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楊曉然狐疑地撇了寶珠一眼，見這粗神經的傢伙居然不敢看自己，心裡咯噔了一下。
眯起眼，想了想，便笑着道：“說起來六弟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這回改封蜀王時，便聽母親提過，似是陛下有意親自替他選一個王妃……”
見寶珠身子微微一顫，楊曉然垂下眼，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
有些事，如果註定沒有結果，還是早點斷了念頭的好，免得將來更傷心。
話說到這裡就夠了。
寶珠是聰明人，之前若還懷有幻想，那此時自己把這番話說出來，想來她也該明白了。
有些夢，是做不得的！
因着這該死的尊卑上下，門戶等級！一些夢一旦做了，那便是要痛苦一生得。
秋菊偷偷地瞄了寶珠一眼，見丫頭臉色有些不大好，心裡嘆息了一聲。打算等會回屋裡後，好好開導開導她。人小鬼大地，特別有主意。可這種事卻由不得她任性。除非她心甘情願地要給那蜀王當妾去，否則還是早早掐斷地好。
說了好一會話兒，也覺得有些乏了，剛揮揮手想讓人退下，卻忽然覺得肚子一緊，隨即一陣疼痛感傳來，好似孩子猛蹬了她一腳般，讓她忍不住驚呼了起來，“哎呀！”
“大姑娘？！”
錦姑驚呼一聲，隨即發現自家小主人神色不對，心中一凜，難道要發動了？
孫道長也說過，這雙生子可能不足月就要出來得，要比一般孩子早些。
算了算時間，這已經九個月又好幾天，難道真被孫道長言中，這就要生了？
“錦姑姑……”
楊曉然苦笑了下，肚子已微微有陣痛感傳來，“小傢伙們待不住了，我，我好像要生了……”
“殿下，趙大監，快，快去通知殿下！秋菊，速速去把待應的產婆，女醫以及御奉喊來！大姑娘要發動了！”
錦姑語速很快，看得出她很緊張。
畢竟是自家大姑娘的第一胎，這生孩子猶過鬼門關，第一胎尤甚！
一羣人快速地忙碌了起來，楊曉然雖然沒生過孩子，但到底是學生物得，對生命的誕生並不陌生。起碼理論知道地要比她們多。
沉住氣，道：“莫慌……來，取小轎來，送我去產房。這會兒才微疼，離着陣痛還要一會兒時間……”
寶珠不由雙眼發亮，一時間忘了剛剛自家大姑娘的有意提點。
心裡暗道：“不愧是大姑娘，到了這個時候還這般冷靜。”
一羣人小心地把楊曉然擡上特製的轎子，抗到了隔壁早早就準備好的產房裡。無非也就是幾個高枕，幾條系在房樑上的繩子。這是用來給產婦積力的，靠着高枕，抓着繩子，發動時也能積攢把力氣。
一羣大夫在孫思邈的帶領下紛紛移到產房外，整個東宮都忙碌了起來。
趙四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大喊，“殿下，殿下，太子妃要生了，太子妃要生了！”
錦姑也親自往清寧宮方向跑去。
太子妃生產是大事，必須要通知到皇后與陛下！
沒多久的功夫，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太子妃要生了。一羣鶯鶯燕燕趕來，雖然沒了什麼心思，可到底在宮裡無聊得很，來看下熱鬧解悶也好。
趙四一路跑到顯德殿，因跑得太快，跨過門檻時被絆了狗吃屎，可饒是如此，臉蛋貼着地面的趙四同志也不忘履行自己的職業，斷斷續續地喊道：“太子，殿，殿下！太子妃，發動了，要，要生了！”
“什麼？！”
李承乾一下站了起來，扔掉手中的毛，幾個箭步已到了趙四跟前，“要生了？快，大伴，隨我來！”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孔穎達等人紛紛拱手道賀。李承乾這會兒沒了心思，草草地擺手，竟是客套話都來不及說一句，說了聲“先生，告罪”後便匆匆離開。
他一走，孔穎達等人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初爲人父，殿下這是高興地過頭了。”孔穎達樂呵呵地道：“太子妃身懷雙生子，若一舉得雙男可謂是皇家天大喜事。”
“是極，是極！孔兄此言大善！”
于志寧摸着山羊鬍須，笑呵呵地道：“還怎麼告罪不告罪地？殿下真是尊師重道！當年老夫得第一個孩兒時，也在學堂。聽聞妻子要生了，可是當下扔下書本連招呼都沒打就飛奔回去了，哪裡還知先生？”
一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待笑過後，褚遂良便道：“幾位兄長，不若我等結伴而行，一起去爲太子妃祈福？祈禱上蒼降麒麟兒於我大唐？”
“定是麒麟兒！”令狐德棻笑着道：“太子機敏而聰慧，而太子妃才智不輸男兒，二者結合，所誕育之子必爲天人之姿！好哇，我大唐如今蒸蒸日上，今日又得喜事一樁，美極，美極！”
