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夜的問話，將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尤其是宋晴天，她忽然很想捂住耳朵，不想聽醫生的回答。不，不是不想聽，是不敢聽。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躲開，也沒有來得及捂住耳朵，醫生的話便清晰地響了起來，“病人的情況很不好，現在暫時脫離生病危險，但由於腦部出血過多，還需要深度觀察，不排除將進行二次手術。至於手術的風險，我想不必說，大家也應該清楚，所以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宋晴天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一下子又涌了出來，她緊緊抓住醫生的手，情緒極度激動，“做好心理準備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做好心理準備是什麼意思！”
女醫生瘦瘦小小的，被宋晴天這樣緊緊抓住手，手腕一下就通紅了，疼得她蹙緊了眉心。
“晴天你別這樣。”秦楚挨着宋晴天近，趕緊將她拉開，塞到趙姝懷裡。
趙姝緊緊抱住她。宋晴天一下子就哇哇地大哭起來。她哭的聲音很大，迴盪在整個醫院的走廊。那樣的哭聲，好像是從骨子裡發出來，帶着無盡的悲傷和絕望，聽得每一個人的心都緊緊揪了起來，跟着難過，跟着心疼。
趙姝緊緊地抱着她，她沒有辦法安慰她，也沒有辦法讓她不要傷心不要悲傷，她只能這樣抱着她，給她倚靠，不讓她就這樣倒下去。
可是沒有人可以給宋晴天倚靠啊。唯一可以給她倚靠的那個人，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
那樣的悲痛和絕望沒有人可以替宋晴天承受，那樣的自責和愧疚，亦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宋晴天在趙姝懷裡哭了很久，因爲太過悲慟，全身都止不住地抽搐。過了好久，終於稍微平靜一點。
她推開趙姝，神色恍惚地往醫院外面走去。
“秦楚，我去看她。”趙姝不放心，跟秦楚打了聲招呼，便跟着宋晴天出了去。
不過，她也沒有跟得太近。她知道，宋晴天此刻想單獨地待一會兒。人有時候，難過到一定的程度，是不喜歡有人在耳邊說話的。何況，沒有人可以安慰她，這些難過都是她一個人的，最終也只能靠她自己好起來。她跟着她，只是害怕她做傻事。
宋晴天在外面遊走了很久，腦子裡空空的，意識也有着不清晰，很茫然。其實心裡什麼都沒有想，只是覺得一顆心被掏空了，沒有依附，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到好想立刻死去。
她在路上走了很久，後來終於停了下來。
終於回過神來的宋晴天，被夜風吹得一個哆嗦。她抱着胳膊瑟縮了一下，然後便轉過身，準備回醫院去。
她一回頭，就看見了趙姝在不遠不近地地方陪着她。
她看見她，很想對她笑一笑，可是，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啊。
她慢慢走過去，趙姝還是忍不住擔憂地問了句，“晴天，你還好嗎？”
宋晴天一臉的悲傷，哽咽着說:“怎麼會好呢？”
趙姝心裡一抽，便跟着疼了起來。
是啊，怎麼會好呢。她最愛的人，此刻還生死未卜地躺在醫院冰冷冷的牀上。她怎麼會好呢……
宋晴天垂下眼簾，失魂落魄地重新走回了醫院。
趙姝跟在後面，剛走了幾步，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滑下接聽鍵，還未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道很驚慌的聲音，“趙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