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吐了吐舌頭,隨後歡呼了一聲,蹦蹦跳跳地就去拿文房四寶,給楊曉然磨墨。
射鵰太好看了,她感覺寫出的本子比說話人說得更好。雖然通篇都是大白話,但看着輕鬆,且她也發現,就算是大白話,可這白話也有白話的優美之處,讀來也頗爲有滋味。
李承乾在寢室裡添置了不少傢俱,知道楊曉然不習慣跽坐,按照她的習慣,打了不少傢俱。
這會兒天天寫段子,有了太師椅,有了寬大案桌,可比跪着寫東西舒服多了。
事實上李承乾也發現這高足具坐的好處了。因此把自己平日辦公的地方也弄成了這樣。本來傷了腿,雖然現在看起來好了,但到了這陰雨天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得。更別提這跽坐,一坐好久,正常人都吃不消,何況他?
爲此一些迂腐的士大夫還頗有微詞,認爲皇太子殿下這樣有違法統,不講禮制。但一想皇太子的腿傷,倒也忍了。只是他們還是堅持跽坐。
於是奇怪的一幕出現了:李承乾坐在椅子上,這羣人跽坐,那畫風竟向“我大清”靠近了。
這不,那啥,清朝的太傅們不都跪着給太子讀書上課麼……
楊曉然每次端着點心去前頭看到這一幕就忍不住樂了。
這羣老傢伙老是對自家漢子挑三揀四得,現在這麼一看,頓覺順眼許多。忽地又想起論壇裡的那些段子,更是忍俊不禁。
那些哭着喊着要回康熙年間找這個阿哥,那個阿哥的姑娘們看到這一幕不知會作何感想?
更別提她們yy的那些阿哥們,在康熙年間根本不是清末的半月頭,而是金錢鼠尾。也就是把頭髮全部剃光,只在腦後勺留小手指粗的一條小辮,想想那坑爹的髮型,再帥的人也會因爲這髮型而顏值爆減得。
有了這配套的書房傢俱,楊曉然效率也高了不少。雖然用毛寫字很累,十分考驗腕力,但因有了高足具坐倒也能一天寫上兩三千字下來。
本來也只本着哄長孫開心的目的,可她這寫着寫着倒也找到了樂趣。其實她也就是借了金大師的劇情,好多地方爲了符合唐人口味和歷史路線都被她改了,說是一小部分是原創倒也不過分。
這天天寫上幾千字,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等李承乾去崔玉蘭那去演戲的時候,也可以寫書來打發時間。於是乎,某姑娘忽然覺得以後自己在這後宮專心當個文學家倒也不錯。
這多年的四書五經也不是白讀得,看着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某姑娘都被自己感動了。
這是文理雙全,姑娘真是太完美了!
寫寫停停,很快地,兩千字就被寫了出來,放下,伸了個懶腰,看着寶珠與秋菊那眼饞的樣子,不由一樂。再看那錦姑與趙四也是一臉期盼,抿嘴笑着道:“拿去看吧,可別弄壞了,等會兒殿下回來也要看得。”
“好耶!”
寶珠一聲歡呼,率先拿過手稿,坐在不遠處的繡墊上,一羣人告了罪,便走了過去圍成一圈,聽寶珠唸了起來。
看着自家身邊人都這樣和和滿滿,開開心心地,楊曉然的心中也產生出了一絲滿足感。
大概人活着最大的快樂便是能讓身邊關愛自己的人也一起跟着快樂吧?
一絲淺笑滑過嘴角,收回目光,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正打算看看外面的風景,讓眼睛休息下,卻聽到殿外有人通稟道:“娘娘,崔大良媛來了……”
楊曉然愣了愣,那邊正在讀着書的幾人也停了下來,對視一眼後,紛紛起身,收好手稿,快速地擺開排場。趙四甩了下拂塵,走到殿外,行了一禮,問道:“不知娘娘有何要事要見太子妃?太子妃正在作文章,恐怕不得隨意打擾。”
崔玉蘭福了福身,很是禮貌地道:“趙監,剛剛太子妃派人賞賜了東西給賤妾,賤妾特來感謝,還容趙監通稟……”
說着又是行了一禮,從袖口抽出一個錢袋,剛要塞給趙四,卻見趙四擺了擺手,衝着自己行了一禮,道:“娘娘客氣,奴婢這便進去通稟。”
說完便轉身回了殿內。
崔玉蘭嘴角不由滑過一絲得意,但隨即又收斂了起來,柔柔弱弱的模樣像個菟絲花兒一般,看着怪惹人憐惜得。
外人不知情況,她便可以無限地帶着虛假的榮**活下去了……
“來感謝我?”
楊曉然輕笑了下,“她倒怪會做人得。”
錦姑低聲道:“大姑娘,恐是來示威得。”
楊曉然看了錦姑一眼,心裡嘆息了一聲。
錦姑以前就是個有手段的人,但還沒這麼陰暗。
這跟着自己入宮沒多久,心思變得好陰暗。
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便喚她進來吧。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不能太端着架子了。”
趙四點頭,“是,奴婢這便喚她進來。”
等趙四一出去,錦姑又壓低聲音道:“大姑娘,恐怕來者不善。”
楊曉然笑了笑,道:“區區良媛,姑姑不用緊張。”
“大姑娘還是提防着點好。”
楊曉然點頭,“我知道啦!”