一羣太子師們笑呵呵地，結伴而行，慢慢踱步出顯德殿，等候天子駕臨，好一起去看一看太子妃。
沒多久，李世民與長孫便趕來了，再過了一會兒，程家人也都來了。
裴氏行了禮，立刻便鑽入產房，見女兒臉色尚可，微微鬆了口氣，道：“蔘湯可做了？等會兒發動起來可用得着。”
“大夫人，都準備好了。用得是高麗蔘，和雞一起燉成湯，等會兒就能端來。”
“娘，不用緊張，現在女兒還受得住……”
楊曉然靠在高枕上，說得都是大實話，並非安慰。
雖然疼起來有些不好受，但現在還只是開始，疼痛也是一陣一陣地。只有等那疼痛越來越緊密的時候，那才意味着真正的生產開始了。
爲了這一天，她已做好了萬分準備。
空間水爲媒介釀得營養酵素已早早交給錦姑，只要胎位正確，最多隻是吃些苦楚罷了，並不會有生命之憂。而自己一直喝空間水，只是看着瘦弱罷了，身體好着呢！
當然，考慮到自己盆骨比較狹小，所以她早早就跟孫思邈交代過，若自己挨不住，就剖腹取子。
孫思邈雖驚訝，但驚訝過後，卻是點頭答應了。
也不知老道是爲了安她心，還是別的其他目的，總之見老道答應了，她也就放心了。
思來想去地，覺得自己不會那麼倒黴吧？還真能生孩子生死了？
不過剛剛陣痛來的時候，她還真有些緊張了。
來自現代的她，知道孕婦生子的疼痛是超過十級得，這已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到了這個點，說不害怕那也是騙人。
但娘在這裡，而她自己也需要勇氣，所以也絕不能露出膽怯來。
見雞湯端來了，也不顧那人蔘味不好聞了，很是痛快地喝下，還吃了個雞腿。
生產是要力氣得，趁着現在還不怎麼大痛，趕緊吃點，積攢力氣纔是正道！
“太子妃如何了？”
李承乾焦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地打圈，“怎地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稍安勿躁！”
李世民一皺眉，衝着長孫努了下嘴。
長孫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道：“初爲人父，緊張難免。只是乾兒，這女子從有發動跡象起到真正生產還要好一會兒時候。且能不喊就不喊，喊了可不是什麼好事，耗費精力，等真正發動起來可就沒力氣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好似聽進去了的樣子。但只安靜了一會兒，他又開始轉了起來。
不停地朝着產房裡看，還喊道：“香兒，香兒，你聽見嗎？不要怕，我就在外面，就在外面……”
長孫嘴角抽了下，無奈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不由輕笑。
本還覺得太子這般毛躁有失體統。可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怎地就想起當年自己第一次當父親時候的情景了。
也是在這承恩殿，也是這產房，自己也跟乾兒一般，在外團團打轉，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想着，想着，竟又有些感嘆出來。
“沒想到，一晃眼，竟是這多年過去了……”
李世民悠悠道：“當年太子也是在這裡出生得，這一晃眼，都十八年過去了，朕也要當祖父咯！”
程咬金搓着手，嘿嘿直笑，“老臣也沒成想還有當外祖的一天。當年把小娘遺失，一直沒找到，也沒得個女兒，總覺得這輩子只有當祖父的命了。沒曾想老天待我不薄，把女兒還給我了，還跟陛下成了親家，人生大幸運，大造化啊！”
“義貞說得是……”
李世民笑着道：“你的女兒是個好得，你也是個有福得！哈哈，雙生子，這多稀罕，若是一對男孩，那絕是天佑我大唐！”
“陛下洪福齊天，必能一舉得兩個好孫兒！又有殿下看護，臣的女兒能得如此夫婿，真是大造化，大造化啊！”
你們倆真是夠了！
一羣圍觀的大臣大有種想罵孃的衝動，這一個炫兒媳，一個炫女兒，相互吹捧好生不要臉！
長孫也有種捂臉的衝動。
這話赤ll的，也太顯擺了。
這兩個老東西，這樣互相吹捧，簡直太丟人了！
李承乾根本沒心思聽這些話，哪怕把妻子吹上天，可若是生產出現什麼問題，那都成了引人傷感的話。
這會兒他正探着腦袋往產房裡看，大有一種要推門進去的樣子。
張鐸嚇得忙彎腰連連提醒，“殿下，婦人產子血腥污.穢之地，不吉利，可進去不得！”
李承乾頓時一瞪眼，大怒道：“什麼不吉利？哪裡不吉利？！閉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