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攻城
“這座堅固的石城，不好打”
希洛特佩克城東門外，大軍中的修洛特仔細觀察了城牆的寬度，厚度，和材料，認真的總結道。在上次的傾訴之後，修洛特壓力沉重的內心，終於舒坦了許多。而他和阿維特索特爾的距離，也更親近了不少。
“當然！希洛特佩克如果好打，離我們又這麼近，在數十年前就會被討伐消滅了，也等不到今天。”
阿維特索特爾笑吟吟的開口。他喜歡和沒有危險感的修洛特呆在一起，這讓他感覺到，一種難得的放鬆。
“這些年征戰下來，聯盟北方能留下來的，可都是硬手的石頭！”
“阿維特，你注意到城牆的剖面了沒有？”
修洛特專心致志，繼續認真的研究着。
“裡面是石塊和黏土的聚合物，在雨水的沖刷下，居然沒有一點鬆散？”
“哦，那應該是玉米灰漿和石灰混合的粘合劑。”
聽到這，阿維特也認真了些。
“我記得，在監督工匠們增補金字塔的時候，看他們用過。這種灰漿要用糧食製作，成本很高！”
“玉米灰漿？若是這樣，那就和糯米灰漿差不多，硬度比三合土強多了.想要挖掘城基，以眼下的情形，是不大可能的了。”
“糯米是什麼？挖掘城基？”
聞言，阿維特笑着問道。
“修洛特，你爲什麼會有這樣有趣的想法？你想用石斧，去鑿開近十步寬的城牆？”
修洛特一時語塞，搖了搖頭。阿茲特克人現在既沒有鐵鎬也沒有銅鎬，手頭上只有易損耗的石、木製工具。
“那我們聯盟的軍團，一般怎麼攻城呢？”
修洛特沉吟了會，向身旁的阿維特詢問到。
“主神庇佑！如果城牆不高，武士們就會讓徵召兵在城下堆土，然後直接衝鋒上去。像是南方米茲特克人的一些小城，就很容易打。”
阿維特神情悠悠，回憶着曾經的戰場。
“至於像現在這樣，城牆太高太厚，我們一般都不直接打，圍城就好！斷水斷糧斷鹽，圍上幾個月，城裡就會投降了。”
“阿維特，我們的軍隊是城裡的十倍！我們可以直接搭雲梯，像螞蟻一樣，爬上去攻城。”
“哈！用梯子強攻，損失太大了。村莊民兵在強攻中，只是消耗的柴草，幾乎沒什麼用。他們的士氣太低，很難登上去，攻破奧托米武士的防線。用聯盟武士的話，那傷亡就太大了。在城頭落下的石頭或者標槍面前，一個強悍的雄鷹武士，也和普通的村莊兵差不多脆弱。而且，對方的丁壯也能幫助守城，在守城時可以當半個武士用。”
“我們不是有一個資深武士的軍團嗎？這種精銳的步兵，能在城頭死戰兩千美洲虎雄鷹戰團，和六千資深武士，一起蟻附登城！城上的民兵肯定抵擋不住，最多戰死千百人，就能破城！”
聽到這樣的話，阿維特轉過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修洛特。
“修洛特，你瘋了？用美洲虎和雄鷹戰士去攻城？他們可都是軍功貴族，聯盟鎮壓諸邦的核心！這又不是和特拉斯卡拉或者塔拉斯科人的國戰，只是一場逼迫朝貢的繼位戰爭。要是在這種城邦討伐戰裡，死上幾百軍功貴族，那國王就不要打仗了，準備回去平叛吧！”
聞言，修洛特低下頭，類比思考了會。波蘭國王如果在打克里米亞韃靼人的一次戰鬥中，陣亡五百貴族騎士.好吧，當我沒想過。
長風吹過，戰場喧譁。修洛特繼續望着城牆，周圍的武士們開始大聲嚎叫，恐嚇城裡的敵人。他們用戰棍敲打盾牌，發出激烈的砰砰聲。後方的徵召兵們也開始大聲吶喊，殺氣沖天。不遠處的穗丘城頭，最開始慌亂了一會。隨即，守軍便在貴族武士和祭司的彈壓下，慢慢穩定了下來。
在這個沒有火炮，沒有回回炮，沒有投石車，甚至沒有優秀弓箭手遠程壓制的中古戰場上，攻城者需要單方面，承受城頭肆無忌憚的火力傾瀉。因此，攻打堅城，就變成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依靠士氣低落、訓練不足的村莊戰士，幾乎不可能強攻下一座數萬人守衛的大型城邦。而精銳的城邦武士，是聯盟力量的核心，不能夠在這樣的朝貢戰爭中，隨意消耗。
總而言之，最常見的辦法，還是漫長的圍城。
“修洛特，你還有什麼其他的主意嗎？”
阿維特轉過頭來，戰場上沒什麼好看的了。他好奇的看向修洛特，這個常常有“奇思妙想”，或者“胡思亂想”的少年子侄。
