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貴誠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媳婦兒,你說啥呢?”他啥時候把家裡的錢,給老宅的人了!
姜貴誠憤而大聲:“我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我又不是個傻子,我怎麼可能會把家裡的錢給老宅的人?我怎麼可能會遠近親疏都分不清?”
他忽地意識到什麼:“媳婦兒,你該不會是聽信了誰的胡話,把咱們家裡的錢都給他們了吧!”
那可是他們存了將近一年的家底。
本來是想着再存一些就給姜安寧的。
隋然沒有再說話,只是不停的垂淚。
姜貴誠頓時感覺不妙。
“真、真給了?”
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姜貴誠也有些忍不住,大聲的哀嚎起來:“糊塗!媳婦兒,你真是糊塗啊!”
“你怎麼能把咱家裡的錢給老宅的那些人?”
“他們平時是個什麼德行?你心裡頭難道還沒數嗎?”
“給了他們的錢,那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樣有去無回。”
“糊塗,糊塗啊!”
“媳婦兒!那可是咱們家全部的家底兒,你全都給出去了?”
“只想讓咱們,跟咱們兒子以後都喝西北風不成。”
姜貴誠“誒呦”“啊呦”的,急的上躥下跳,抓耳撓腮跟個猴子上身似的。
隋然提起這事兒,心裡頭本就難受。
這會兒還要被姜貴誠在耳邊念念念,念念念個不停。
她本就積壓多日的情緒瞬間爆發。
“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說我?”
“姜貴誠!”
“你到底還有沒有心?是我想要把咱們家的錢,都給老宅那邊的嗎?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現在倒是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說你沒有把錢給老宅的人,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了,既然你沒有給,他家裡頭的錢都是去哪兒了?”
“爲什麼我每一次數錢,家裡頭的錢都會少一些?”
“如果說是你花了,你沒有跟我說,那也就罷了。”
“我也不會追根究底問你那些錢究竟去哪兒了?”
“終歸這些錢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賺下來,你要花就由着你花,我不會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攔着。”
“但現在你既然說你沒有把錢給老宅那邊,那我便要好好的問問,這些錢究竟都去了哪裡?”
“你都拿着去幹什麼了?”
雖然連珠炮是的話,直接就把姜貴誠給問蒙了。
“我什麼時候動過家裡的錢了?天地良心,我從來就沒有碰過家裡存錢的地方。”
“媳婦兒,你可不能這樣子冤枉我。”
“我可真是太委屈了。”
“我、我、我現在是比竇娥還冤呢!”
姜貴誠說着,目光落到姜安寧身上,立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見到救世主一樣。
“正好,安寧在這兒呢,你讓她給咱們評評理,咱今兒可一定得把話給說清楚了!”
“這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咱們當初可都是說好好的,這錢再攢一攢,等到年底的時候就都給安寧,後來因爲安寧最近這段時間,就要離開江安縣去京城,咱們還商量着,等她走之前就把這錢,能給多少給多少,剩下的就用安寧的身份,到錢莊裡去開個戶頭,把銀子一點兒點兒的給她存進去,等她回來的時候就能直接取出來用。”
“現在難道你要跟我說這些錢都沒了?”
“媳婦,現在你可不能怪我說話難聽了!咱家的錢,這麼久以來,都是你保管,由你控制着支出,我是根本一點兒都摸不着的!”
“我既然把家裡的所有錢都交給你了,我自己一文錢都沒留,那就是因爲信得過你。”
“可你怎麼能出了事兒,卻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呢?”
“就算是、就算是你掌管的這些錢真出了什麼岔子,你好好的與我說了,照實的把話說了,我難道會怪你嗎?”
“怎麼現如今我還沒說什麼,你反而是埋怨起我來了!”
隋然氣的不輕,姜貴誠也很生氣。
“你的意思是說,這錯全在我身上嘍?”
她冷笑:“行,你要跟我掰扯,是吧?”
“那咱們就當着安寧的面兒,好好把這事兒掰扯掰扯。”
“看看這事兒究竟是誰的錯?”
