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宋晴天擡頭看向程予季。
真讓人發愁啊。她發現自己最近不僅僅是視力不行，連聽力也下降了。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沒說生了孩子連身體機能都要退化的啊。
程予季看着宋晴天一臉愁兮兮的表情，不厚道地嗤笑出來，故意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晚上想吃什麼？老，太，太！”
他說得大聲，宋晴天這下終於完全聽清楚了。不由得抿緊了脣，瞪着程予季道，“你才老太太呢！這麼久不見，你還非得惹我生氣不可？”
“是是是，我錯了！我們晴天這麼青春無敵，怎麼會是老太太呢！我開玩笑的你千萬別記在心上。”程予季吃吃笑着，一臉討好的表情。
宋晴天被他這樣一鬧，臉色總算掛不住了，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一年多的時間，也只有和程予季在一起的時候，心情纔是完全放鬆的。平時，她一個人，要工作掙錢，要照顧小西，還要擔心他的病……整個人隨時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神經緊繃，沒有一刻敢放鬆自己。只要程予季在的時候，她纔會陡然想起自己也是有可以依賴的人的。
程予季抱着孩子，三個人嘻嘻笑笑地慢慢往機場外走。渾然不察，就在他們不遠處，一雙眼睛一直緊緊地跟隨着他們，目光沉得像黑池裡的水，涼得浸骨。
沈向之垂在腿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手指尖深深地掐進肉裡。彷彿只有強烈的疼痛才能控制住他即便失去的理智。
他的視線一直跟隨着宋晴天的背影，已經好久不曾觸碰的傷口又鈍鈍地疼起來，在心裡蔓延開，通告遍佈全身……
“沈總，您還好嗎？”趙姝看着沈向之的樣子，擔憂地問道。
這一年多的日子，沈向之究竟是怎麼熬過來，趙姝比誰都看得清楚。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脆弱的沈向之。在趙姝的心裡，沈向之是對任何事情都淡然得可怕的男人。可就是這樣淡然冷酷的男人，在和宋晴天分手以後，脆弱得不堪一擊。
好多次，她都看見沈向之看着宋晴天的照片偷偷流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失去至愛更令人傷心的。深愛的人也深愛着他，卻沒有辦法繼續在一起。
沈向之深深愛着宋晴天，這一年多的日子，他想過無數次要追回她來，可是，每每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滿身的傷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被現實打擊得消失殆盡。他根本配不上她……
可是，現在，宋晴天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來不及做一點點防備。這一年多的日子，好不容易重新建設好的內心，就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他的心，又劇烈地疼起來，像回到了一年多以前，剛剛和宋晴天分開的時候……
他側過頭，臉色有些蒼白，“趙姝……”
“沈總，我在。”
“你看見那個小孩了嗎？”
趙姝難過地垂下眼睛，“看見了。”
“他長得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