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暗黑色的雨傘出現在羅林的頭頂,爲他遮擋了一些雨水的侵襲。
羅林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都最後只是看見一張女人的臉,她的衣服,是白色的。
這個女孩大約二十歲,她的眼睛很清澈,就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樣。這樣的眼神,羅林曾經見過,那是在一年之前了。只可惜,他暈過去了,沒有看清這個女人的眼神。
女孩蹲下來,伸手撫摸着羅林的臉,眼中透着激動的神色,興奮說道:“我知道,媽媽不會騙我的,我們一定能夠見面的,真是太好了。”
白衣女孩將羅林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拿着雨傘。雨傘不是很大,她將傘偏向羅林,自己肩上的部位也被雨水打溼了。她扶着羅林慢慢離開,他們身後,有個女人一直在看着他們,就是剛纔那個神秘女人。她見白衣女孩帶走了羅林,便跟在後面,眼中透出異樣的神色。
女孩將羅林帶進自己家中,脫下了他身上那件被水淋溼的外套,然後自己拿着粉紅色的衣服走進洗手間,她出來的時候,衣服已經換好了。她艱難地將羅林扶到牀上,看着牆上的照片,露出一個微笑。
她替羅林把脈之後,眉頭不禁皺起,轉身在櫃子裡取出一束小布袋,攤開布袋,上面放置着二十四根石針。女孩嫺熟地將針扎入羅林身體的穴位上,額頭、胸口、手臂、肩上都紮了幾針。
沒過多久,便開始見效了,羅林體內的毒素隨着食指流下,黑色的血液滴落到地上的水盆中。
女孩在魚缸中拿出一條魚,眼中有些不捨,說道:“小黑,你陪了我們這麼多年,我真的不忍心傷害你,爲了救人,我也沒有辦法了,對不起。”
這條魚,黑色的身體微微有些發紅,最主要的是它的眼睛,全是黑色的,與以前的那種黑目魚何其相似。
她煲好魚湯之後,羅林身上的毒血已經放的差不多了,流出來的血開始帶着一些紅色了。盆中的水,變得烏黑了。
那個神秘女人見羅林的毒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本想進去看個明白的,但察覺到羅林就要醒來了,便立刻離開了。
羅林捂住嘴咳嗽幾聲,吵醒了牀邊的這個女孩。
她看着羅林醒來,高興說道:“爸爸,你醒了。”
羅林看着這間比較樸素的臥室,眼中透着一些困惑,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剛纔這個女孩叫自己什麼?爸爸?羅林只能想到是自己聽錯了。
“這裡是我和媽媽住的地方,爸爸,你有沒有覺得好點,還有沒有感覺氣血有些不暢。”
這一次羅林聽清楚了,這個女孩的確是叫自己爸爸,開什麼玩笑?羅林才二十七歲,就算加上在藍田村的那段時間,也不會超過二十九歲,這個女孩看起來至少有二十歲了,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大的女兒。
羅林九歲的時候,還跟在天明屁股後面跑呢?
他摸着女孩的額頭,認真說道:“沒發燒啊,腦子怎麼就不清醒了。”
“爸爸!”
女孩嗔怪地說:“這件事我一時很難說明白,不管吧信不信,你都是我爸爸。”
羅林以前聽說過逼良爲娼,今天第一次聽到有人逼人爲爸的。還真是一個奇葩的世界,什麼怪事都有。
女孩見羅林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在櫃子裡拿出一個紫色的檀木小盒,遞給羅林說得:“你才這裡面是什麼?”
“我又沒有透視眼,怎麼可能知道里面有什麼?”他仔細看過這個盒子之後,感覺有些熟悉,盒子上的那個花紋,他以前見過。對了,她也有一個這樣的盒子。他看着女孩滿臉期待的神色,試探性地問問:“這裡面裝的不會是珍珠吧。”
“答對了!”
女孩興奮說道:“還不承認你是我爸爸。”
我去,這個女孩是不是太天真了,萬一只是巧合呢,萬一她面前的是一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呢,這不等於引狼入室嗎?現在的女孩,不都是很精明的嗎,怎麼冒出這樣一個二貨來了,難道,是基因突變?
羅林起身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牆上的一張相片,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這個女孩,另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人。雖然兩人的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但那個老人眼中卻有一絲無奈。
他震驚地看着那個老人,再也抽不開目光了,即使女孩用手在他面前晃晃,他也不在意,目光只是盯着那個老人的眼睛。
這個眼神曾深深地印在他的腦中,就算到死也不會忘記。紅芍,那個用自己的血救了自己的女人,陪伴着他度過了幾個月世外桃源般日子的女人。只可惜,他們有緣相見,卻無緣相守。不是同一個時空的兩個人,註定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羅林放不下,放不下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看着這個女孩的眼睛,發現她和紅芍的眼睛是如此的相似,清澈,純潔。只是紅芍的眼神偏向於活潑,而她,傾向於安靜。
“照片上的老人是你什麼人?”
她微笑着看着那個老人,幸福說道:“是媽媽。”
開玩笑吧?紅芍的那個模樣至少也有七十多歲了,而她只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女,兩者差距這麼多,他很難將媽媽和女兒聯繫起來。
“怎麼會這樣?你和她差距這麼大?”
“爸爸離開之後,媽媽生下了我,她知道自己和爸爸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但她還是想等到爸爸回來,所以媽媽就用我的血研製了一種新藥,讓自己的生命可以延緩。”
但紅芍沒有想到,這種藥會有副作用,她的生命是延緩了,但她身體內存留着這個藥物的效力,讓嬰兒的生命同樣延緩了,她們就這樣過了一百多年,還是沒有等到羅林回來。
村子裡的人將她們當做怪物趕了出去,紅芍帶着女兒來到羅林的世界找他,找了很多城市,卻一無所獲。
羅林愧疚地看着這個女孩,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對不起紅芍。
“你和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在這個世界。”
在紅芍剛剛踏足這個陌生的世界時,的確是格格不入,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她不曾見過的,還好她懂醫術,憑着這個技能也能夠養活自己和女兒。只是,她太過善良,總是願意無償地幫助別人,她們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
女孩傷心說道:“媽媽離開村子之後,身體便快速衰老,一年的時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她不得不借助醫院裡的設備來維持生命,因爲這些,我們已經欠醫院很多錢了。”
紅芍以前幫過這家醫院,所以他們才破例讓她呆在醫院,等女兒以後找到工作再慢慢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