姜安寧:……
不是,咱們不是還好好討論着方嬸子的事兒嗎?
怎麼方嬸子的事兒還沒解決,你們兩個又吵起來了?
她有心想要勸和兩句。
就算是要爭辯個對錯,爭辯個明白,也換些個時間吧。
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兒啊?
真的就沒有人在意下根山叔的死活嗎?
“不是、你們兩個……”
既然你有心想要插嘴,卻發現根本就插不進去話。
“安寧你且坐在那兒聽着。”
“對,安寧你就坐在那兒聽着。”
“今天就好好來說道說道,我們兩個之間,到底誰對誰錯?”
“看看這錢到底是因爲誰纔沒的!”
姜安寧:……
我根本就不想聽啊,放過我不好嗎?
“你說吧,咱們家的那些錢究竟是怎麼沒的?我把錢給了老宅的人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姜貴誠率先發問。
隋然冷笑:“好你個姜貴誠,現在還學會倒打一耙了,是吧?”
“家裡頭的那些錢是怎麼沒的?你心裡頭沒數嗎?”
“我怎麼可能會有數?”
姜貴誠沉着臉:“你可不要又說是我拿了!我從來就沒有動過你收起來的那些錢。”
“便是你藏錢的時候,我連看都不會去看。”
“現在你跟我說錢沒了,是因爲我拿了?媳婦兒,我對你是百依百順,什麼都聽你的不假,可凡事咱們總得講道理吧。”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個錢無論是因爲什麼沒的,甚至哪怕是你拿回去貼補孃家了,只要這個錢的去向,你跟我明明白白的說清楚,真實的說了,我都不會跟你計較。”
“好嗎?”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我們之間的夫妻感情如果是因爲欺瞞,出現了裂痕,那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修復了。”
“媳婦兒,你一定要想好了再說。”
姜貴誠儼然已經把隋然當成了貪墨家裡錢財,虧空了家裡錢財,只是始終瞞着他,不敢說實話。
隋然冷笑:“你這話說的,我是不是還應該對你感恩戴德呀?啊?姜貴誠,你是不是想要聽到我對你感激涕零,千萬謝呀!”
“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特別有擔當,特別像個男人,特別有種啊?”
“你這話說的我都想笑了。”
“還什麼?我只要實話實說了,就不會破壞你我之間的夫妻感情……”
隋然實在是忍不住,怒極反笑:“我當初可真是瞎了眼,我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人?!”
“縣官老爺斷案還得講究個證據呢,你姜貴誠可真是能耐呀!上下嘴皮子就這麼一碰,別把罪名扣到我頭上了?”
“真是夠可笑的!”
“還不想破壞夫妻感情……姜貴誠,在此之前我還沒有真的怪你什麼,我想着你這樣做總歸是有你的理由吧,或許是你有什麼爲難的地方,有難言之隱,我心裡頭一直勸着自己,不要去因爲這件事情跟你生氣,跟你發火。”
“我心裡還想着,等你把事情解決好了,你總會跟我坦誠,把事情說明白的。”
“甚至我也想着,不就是錢嗎?如今既然沒了,大不了咱們兩個在一起,再多努力一些,再掙回來就是了。”
隋然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我真是沒有想到,在你姜貴誠的心裡頭,我竟然是這樣的人。”
“出了事情,你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我。”
“原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隋然哭着哭着,眼淚彷彿哭乾淨了,剛剛那些難過的情緒,甚至瞬間一掃而空。
“你說不想破壞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那我便告訴你,咱們之間,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有感情了!”
隋然說完這句話,眼淚又止不住的流出來。
“錢是怎麼沒的,你心裡頭有數。”
“你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我便清楚明白的告訴你。”
“起初只是家裡頭的人錢少了,我當做是你花了,所以從來沒有問過。”
“當然,你不承認是你拿了,是你花了,還非要說是我監守自盜,我們也就暫時不爭辯。”
“便只說咱們家裡頭這些所有的錢,是那天,你娘跟你的那幾個兄弟,還有你爹他們,闖進了咱們的家裡,跟我說讓我把錢全部都拿出來,說是你同意了,要全都給他們,是給他們孝敬養老的。”
姜貴誠聞言,微微愣住,隨後急了起來:“他們竟然去家裡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你爲什麼沒有跟我說?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他先是擔心隋然的身體,然後才問起錢的事兒:“他們說要你把錢給他們,說是我說的我同意的,你難道就相信了?”
