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怪怪地看着我,對着我說了一句話,可是周圍太吵我什麼都沒聽見。
wo xi huan ni,沒錯,是這幾個字,我以前看偵探電視劇時對讀脣語很感興趣於是學了一點。我怔怔看着她後背直冒冷汗,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看着她,她沒再說什麼,拉着我跑到了操場外面去。隔着鐵絲網操場里人山人海燈光隱約透過鐵絲網落在她漂亮的臉上,雖然她打了腮紅但還是看出來她在臉紅。
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她喜歡我了,雖然我告訴她我有喜歡的人了她還是向我表白了。說實話,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會答應她。我有沒有說過她長得很像我高中時候的女朋友?都說初戀難忘我終於信了,她兩不光長得很像,興趣愛好也像,不同的是練小曲和我一樣是讀文科的,性格也很好,簡直就是我前女友的升級版。可我現在只喜歡白展一個人,雖然他有女朋友我還是喜歡,一直喜歡,永遠都喜歡。我知道除了他我很難喜歡上別人,所以並不打算答應她。到目前爲止我是很欽佩練小曲的,她喜歡我就大聲向我表白,而我卻這麼懦弱,實在是不像話。
她目光灼熱地看着我,說:“小風,我……”
我上前打斷她,說:“不要叫我小風,還有,你的睫毛要掉了。”
她驚訝地看着我:“啊?”擡手去弄,可是她笨手笨腳地連哪一邊都搞不清楚,我上前把她手拿開,輕輕把要掉的假睫毛取下來,問她:“另一隻也取下來吧?”
她點點頭,我卻被人一拳打倒在地上,我捂着臉站起來,感覺臉上 火辣辣 的痛,肯定腫了。練小曲一臉擔心地看着我,她旁邊不知什麼時候站着個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運動服,惡狠狠看着我。他叫蕭和,是練小曲的前男友,很愛練小曲,只要是練小曲要他做的他都做,但那傢伙沒腦子,做事只知道用武力。所以練小曲在一個鳥語花香的清晨和他分手了。於是半年來他總是變着花樣找練小曲認錯,可是練小曲都沒有原諒他。
練小曲對他大吼起來:“你幹什麼,有病啊。”他也朝練小曲大吼:“都不是被你逼的。”然後蕭和指着我說:“你不理我就是因爲他對不對,你就喜歡這種小白臉啊?”
小白臉?我感覺我被他鄙視了,從智商到肉體的鄙視,自己長得不怎麼樣就見不慣我長得好看點,這種人我見多了,敢在我面前指着鼻尖罵我的他是第一個。我一拳頭朝他臉上招呼過去,雖然沒有他力氣大但也使出了全身力氣,有夠他受的了。我看到他的臉我自己都覺得痛,他卻裝作一點事情都沒有,突然覺得我剛纔捂臉的動作確實太小白臉了。
他看着我手上拳頭握得很緊,說實話我還是有點怕他的拳頭的,再來一拳我估計真就躺在這兒了,好在練小曲一把拉住了他。
他轉頭略帶傷感地說:“你就這麼護着這個小白臉,我剛纔沒有被他打麼。”
我說:“大黑臉,你說誰是小白臉呢。”
練小曲大吼道:“夠了,都給我閉嘴,蕭和,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管我。”她轉身跑了,蕭和站着看着她跑了,卻不敢追上去。
我也有點愣住了,她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她那麼生氣過。她拉住蕭和時我就發現她的眼眶已經紅了,她跑時我看到她在用手擦眼睛,這回估計指不定躲在哪裡哭吧。唉,關我什麼事,是她叫我來的,我也是受害者耶,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跑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蕭和又給了我一拳,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不管周圍路過的人驚訝的眼光把蕭和撲在打上狠命揍他,他也狠命揍我,還把我衣服給撕破了。要不是他同學過來把他拉走我差點抓起地上的石頭朝他身上招呼,現在想想那可真的使不得,萬一出事了練小曲可不會原諒我。她雖嘴上說討厭蕭和,可迄今爲止我只見過她爲蕭和一個人哭過,她是喜歡他的,只是蕭和解決事情的手段讓她心生畏懼,如果蕭和能在這方面聽她的估計也算是個很好的男朋友吧。
我用衣袖把嘴角的血擦乾淨,感覺口腔一陣鏽鐵的味道,我想我牙齦肯定出血了。繞着操場走了兩圈,大家差不多已經散了,不知道白展有沒有來這裡,我記得他說過他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所以他肯定不在這。而且他自己租房子在學校外面住,離這裡不近,誰大晚上跑這麼遠來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呢?