錦姑見楊曉然那不上心的模樣,不由暗暗着急。
這大姑娘心也太大了!
正想着,那邊趙四已領着崔玉蘭進來了。
“賤妾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萬福。”
“起來吧……”
楊曉然淡淡道:“賜座。”
“謝太子妃。”
一個小黃門搬來一個笙蹄,崔玉蘭道了一聲謝後便坐下了。
不敢全坐,只佔了半個屁股,看着倒是挺恭順得。
“不知崔良媛前來所爲何事?”
“回姐姐的話……”
崔玉蘭臉上堆出笑容,“姐姐剛剛賞賜了東西下來,妹妹心中感動,特來感謝。若有叨擾姐姐之處,還望姐姐海涵。”
楊曉然笑了笑道:“不用這般客氣,你伺候殿下辛苦,這是應該得。”
一絲得意從崔玉蘭眼中一閃而過,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翹,可隨即臉上卻露出一副惶恐,忙起身福身道:“爲皇家開枝散葉是賤妾的本份,不敢奢望賞賜。”
頓了頓又微微擡起頭,眼露驚慌地道:“姐姐,您不會怪賤妾吧?妹妹自承恩來,心裡便一直惶恐,怕姐姐生氣……”
楊曉然嘴角抽了下,這是要走白蓮花的路線麼?
勾起脣,笑了笑道:“妹妹這是什麼話?本宮豈是那種嫉賢妒能之輩?妹妹能得殿下**愛,早日誕下龍子,乃是大功一件。本宮高興還來不及,何來生氣一說?”
一句誕下龍子讓崔玉蘭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這人也奇怪,許是裝久了,這陣子受到的恭維也多了,慢慢地好似自己真得已與太子合房,十分享受這樣的虛榮。
眼裡竟是流出一絲期待,嘴角也不由自主微揚起,低着頭,不敢讓太子妃看到自己的喜悅,弱弱地道:“姐姐賢惠,是妹妹的福氣。”
頓了頓又道:“賤妾身份低微,乃是庶出,能入宮伺候太子殿下,得微末臨幸已是上天垂憐。姐姐出生高貴,才華驚豔,與殿下自小一起長大,情比金堅,妹妹是不能和姐姐比得……哪敢奢望生下殿下子嗣?”
說着說着似是說到了動情處一般,竟是側頭抹了下眼角,低低道:“能得姐姐這話兒,賤妾卻是安心了。這多年了,都從未聽到過如此暖人心的話兒……”
說着又抽了下鼻子,擡頭勉強笑着道:“妹妹一時激動,失禮了還望姐姐海涵。”
錦姑的臉色已是陰沉的難看。
好一個沒規矩的東西!還真是耀武揚威來了!
這嘴上說得柔軟,可句句都在捅自家主子的心窩子,好一個狐媚子!
秋菊等人的臉色也不大好,倒是楊曉然反而神情淡淡,笑了笑道:“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這都入宮了,還記得那些煩心事兒作甚?”
崔玉蘭連連點頭,眼角還掛着淚珠,“早聽說姐姐寬厚仁慈,今日一見,賤妾心服口服了。”
說完又拿着繡帕擦起了自己的眼角,“對賤妾這樣的卑賤人兒都能這般和言細語地,想來賤妾姐姐也是誤會了您……”
哦……
楊曉然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這是上眼藥來了?
見楊曉然面無表情,知她與自己姐姐不對付,忙起身跪倒在地,磕頭道:“太子妃,賤妾姐姐是不能跟您比得。只是賤妾那姐姐乃是嫡出的千金,平日在家也是被爺孃**着多些,這初入內廷,一時轉不過彎來,賤妾已勸她好幾回,她也知道自己錯了,求您原諒她吧……”
說完又是十分用力地磕了幾個頭,然後擺出一副扶風弱柳的模樣,可憐巴巴地望着楊曉然。
楊曉然只覺被她這一看,渾身發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妹得!我又不是男人,擺出那樣子給誰看?姑奶奶可不吃你這套。
明明是想踩自己姐姐,卻還擺出這模樣,妥妥白蓮花一朵,比那崔玉嬌還可惡。
頓時心裡生了幾分厭惡,但人家都這樣“真誠”了,不給個話倒也不好。
眼眸微微閃了下,低下頭,從腰間拿出摺扇,放在手裡把玩着。
果然這個時候,還是需要一個道具得。一來可以裝深沉,二來嘛也顯得自己有認真聽她話嘛!
殿內變得安靜,崔玉蘭跪在地上,表情不變,依是那楚楚可憐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上首的人淡淡道:“你且回去吧,好好伺候殿下。至於崔良娣麼……呵呵,本宮從未跟她計較……”
說着口氣竟似變得飄渺久遠,久遠地都讓崔玉蘭產生了一絲不真實感。
“本宮與她也算自小相識……呵,這一晃都這多年了,她何曾看我順眼過?你且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