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是在穆王府外待過,風七七竟沒想到這兒竟然這麼奢華大氣,從大門進來後,又是亭臺樓閣,又是花園溪流,她走了好久纔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糰子一直緊跟着她,就像是個小保鏢。
王府裡的婢女僕從看着她,都紛紛議論,“呀!這次竟是個女的,看來下半輩子是廢了。”
“這是第五十八個了吧,站着進來,擡着出去,好血腥啊好血腥。”
“太可憐了,說不定待會兒直接就給打死了呢。”
風七七纔不管他們那同情的目光,她已經想好治好麗淑之後,該和宇文琰談什麼條件了。
麗淑住的房子雖然偏僻,可裡面的裝飾卻不失華麗,單是服侍的婢女就有四個,應該是已經算好了她要來,剛進王府的時候,外面排隊的人都散了。
看來宇文琰還是對她很有信心的嘛。
麗淑臉色蒼白而頹敗,頭髮隨意地綰了個髮髻,瘦的像是個枯柴,躺在牀上半耷拉着眼瞼,眼神十分恍惚。
若不是風七七爲她把脈時,摸到她手上因常年握劍而起的繭子,很難想象她之前竟然是在金戈鐵馬間廝殺過的女漢子。
步雲廷和康寧如今都在門外侯着,畢竟這是女人的閨房,男士不便入內,而糰子因爲是個男孩子,也被請到了屏風外喝茶。
風七七診過脈象後,剛想讓人準備筆墨,她好寫藥房讓人抓藥,卻聽外面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當先的就是宇文琰的側妃安慧。
她長得並不算很漂亮,只是裝扮華麗,一臉傲慢,進門就對風七七好一陣奚落:“呵,我當是什麼醫術高人呢,原來竟是個黃毛丫頭,藥名能背出來幾個,看你這鄉野裝扮,不會是個騙子吧?”
幾個婢女嚇得跪在牆角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麗淑努力想睜開眼,可終究是無力,雙眼默然垂下兩行熱淚。
糰子氣急,繞過屏風跑到風七七面前,握着小拳頭兇巴巴地盯着安慧,“孃親,這個瘋女人嘴巴真臭,要不要我教教她怎麼跟孃親說話?”
安慧脣角一抹冷笑,花枝亂顫,根本不把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房間的氣息漸漸冷凝,若不是宇文琰正巧趕來,估計安慧就要頭髮燒焦,滿臉烏黑了。宇文琰身後還跟着個小娃娃,手裡拿着糖葫蘆,一蹦一跳的好不開心。
小米粒看到風七七和糰子,風一般跑過來抱着風七七的腿,眼淚鼻涕嘩嘩的往她身上蹭,風七七被她哭得心疼,忙安慰幾句,她卻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孃親,我一個人在客棧好怕怕,你是不是和哥哥商量好,不要米粒了……”
糰子忙搖頭,雙手叉在胸前堅定立場:“我可從沒想過不要你。”小米粒委屈地抹了把鼻涕,聽到糰子的話,才止住哭聲,把糖葫蘆塞給糰子:“哥哥你嚐嚐,好吃嗎?”
安慧卻懶得看她們母女團聚,她脣角揚起一抹笑,一改兇巴巴的模樣,走到宇文琰面前垂首行禮,目光熱切又崇拜,善良更無害,大談她是如何關心麗淑的病情,還來詢問大夫……就是風七七,麗淑能不能喝點兒補湯,她好讓人備着。
瞅着她這變色龍的臉,風七七嘆了口氣,宇文琰淡漠的拂開麗淑的手,越過她直盯盯地看着風七七,“怎麼,姑娘也束手無策嗎?”
他的聲音真好聽,風七七恍惚有些失神,仔細看他一眼,他着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可眼下他的美貌似乎並不適合讓風七七迷醉,因他的形貌風姿太過悠遠的熟悉,當下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宇文琰也看了她良久,眼神複雜,由開始的疑惑,震驚,慢慢變得緩和,最後竟是一抹釋然的笑:“姑娘,不知麗淑的病情如何?”
風七七愣怔了好一會兒,她剛剛好像看到宇文琰的衣袖中隱隱發出一絲藍光,但是仔細看時,卻又什麼都沒了,她閉了下眼,回過神,將目光儘量從他絕美的臉上移開,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下:“三天,我準保她能下牀走路。”
“她吹牛!”有個不知死活的聲音乍然響起,安慧挺胸擡頭,脫口而出。
喵的,風七七白了她一眼,她這分明是怕砸了師父的招牌,說多了一天好不好,如果現在用藥的話,麗淑保準兩天就能在院子裡活蹦亂跳。
風七七嘆了兩嘆,努力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態:“娘娘可是有更好的辦法?”
安慧頓時大窘,她咬了咬牙,吭吭吃吃:“我又不懂醫術。”
小米粒衝着安慧哼一聲,轉頭摟着風七七的腿,眨巴着眼:“孃親最厲害。”說完還不忘偷覷一眼宇文琰,笑容更是燦爛。
“七七,那就麻煩你了。”宇文琰走近風七七,眸光瀲灩,脣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www ¤тt kan ¤C O 聽着七七兩個字,衆人驚得目瞪口呆。
風七七覺得全身酥麻,呵呵乾笑兩聲,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王爺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說話間,她對着房門努努嘴,“王爺是否要立個小牌子掛門上,男士請勿入內,未經允許請勿大聲喧譁什麼的?”