夏天夜晚的風是最舒服的,天空中若隱若現的星子,舞臺上越來越暗的燈光,這麼舒服的環境本來我應該很高興的,但不知道怎麼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說好的到大學正正經經談場戀愛,可是我卻喜歡上了白展。
每次想到他我就很失落,明明他有女朋友,我卻還這樣是挺沒意思的。我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我們這樣就挺好,沒必要非要和他談戀愛,如果我告訴他我喜歡他,而且是那種想和他結婚的那種喜歡,他應該再也不會理我了吧。我不知道像這樣的單戀什麼時候纔會結束,也許當我愛上另一個人時,可這種機率實在太小。
“嗨,同學,快點離開要關門了。”
遠處傳來大叔的聲音,我這才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已經走了,整個操場就只有我一個人像被鬼上身似的在跑道上低着頭一圈又一圈地繞着。
“知道了,這就走。”我回了句立馬跑過去,經過關門大叔面前時發現他很奇怪地看着我。也是,大晚上我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還有心情在這瞎逛是挺奇怪的。走在路上,周圍建築物的燈都已經熄滅,路燈和我在路上孤單前行,即使一開始我已經猜到宿舍樓已經關門,我還是不知不覺走到了樓下。打開手機已經十二點了,正是惡鬼出來的時候,我突然有點害怕了,總覺得不遠處有人看着我笑。都怪我以前看的鬼片太多想象力太過豐富,今晚我不會就死在外面了吧。
我轉身朝校門口走去,我打算去投奔白展,他家我去過很多次所以很熟,而且他有給我他家的鑰匙。一路上我神經緊繃,總覺得後面有人在不緊不慢跟着我,我走幾步他就走幾步,我不敢回頭,只能走得越來越快。走到街上我總算鬆了口氣,外面人還是挺多的,很多小商小販都在晚上開始經營。我雖然有點餓,但尋思着兜裡似乎沒幾個錢所以打算到白展家蹭吃蹭喝得了。
我突然一機靈,發現小店裡某個熟悉的身影,是白展,他在喝酒,只有他一個人,他面前已經堆了很多空酒瓶。本來我是老老實實看着前面的路的,要怪就怪他那髮型實在太顯眼,即使是在人羣中我也能一眼認出他來。
我走到他面前奪下他手裡的啤酒瓶,我說:“酒喝多了不好,別喝了。”
他這才擡臉迷迷糊糊看着我,前面的劉海有點遮擋了他的視線,他拉着我的衣服說:“你打架了啊?是誰啊,你跟我說說,明天我……”
我說:“是我把人給打了,你醉了,該回家了。”
他“哦”了一聲搖搖晃晃站起來,撲到我身上,果然一大股酒氣薰得我受不了,回家路上他開始胡言亂語,我拖着個酒鬼一步步在路上艱難地走着。
他笑着把臉貼到我脖子上,說:“小風,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呀?”嘴裡噴出的熱氣讓我渾身癢得厲害,我說:“因爲你也對我很好,所以我也想對你好。”我不知道我心爲什麼跳得這麼快,我感覺他再靠近點我會窒息而死。周圍人越來越少,白展又有點不省人事,要是突然冒出個鬼來可如何是好?
我加快速度把他拉回家,幫他把外衣脫了,扔到牀上後乖乖睡着了。說好的蹭飯現在是不行了,他的家我很熟悉,廚房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我煮了碗麪吃,洗了個澡才睡。
夜裡他又吐了兩次,直到凌晨兩點半我才真正睡着。不知道他爲什麼喝酒,估計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一時想不開纔會這樣。可是他從來沒有喝過酒,酒量不是一般的差,可想而知如果沒有我他會怎麼樣。
第二天醒來時我已經從沙發上躺到了牀上,身上的衣服被他脫去洗了晾在窗外,我看了看自己白白淨淨的身體連忙縮進被子裡去。這傢伙簡直 變態 ,什麼時候脫了我的衣服也不說一聲,還不給我蓋被子。可是明明醉酒的是他,爲什麼我會一點感覺都沒有。真是慚愧,我什麼時候那麼隨便了。
我在枕頭下摸到了一個安全套和一小瓶潤滑油,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掀開被子穿上他放在牀頭的衣服,手裡拿着安全套和潤滑油全身氣得發抖。我問他:“這是什麼,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我明白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平時一起幹點什麼也很正常,可是我就是很生氣很失望。他女朋友一年不來一次,而這兩樣東西明顯是纔買的,難道他還揹着女朋友和別人做那種事?
