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心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有點暈暈乎乎的,以至於,有一剎那,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哪裡,忘記了坐在她牀邊的人是誰。她甚至還開口問了一聲,“你是誰?”
程子夜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唐醫生可沒告訴他,發燒還會把人的記憶燒沒得。他只是告訴他,女人在來月事的時候,不能喝酒而已,傷身體。
想到這個,他心裡有那麼一點愧疚。他真的不知道楊安心來了月事,不然也不會讓她在冷風裡等他那麼久。
可是,他轉頭又忍不住想,他把楊安心弄到身邊,就是爲了折磨她,看着她生病、難受,他應該產生快感纔是,這樣他就嚐到了報仇的滋味。
他是如此的矛盾。一邊是人性一邊是仇恨。有時候覺得愧疚,有時候又覺得痛快。可是,這樣的感覺真是讓人煩躁無比。
他看着楊安心茫然的眼神,正想問她一句,“怎麼了”,就看見楊安心輕輕眨了下,然後,微垂下眼簾,輕輕地喊了一聲,“先生”。
程子夜眉心微蹙了下。楊安心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他想起唐青的囑咐,從牀邊站起來,轉身,出了房門。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楊安心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落寞地垂下了眼簾。頭有點暈,待會兒得出門買點藥。
她拿過牀頭的手機,想看下時間。然而,在看見日期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了住,眼睛也不由得睜大了。
她竟然……竟然睡了三天?她記得宴會那天是星期一啊,今天已經星期四了……
她像受了驚嚇一般,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因爲起得太快,腦子一陣眩暈,好似腦水在腦袋裡面晃動似的,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正準備下牀,就看見程子夜從門外走進來。
他的手裡端着一個碗。
楊安心微微一怔,停下了下牀的動作。
程子夜手裡端的是唐青熬好的中藥。他走到牀邊,將那藥碗,放到牀頭,盯着楊安心,道:“喝了它。”
楊安心打小就怕喝中藥,聞着那味道,就已經想吐了,怎麼會喝得下。
她搖搖頭,表示不想喝。
程子夜蹙眉,“你已經病了三天了,你知不知道?我沒這麼多閒工夫照顧你!你快點給我喝了!”
楊安心聽見他的話,有些驚訝。他話裡的意思,是說,她病了三天,而他照顧了她三天嗎?也是,這房子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病了,就只能是他照顧她了。
心裡面突然有點感激。其實,他大可以不必管她死活的。畢竟,她只是他的傭人,一個可以陪上牀的奴隸而已。
“謝謝你。”楊安心道了一句,頓了下,又怕程子夜聽不懂似的,接着補充了一句,“謝謝你照顧我。”
程子夜眉心蹙得更緊了。他一點也不想聽她說謝謝,他一點也不想照顧她。她是他的仇人,他把留在身邊,是爲了折磨她!不是爲了對她好,更不是爲了她照顧她!他在心裡面,緊張地提醒自己。他都後悔照顧她了。她昏迷的這幾天,他就應該讓她自生自滅!
當然,他想,他也許只是不想她死在他的房子裡,髒了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