畢竟她實在反感安慧在這兒叫囂!還有宇文琰對她態度好像有點兒……曖昧!
宇文琰笑容益發深,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安慧,安慧知趣地退到一邊。宇文琰吩咐下人:“照姑娘的意思做。”
跟着他進來的婢女忙領命退了出去,而宇文琰轉過頭來,又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模樣,伸手挑起風七七的下巴,低頭咬着她的耳朵,聲音懶洋洋的,“那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三天後,另有重賞。”
小米粒和糰子都十分自覺地雙手捂着眼,十分開心。
所有婢女都自覺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而安慧瞧着一向冷淡的宇文琰大改常態,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忿忿不平的看着風七七。
當着人家老婆的面公然曖昧,風七七暗想,真是造孽啊,偏偏對方還美的真像個妖孽。
“哈,哈哈,那真是謝謝王爺了。”風七七笑容僵硬,趁着宇文琰不注意,一個旋身閃到了屏風後,宇文琰的手指還懸在半空中,脣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風七七渾身一抖,像是觸電般,落荒而逃:“我去找人抓藥。”
愛情來的太快,她委實節奏太慢。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竟然空有色心,沒有色膽啊。
風七七被安排住在了摘星樓,這裡風景雅緻,晚上站在樓上看夜空,好像還真是能伸手夠到星星一樣。就是離麗淑住的院子要有一段距離,不過據說離宇文琰的住處要近得多。
麗淑服了風七七的藥,病情大有好轉,才過兩天就能到院子裡曬太陽了。聽說把安慧氣得肚子疼,因爲宇文琰特意交代過,讓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裡待着,所以這兩天風七七也省了許多麻煩。
而宇文琰這兩天也沒露面,好像是被皇帝給叫到宮裡去了,但是他身邊的侍衛畢正倒是經常在風七七的院子外閒逛。
他雖然武功很高,但是人卻傻乎乎的,和冷麪殺神步雲廷還有那個悶不吭聲的的康寧完全不同。
風七七想去看看麗淑,畢竟麗淑若是治好了,她也能和宇文琰談點兒條件,比如讓他派人去把梓寒給救出來。
可王府的規矩就是多,她如果要到麗淑的院子去,還要經過宇文琰的奶孃竹棲同意,竹棲是個很妥當的嬤嬤,府裡的人都很尊敬她,就連宇文琰都要給她三分薄面。
竹棲對風七七還是很照顧的,畢竟她救了麗淑,一聽說風七七要去看麗淑,竹棲放下手裡的活兒就趕來了,一路上都對她稱讚不已。
風七七因爲要去瞧病人,就沒帶着兩個孩子,她跟着竹棲左拐右拐,纔到了麗淑的小院子裡,若是她一個人過來,說不定還真會迷路。
那是個晴朗的下午,麗淑躺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正瞧着面前開的大朵芍藥發呆,服侍她的婢女就剩下了兩個。她雖然看着氣色好了許多,但臉上卻不大高興。
風七七本以爲麗淑是宇文琰的女人,可王府裡的人大嘴巴的並不在少數,她也隱約聽到個大概,鬧半天她和畢正他們一樣,不過就是個侍從,而且她長相很一般,甚至眉眼間還有點兒醜,據說宇文琰是對她家有虧欠,纔對她格外好。
風七七本想詢問下麗淑的病情就走,可剛一打招呼,亮明自己的身份,麗淑就憤憤地瞪着她,那樣子恨不能要把她吃掉。
說到底,風七七和她無冤無仇,若是往細了算,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今這架勢,倒是爲何?
“你這女人真是不知羞恥。”她本就長得英氣,如今咬牙切齒,皺着眉頭如冷箭一般,盯着風七七:“竟敢公然對王爺使壞,真是沒臉沒皮。”
說話間就已經坐起,雙手都氣得發抖。
風七七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興師問罪弄得頭暈,搞半天才反應過來,“使壞”竟然說的是她,分明是宇文琰對她意圖不軌,風七七望望天,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瞧她這吃醋的模樣,也實屬正常。宇文琰那張美貌的臉,再加上他的地位,普天之下有幾個女子看了能把持得住,就算貞潔烈婦站在他面前,估計都很難恪守本分,更何況尋常女子。
而風七七也很納悶,爲何宇文琰會對她很不一樣。
“聽說你還帶着兩個孩子?”看着風七七完全狀況之外的模樣,麗淑冷笑一聲,語氣間滿是輕蔑,“真是不守婦道,你女兒據說把側妃娘娘的後花園都給燒了,到底是鄉野之人,都是這般沒有規矩。”
說她就算了,竟然還把小米粒給扯出來,宇文琰都沒生小米粒的氣,還讓人重新修整了後花園,倒是這麗淑還蹬鼻子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