他早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目光有點憂傷地看着我,我走到他面前瞪着他,他看了看我,目光移到我的 下半身 ,說:“小風,能不能先穿褲子。”
我一害羞一時忘了問他了,連忙到牀邊穿褲子,一想到我這一身都被他看了個遍我就有一頭撞死的衝動。穿好褲子我繼續問他:“你怎麼會有這個?”
他說:“那是我在你褲子裡找到的。”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進來寢室前林塞了點東西給我,我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突然很緊張,我怕他誤會那是我的,我說:“那不是我的,是林塞給我的。”
他突然一笑,說:“你臉紅什麼,現在的年輕人有這個不是很正常麼。”
我隨手把它們扔進垃圾桶裡,說:“我先走了。”
他的輕鬆的口氣讓我很不舒服,他都不主動問我什麼,我說什麼他都信。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在呆在這裡了,我已經不想和他說話,更何況今天早上還有課。
他說:“我們分手了。”
我將要邁出門的腳因爲他的話硬生生停在空中。我收回腳轉過身看着他,就是因爲這個他纔會喝酒吧,看他這麼傷心的表情我猜他一定很喜歡他的前女友。可是,爲什麼要跟我說,他分不分手關我什麼事,他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爲什麼是在這個時候,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我明明都已經做好要放棄愛他的準備,他們卻在這個時候分手,而且還特意告訴我他們分手了。他這樣做,知不知道我會因爲這句話再也不放開他?
我故作鎮定說:“那是你的私事,爲什麼告訴我?”
他說:“我怕你覺得我不真實,我怕你生我的氣。”
就因爲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我說他不真實,所以他即使不願意也還是會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告訴我。怎麼看我都像是個壞人啊。
我說:“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沒必要因爲我的一句話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
他說:“不是,是我自己想告訴你的,我憋了很久了,以前的事情我都會跟她在電話裡說,可我和她的事我卻只能對你說,我的事你全都知道,我只能把這件事也告訴你。上週她還特地跑來看我,我知道我們在一起過得很艱難,幾個月連見一面都見不到,但誰也沒有說放棄,可是昨天晚上,她竟然說她累了。”
我說:“爲什麼,你哪裡做得不好嗎,在我眼裡你沒有哪裡不好,又會照顧人。”我實在想不通那個女人有什麼理由跟白展說分手,白展那麼優秀,長得帥不說,家裡又有錢,學習有好,人也好,溫柔體貼,簡直就是人見人愛好不好,她竟然把白展甩了。這比我前女友把我甩了更讓我生氣。既然選擇和他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跨地戀,就應該做好幾個月見不得臉的準備。
白展搖搖頭,說:“她沒說,她只說她累了,求我讓她休息。”
儘管很可憐白展,但在回學校的路上我的心還是無恥地笑了。我不是笑他,我是在爲我自己高興,我終於有機會了,他現在是單身,這樣我就可以追他,不管他答不答應我都決定要試一試。
我們一起吃了早餐一起到學校,進了教室我直直瞪着林,他朝我吐舌頭,說:“昨晚好玩嗎?”
我說:“好玩你妹,你把那玩意兒放我兜裡什麼意思?”
他說:“這不是怕你沒經驗做錯事情嘛。”
我破口大罵:“錯你妹,要不是你那玩意老子一點事都沒有。”
他探過身來小聲說:“這麼說出事了?再怎麼沒經驗也不能亂來啊,練小曲呢,不會真給你弄得起不來了吧。”
我這纔在教室裡找練小曲,這麼愛學習的她竟然不在。我轉身瞪了林一眼,說:“閉嘴,老子和她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她看完演唱會就走了。”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她,操場離她們宿舍很遠,那條路很少人走,昨晚她一個人走不會發生什麼吧。她又長得那麼漂亮,保不定遇到 流氓 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問了下和她同寢室的何顏,她昨天晚上沒有回寢室。我越來越擔心她,一個姑娘大晚上一個人沒有回寢室會去哪裡?
