公室裡面的氣氛就變得壓抑、沉重，不，該說是，更壓抑、更沉重，甚至給人一種逼仄的感覺，明明是佔地極寬的辦公室。
霍辭踱着步子，朝宋年靠近過去，直到她身前，不過一兩步距離，才停下，上半身前傾，薄脣貼近她的耳朵，緩緩道：“宋年，你是把我的話都當做是耳邊風嗎？嗯？”微微上挑的尾音，此時，不是魅惑邪肆，而是危險至極。
宋年撐不住的想要往後退。
男人看出了她的意圖，長手一伸，就將她欲退離開的身子勾進了懷抱。
宋年幾乎下意識擡手在胸前。
霍辭看着她這動作，眼神一暗，貼在她後背的手使力，更令她靠近自己。
“我身體不舒服，去了一趟醫院。”
宋年緩緩的開口。
霍辭其實在宋年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的臉色不對勁，很是慘白，但憤怒充斥滿了他的心，壓根上心不到那上面去，現在，也當然還是一樣的。
他譏諷的扯脣：“不過是讓你掃個廁所而已，就不舒服了？身體這樣的嬌弱？大戶人家裡小姐的身子？”
忍住，忍住……
宋年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
然後纔開口，很平靜，忍到很平靜的時候，才說：“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後面的一點時間能不能請假，掃廁所也放到明天好不好？”
女人用這樣軟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是霍辭沒有想到的，他以爲她會嗆回來。
而他，竟然也就變tai的想要看到她怒極跳牆，嗆他的模樣，那樣子生動不少。
是以，霍辭道：“不行，你以爲你是誰？有權利改變我的決定，推遲我定下的時間，廁所，今天就給我掃乾淨。”
“霍辭！”
宋年忽然喊了一聲男人的名字。
很突然的，霍辭於是有些怔忪，也以爲女人是要爆發了，便靜待着。
卻，之後，她又不說話。
霍辭皺眉：“說！”
“說什麼？”
“你剛剛想要說什麼，現在就說什麼！”
“我肚子裡面的寶寶，你是喜歡的嗎？”
繼方纔的一怔之後，霍辭又是一怔，他沒想到女人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但，很快的，他反應過來，說：“怎麼？你想試探什麼？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回答？說不喜歡？然後讓你有了去打掉他的理由？說喜歡，讓你能拿他來威脅我？”
“呵，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呀！”宋年久久沉默後笑了，笑着說了這樣一句。
她這樣子非常的不對勁，霍辭眼神緊緊的攫取宋年，“你到底怎麼了？你難道把孩子打掉了？”之前，霍辭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一想，倒是有這個可能的，他的黑眸隨思緒漸漸沉下去。
“沒有！”
霍辭的思緒被女人打斷。
宋年還在說，一字一頓的說：
“沒有的事情，你不要亂猜。”
宋年說完這句話，往外面走。
霍辭已經鬆了對她的桎梏，在剛剛他們討論孩子的問題的時候。
只是宋年往外面走，他又一把將她拉住：“你去哪裡？”
宋年沒有回頭，只回道：“去掃廁所啊，總裁你不是讓我去掃廁所嗎？我這就去。”
霍辭還要再說什麼，宋年已經不給他機會，一把甩開他的手，力道之大，讓霍辭都往後面退了兩步，等他回過神，朝前望去，女人已經疾步出了辦公室。
……
不能哭，不能哭，宋年，你一定不能哭。
宋年在心裡這樣的告訴自己，卻，還是忍不住，當快步走出辦公室，走出衆人的視線，到廁所，進到廁所的隔間，鎖上門，她身子倚靠着門板軟下去，而眼淚就像是蓄水的壩被開了閘，洶涌而出。
不難過的，明明，在醫生告訴她，她流產的時候，她是沒有感覺的，一點不痛，一點不難過。
但現在，現在好難過，真的是好難過。
仿若有人拿着刀在切開她的胸膛，又將刀插她的心臟，再用滾燙的油淋上去。
疼，不僅心，還有肚子。
肚子也疼起來了。
也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將她的肚子給剖開，然後從裡面取出了什麼，將屬於她身體裡的一部分給取了出來，還不止，那刀子，那刀子還在她的肚子裡面，在攪啊攪！攪的她五臟六腑都在疼啊！
疼，真的好疼啊！
肚子啊，心啊，全身啊！都好疼。
疼的她呼吸困難，疼的她全身都蜷縮起來，疼的好似下一秒鐘，她就要死掉了一樣。
就這樣死了吧，就這樣死了好不好？
她追着她的寶寶去，就這樣追着寶寶去了！
……
“寶寶，是媽媽的錯，都怪媽媽太蠢了，太不謹慎了。”
“你那麼興奮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可還沒待上多久，沒多久的時間，你就走了。你還那麼小，那麼小……”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沒有好好的保護好你。”
“可是，寶寶啊，你這樣走了也好，因爲其實媽媽要不起你，媽媽要不起。”
“等晚一點時候，媽媽不要你，你會難過的對不對？”
“那現在這樣就很好，你應該去別的媽媽那裡，別的媽媽和爸爸會愛你。”
“嗯，不要來我這裡，寶寶，該離開我這裡的……”
宋年撫，mo着自己的肚子，一聲一聲的呢喃。
眼淚也在掉，跟着在掉，掉的很兇，真的很兇，整個眼睛幾乎全部被水霧給覆滿了，臉上的淚痕，一道未乾又添上新的一道。
漸漸，聲音也啞了。
啞着嗓子：“寶寶，媽媽好難受，你爲什麼要來，來了爲什麼要走，你回來好不好？寶寶你回來媽媽這裡好不好？媽媽愛你，爸爸不愛你的話，還有媽媽愛着你，媽媽會很愛你的，以後我們相依爲命，我們不要爸爸，就算沒有他也沒有關係的。”
“你爲什麼要走，爲什麼這麼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