“我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把家裡頭的錢拿去給他們呢?他們說是我同意的,你竟然也相信,你竟然就真的把錢給他們了。”
隋然冷笑,神情冷冰冰的看着姜貴誠:“我當然沒有給他們。”
“我當然也不會相信。”
“別說這話究竟是不是你說的,就算這話真是你說的,哪怕當時你就在我眼前,你親自跟我說了這些話,我也是不會相信的。”
姜貴誠聞言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他的心又提了起來:“既然你沒有相信,那錢怎麼會沒了?怎麼會給了老宅的那些人?”
隋然冷冷的看着他:“爲什麼?”
“你還問我爲什麼?我還想問你爲什麼呢?”
“我沒有同意,也根本就不相信你會把錢給老宅的那些人,所以一直咬牙堅持着不肯鬆口,任憑他們怎麼謾罵毆打,不顧我的死活,也不顧我肚子裡流着你們姜家血脈的骨肉,我也始終沒有鬆口。”
“可我也是怎樣都沒想到,你,姜貴誠,竟然會把咱們藏錢的地方,告訴了他們!”
“哪裡需要我做什麼,哪裡需要我同不同意,哪裡需要我去反抗阻攔呢?”
“他們很快就目標明確的找到了藏錢的位置。”
“無論我怎麼阻攔,都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們已經不是四手了。”
“我能怎麼辦?”
“豁出命去和他們拼了嗎?”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倒是無所謂,可我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
隋然看着姜貴誠的目光,滿滿的都是失望。
“我沒有問你?”
“姜貴誠你說這話都是良心被狗吃了!”
“你仔細的想想,那天你回來的時候我有沒有問過你?”
“而面對我當時的傷痕累累,我嘴角甚至還掛着血,那是被你娘一巴掌扇的。”
“那時候你有關心過我嗎?你有問過一句嗎?”
“你不僅對我身上的傷視而不見,你還對我問你的話敷衍至極。”
“這樣的你,讓我還怎麼繼續溝通?”
“我該怎麼再去問你,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背叛咱們這個家?爲什麼要突然間,丟下我一個人,去跟你家裡的那些人站到了一起?你不是跟我說過,不會再理會那些極品家人,要和我、和孩子,一起打造一個,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屬於我們……屬於我們自己的家嗎?”
“那現在又是爲了什麼?”
“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姜貴誠,你說呀!”
姜貴誠呆愣住。
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還真就有些模糊的記憶。
可是那天,他是爲什麼對隋然身上的傷視而不見,又爲什麼沒有回答人的話來着?
他揉了揉額頭。
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想起來。
是了!
是他家裡的人,他家裡人在村裡,跟那些閒着沒事兒的村裡人,說他媳婦兒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把男人領回了家。
他當然是不會相信這些話的。
卻架不住家裡人,把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兒,連那男人是什麼模樣都給說出來了。
還說今兒,他們去他家裡,把他媳婦給教訓了一頓。
他當時肯定是不相信的。
甚至只想趕緊的回到家裡去,看看媳婦兒如何了,有沒有被他們給欺負?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真到家了之後,看見他媳婦兒的一身傷,他只想逃避。
不想去面對。
無論事情是真是假,就這樣吧,一切都過去,不要再追究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那天他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袋裡翻來覆去的只想着他娘在他爹甩手離去後,偷偷追上他,塞給他一錠銀子,還久違溫聲細語的跟他說:“你那個媳婦兒……唉,娘就不說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見得都是她的錯,只是這事兒鬧得不好看,村裡好些人都瞧見了,你爹很生氣,覺得丟了面子。”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