正要上課時我看到她走進來,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哭過了,身上衣服也沒換還是昨天那套裙子。她擡頭看到我又把頭轉朝另一邊,然後坐在了最前面,她一向喜歡坐在第一桌,她說坐那裡聽得比較清楚。課間的十分鐘她也沒有和我說話,看到我也是低着頭,我覺得她在躲我,只是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難道她發現我會讀脣語知道她昨天是什麼意思卻沒有任何表示?
我很想作爲同學找她問個清楚,我想知道她昨天去哪裡了,有沒有遇到壞人,但又覺得這樣太容易讓人誤會就沒有問。放學後她第一個衝出教室不見了蹤影,我慢慢走出教室去上個廁所,經過女廁所時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是蕭和。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出現在女廁所裡,難道是個偷窺狂?不行,作爲一個黨和人民教育出來的人,我一定不能讓他得逞。這時候大家都去吃飯了,我看見他大搖大擺走進一個衛生間,門只是輕輕合上並沒有關,我悄悄走到外面。
“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一驚,這不是練小曲的聲音麼,難道蕭和是來找她的?
蕭和說:“昨晚是你答應我,我才做的,你說不要了我也沒有繼續,是你自己要的,現在怎麼能全部怪我。”
做,做什麼?難道昨晚練小曲和蕭和在一起?聽這話的意思他兩昨晚一定不在學校。我把耳朵貼近一點。
練小曲哭着說:“那時我醉了,說出來的話怎麼能算。”
蕭和似乎有些急了,他說:“醉了,醉了你還能在我面前把所有刑法條按照順序背一遍不漏一個字,醉了你還有力氣……,醉了你還能……”
練小曲央求說:“求你別說了。”
蕭和憋着聲音吼道:“所以你後悔了是麼,你後悔和我做了,我讓你吃虧了,哪條法律規定酒後做的事情不用負責任的你說啊。只有你金貴,你都不用對我負責的嗎?你要是後悔了你就走吧,我再也不會煩你了。”
我心想,練小曲竟然能把刑法法條全部背下,看來我以後要加油啦。
我以爲他們要出來,我連忙要走,卻發現兩個人並沒有出來。我已經知道他兩昨晚上都幹了什麼了,可是我好想聽他們的對話,但是已經知道他不是來偷窺的,是不是應該出去了?這裡可是女廁所耶。
我站在洗手池前面照鏡子,臉上被蕭和揍的地方還有點青。猜到沒有人蕭和說話的聲音比剛纔要大。
他說:“不要不說話,回答我。”
練小曲哭着說:“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原諒你的。”
蕭和說:“你再說一遍。”這口氣怎麼聽都有種威脅的感覺,練小曲不甘示弱地說:“我……”
沒了聲音。
整個洗手間安靜的可怕,這可是廁所,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一個體育生跑到法學院女廁所裡來本來就很可疑了,聽他剛纔生氣的語氣他不會對練小曲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把。我轉頭看着那道薄薄的門板,慢慢走過去,手放在門上又縮回來,但我還是鼓起勇氣慢慢推開門。
昨日A大法學院某女學生在廁所被人殺害,專家初步鑑定系情殺……。再晚一步我都能想到明天的新聞頭條是什麼內容了,只有經常觀看新聞的人才知道這幾年情殺有多麼普遍,而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被男生殺害。我慢慢推開門,看到想象的恐怖畫面沒有出現,練小曲睜着大大地淚眼驚慌地看着我,他的雙手被蕭和扣在牆上,除了眼睛她其他部位已經被蕭和野蠻地壓在牆上。我猛然發現練小曲被強吻了,而這麼尷尬的畫面又被我這麼個尷尬的人看到,她現在肯定很尷尬。不得不說蕭和在這方面很霸道,不過對付練小曲這種一根筋的人也只有霸道點才能征服她。
蕭和背對着我很霸道很粗暴地吻練小曲,因爲是舌吻的關係練小曲不能說話只慌張地看着我。趁蕭和沒發現我我悄悄溜出去到隔壁男廁所上了個廁所,出學院樓時撞上白展。他穿着件簡單的白襯衣,在筆直的桂花樹下站着顯得乾淨又陽光,身邊時不時走過一兩個女生都會忍不住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也笑着迴應。一夜過後失戀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笑着向我招手,說:“小風,一起去吃飯。”
我看着他的臉一時看得竟有點眼花,我的心忍不住砰砰砰跳得厲害,我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啊,這麼好的人,無論怎麼樣我都不可能真正做到放棄他的。
我跑到他面前說:“這次不能給我打胡蘿蔔炒肉。”
他輕笑說:“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