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或許我不會相信，自己也有這心狠手辣的一天。
我若無其事的選了一千八百人出列，將炸藥綁在他們身上，並且告訴他們，這個裡頭裝的是類似於迷魂香的東西，一旦混入敵軍陣營，便將這迷魂香扔在地上，自己則能跑多塊便跑多快。
他們一臉興奮的答應了。
城門吱呀開啓，然後又吱呀的關上，這一千五百人行動迅速的隱入迷霧之中，很快就看不見影子了。
黑魄悄悄跟在他們身後，只要這些人放下炸藥包，火麒麟立刻放火燒，炸藥包一碰到火便會立刻爆炸，省去了燃燒引線的時間。
“已經混進去了。”黑魄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不用我命令，火麒麟立刻騰空而起，雙掌飛射出兩團熊熊烈火，宛如從地獄裡鑽出的火煉一般。
城樓上的士兵全部都傻了眼，有的甚至連手裡的鋼刀都掉在了地上。
而我卻顧不上這些，專心致志的看着那條巨大逶迤的火線。
砰……啪……砰……啪……
連續的巨大爆裂聲震耳欲聾，即便隔的這麼遠，耳朵依舊被震的脹痛不已。
有那麼一瞬間，我對自己有些深惡痛絕。
安長亭，你憑什麼讓這些人白白送死？你這麼幹其實只因爲對方是瑞雪姬，你想打敗她，可是，你卻在用別人的鮮血滿足你自己的虛榮心。
……
徹底的爆炸過後便是燃燒，火苗舔舐着任何一塊可以燃燒的東西，鋪天蓋地的火苗把霧都染紅了，遠遠看去好像血霧似的，我甚至在想，伸手撈一把，會不會撈到滿滿一手心的紅色。
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句：“我們勝利了。瑞國投降了……他們投降了……”
然後耳邊緊跟着符合道：“勝利了……勝利了……勝利了……”
大家用手裡的兵器敲擊着地磚，發出一陣陣刺耳的撞擊聲。
瑞雪姬在逃跑的過程中被炸暈過去了，此時正在王這邊押送。
白鷺跟前去放炸藥的一千五百人全軍覆沒。
他們的屍體因爲燃燒的緣故，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得就地掩埋，帶不回家鄉。
這對一個軍人來說，是遺憾的，一輩子的遺憾，馬革裹屍可以有，卻絕對不能客死異鄉。
“不管用什麼辦法，把那些屍體拖也拖回來。”我斬釘截鐵道。
白鷺手下的一名副將出城拖屍體了，在見到瑞雪姬之前，我先見到的是這些分不清是誰的屍體。
望着全部燒焦的皮肉，我強忍住內心的乾嘔。
曾經聽狄青偶然說起過，他這一生殺的太多了，老了以後必不得好死。
我現在殺的人也不少，我會有好下場嗎？
恐怕未必吧。
佛教裡總會出現這麼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若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屠刀或許可以救人一命，若放下了，那麼死後我們就真的能成佛嗎？
恐怕也未必吧。
突然又很想知道，那些逼着我們拿起屠刀的人，他們又該是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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