“嗯這裡的土地較軟，石頭不算多。也許我們可以挖掘一條地道，然後直接突入城中？”
“挖掘地道？你是說，在地下挖出一條路，越過城牆是嗎？嗯，聽起來似乎可行！”
阿維特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挖掘的場景。
“那要挖多深？通道該多寬？怎麼在地下確定方向？用石鏟一天可以挖多久？如何避免被對方發現呢？”
“嗯”
修洛特想了想，確定自己沒讀過具體指導，如何挖攻城地道的書。他沉默了會，輕聲道。
“具體的細節，我們可以嘗試.也可以找個礦工問一問。”
“哈哈！”
阿維特笑了笑，便把這個建議暫時藏在了腦海裡。他的神色，開始有些認真起來。
“那你還有什麼辦法嗎？”
“嗯也許，我們可以設計一個簡單的投石車！射程只要超過城頭的弓箭就好。投石車能夠把幾斤重的石頭拋出去，直接砸到城牆上！”
修洛特沉吟片刻，很快想起了最經典的投石車。
“哦？投石車投石我知道，什麼是車？”
“車是.”
聞言，修洛特張口結舌，一時間有些難以描述。
“車就是有兩個或者四個輪子，可以推着或拉着走的載重器械。”
“那什麼是輪子？”
“.”
這一次，修洛特有些頭疼了。他扯了扯頭髮，連說帶比劃的，解釋輪子的形狀和用處。
很快，倒是阿維特先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瑪雅人制造過的那種玩具！我在都城的市集上見過。這種輪子小車，可以在大神廟下的廣場裡推着玩。但若是出了城，到處是山和樹，輪子車又哪裡能，比得上人的速度？”
“不！阿維特，如果有足夠的金屬工具，我們就可以把樹砍掉，然後在山和森林之間修建石道。隨後，依託於輪子車，城邦之間就可以快速往來。而有了這樣快速的交通工具，聯盟有效統治的邊疆，就可以擴大到瓦斯特克，米茲特克，甚至更遠的薩波特克！”
“嗯，很不錯的想法！道路確實能擴大聯盟穩固統治的疆域。但是，你說‘快速’.用手推着輪子車，除了能多運點東西，應該沒有人跑起來快！”
確實，中美洲現在還沒有駝獸。也許可以派人，去北美馴化一下野牛，或者從南美弄來羊駝拉車？修洛特默然思索，思緒飄向遠方，帶着未知的嚮往。
“哈哈！別想遠了。修洛特，投石車又該怎麼設計呢？”
阿維特是一個極其務實的人。他微笑着，把話題又轉回到攻城上來。
“這個嘛讓我試着畫一畫。”
修洛特找了根樹枝，蹲在溼潤的泥土地上，寫寫畫畫。阿維特則站在旁邊，耐心地看着。一個身披天狗祭司袍，一個身披太陽石指揮官披風，兩個高級貴族自顧自的研究着攻城器械。旁邊來回的武士們，自然也沒有打擾。
“複雜的回回炮，肯定是弄不來的。羅馬人好像有扭力拋石機？扭力，扭力，聽起來要牛筋或者帶彈力的繩索，我們沒有，也弄不來。”
“要找原始點的，唔，原始點的，三國曹操的投石機，我記得在老三國演義裡看過。應該是一箇中心支架，上面架一個可以旋轉的槓桿，短頭人用繩子拉，長頭頂端拋石頭”
修洛特奮力回想了半天，最終畫了一個最簡單的人力砲車。可惜，他以前讀了那麼多的穿越小說，從沒有真正研究過，投石機的構造，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阿維特看着地上的抽象圖形，仔細琢磨，在腦海中模擬。
“短頭帶動長頭，長頭髮射石頭，好像確實可行！這個過程有點像投石索，也是旋轉扔石頭。”
“修洛特，投石索需要幾年的時間訓練，才能保證發射的準頭。那你這個投石車，又怎麼保證準頭呢？”
“嗯應該要固定形制，然後用固定的配置。”
修洛特回憶起小說裡的簡單描寫。
“但具體細節怎麼做，我們還是得試試！不如，找幾個木匠問一問？”
兩人正熱情討論着，卻見前方的城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個身披羽冠的奧托米祭司。他神情肅穆，高舉着一柄權杖，身披少見的黑白披風，在數萬城邦武士的注視下，從穗丘城中，緩步向大營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