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人退下,屋子裡空無一人,只有冉冉而升的檀香靜靜的燃燒,他卻知道,無論何時,總有一個人會在他身邊,他淡淡的問道:“你怎麼看這件事?”
陳妃兼殺手黃雀從暗處走了出來,她彷彿不管什麼時候,無時無刻的都隱身於西寧王的身邊,比起西寧王許多的妃妾,她實在太幸運了,最起碼,她可以天天從暗處打量着西寧王。
陳妃道:“王爺,臣妾總感覺這件事與一個人有關……”
西寧王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說起這個人的時候,西寧王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那雙柔嫩的小手拉扯着,手上的餘溫燙着他胸前的肌膚,讓他的心底升起一陣煩躁,明明是自己的衣服差點被人剝了,可他唯一記得的,是那雙嬌嫩的小手,那盈若秋水的大眼睛,高興起來,眯着眼笑的樣子。
陳妃見從來慎重自若的西寧王眼睛之中浮起若影若現的迷茫,在心底暗自微嘆了一口氣,道:“王爺,您要屬下前去佈置嗎?”
西寧王的眼眸恢復了平日的堅如磐石,道:“當然,一定不能讓他們走脫了,就算是在關帝廟,本王也要來個甕中捉鱉!”
陳妃道:“王爺,關帝廟地形極爲複雜,我們如果要把那裡全部控制住,得加派很多人手才行!”
西寧王冷冷的道:“她選擇了那裡,不就是因爲那裡的地形?可是,她卻不瞭解,我西寧王的實力,把你手下的人全部派了過去,再從軍中抽出兩千人,扮成各種小商小販,本王一定要讓她插翅難飛!”
陳妃目光平靜的望了西寧王一眼,道:“王爺,臣妾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知問?”
西寧王皺眉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看見他不耐煩的表情,她心底涌起一陣悲涼,喃喃的道:“王爺,你之所以花這麼大力氣,是爲了小世子,還是爲了她?”
西寧王聽了,渾身倏地散發陣陣冷氣,道:“這句話,是你該問的嗎?”
陳妃既使武功絕高,但被他的利眼一掃,還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王爺熄怒,都是臣妾多口……”
西寧王不耐煩的道:“不該你問的,你就不要多問,還不趕快下去佈置人手?”
陳妃心底悲涼更甚,她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打碎西寧王心底的堅冰。而現在看來,這堅冰只是對除了‘她’以外的人而言,既使那一天,她的王爺滿身狼狽的回到王府,他卻趕走救他的恩人蘭郡主,眼中神色雖怒,卻帶着一種誓要把獵物捕獲入網的興奮,從那一天起,她就知道,王爺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目標,與以往許多次搶美女不同,對這個目標,他既小心翼翼,又充滿了期待。
雖然那是一個歪嘴斜脣的美女。
關帝廟,是西寧府最大的廟宇,佔地極廣,有上百畝之多,周圍民居林立,小巷子多於牛毛,西寧王可不怕,廣派了人手,幾乎所有的路口都有人扮成各式人等站崗放哨。
西寧王同兩名侍衛押着宮熹畫眉等四人來到了關帝廟,廟內鐘聲陣陣,人潮涌涌,信男信女們如常的求神拜佛,和尚們敲木魚,敲得聲聲悅耳。
西寧王衣袂飄飄,行走在通往廟門的石階之上,與許多廟一樣,這廟外,聚集了不少賣小吃的小商販,有賣冰糖葫蘆的,有賣千層餅的,有賣麻花的,而今天,這些小商小販基本上全換上了西寧王的人馬,警剔的盯着往來的行人。
這個關帝廟,倒真成了一個銅牆鐵壁,只等對方押着小世子一現身,馬上採取行動,不但要救出小世子,而且,把對方人馬一網打盡。
西寧王嘴角含了冷笑,有腹中嘲笑那膽敢挑戰自己權威的她,別以爲憑着一點小聰明就可以爲所欲爲,想在虎嘴裡搶了肉來吃,今天就要你繳械投降,老老實實重來王府,做了自己的妃妾。
這個時候,他聽到前面有一個聲音特別熟悉,嬌嫩,甜美,卻帶着一絲懶洋洋,那聲音道:“老闆,今天這糖葫蘆有點兒不對哦,怎麼酸不溜溜的,噢,老闆,以前怎麼沒看見過你?新來的?”
他聽到這讓他時刻記得的聲音,向那賣冰糖葫蘆的地方望了過去,那賣冰糖葫蘆的,自然是他的屬下,看到那裡,一個身材削瘦的小男孩,手舉着一條冰糖葫蘆,背對着自己,在與假扮成賣冰糖葫蘆的屬下討價還價。
既使她着了男裝,既使她背對着自己,西寧王還是可以認定,那就是她,淚紅雨!
那男孩轉過身來,手舉了冰糖葫蘆,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一下,感受到西寧王的目光,向他嫣然一笑,向西寧王走了過來,邊走邊舔着冰糖葫蘆。
直走到他們一隊人面前,才淡淡一笑,道:“要我好等,你們來了?”
那一笑,笑得四面廟宇無顏色,彷彿晴空之中忽劈下了一道閃電,讓西寧王驚豔之餘,不由問道:“原來,你的嘴……”
淚紅雨舔了一品冰糖葫蘆,又笑了笑,道:“我的嘴,當然不歪也不斜,別談我的嘴了,先入廟門再說……”
陳妃就隱藏在小販中間,見淚紅雨出現,忙用傳音入密問道:“王爺,怎麼樣?”
西寧王沒有那麼深的功力,不會傳音入密,隨手打了個暗號,暗示他們稍安毋燥,其實他也很好奇,爲何她敢一個人來到關帝廟,小世子又去了哪裡?
這被鐵鏈鎖着的串成一串的宮熹,銅六,金四等人看見了淚紅雨,個個兒喜出望外,特別是宮熹,道:“小雨,你來救夫子了,我可沒白痛你!”感動得鬍子一甩一甩的。
淚紅雨向他點了點頭,笑了笑:“老夫子,我現在可成了村頭兒了,村內有人出了什麼事兒,我這村頭兒哪有不理的,我可是個愛護下屬的好村頭兒……”說完,又笑了笑。
宮熹聽了,心中苦笑,她這是在向自己表明身份,警告自己,如果被救了出去,可不準再擅權篡位,得讓她把這村頭兒的位置長久的坐了下去。宮熹剛纔的感動化爲烏有,心想,回去了再對付你這小鬼,臉上卻浮了一個笑容,向她點了點頭,道:“自然,自然,您當了村頭兒,我還沒恭喜你呢,恭喜恭喜!你做這村頭兒自會做得長長久久……”說完,向她抱了抱拳,那鐵鏈被提得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