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0.1

在暗夜中來不顯眼的破屋審問人的幾個李家郎君,並不是主家這一系。旁系子弟想得到重視,比主系要困難得多。他們從小也在這邊讀書長大,心中都有一番抱負,熬到頭了,頭上被主系那一脈的郎君們壓着也就罷了,李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又算什麼呢?

當他們費盡心機、拐彎抹角把這個叫羅木的青年人找出來時,當羅木義憤難平地說起李信並不是李二郎時,幾個郎君心裡都升起了欣悅感。一人急急問道,“你這般肯定他不是李二郎,可有什麼憑證?”

羅木跟着李信他們天南地北地混時,被人親暱地喊一聲“阿木”。他呆頭呆腦,當日看到馬車便出主意劫了舞陽翁主的人,就是這個少年郎君。後來李信一力承擔所有,說是自己劫的人,自己得罪的舞陽翁主。李信自是有自己的考量在,但是他昔日對自己的同伴們,確實好得沒話說。

官府的人盯上了李信,羅木就跟着衆兄弟前往徐州投奔鄭山王。鄭山王的隊伍弱肉強食,沒有李信在,也沒有人如昔日那般照顧羅木。就是一起出來的同伴,像陳朗、張東他們,都各自保全自己,即使照顧阿木也沒有李信那般周全。羅木在鄭山王的隊伍中,很吃了些苦頭,他捱了好久,才適應鄭山王這邊的隊伍。越適應這邊,羅木越懷念曾經跟着李信到處闖時、永遠有人罩着的快活日子。

他漸漸對李信觀感複雜。他崇拜李信,越是有鄭山王的對比,他越能感受到李信那種想得多的好處。永遠不必他去思考,李信已經把一切搞定。在崇拜的同時,羅木又恨李信。他當年不知道那是舞陽翁主,他只想劫財,雖對美人也有心動,但真正下手的那個人,是李信。羅木忽略了即使李信不在,他也會不放舞陽翁主走,他單覺得自己走到這一步,都是李信害的。

李信明明那麼聰明。

如果他當年多爲自己這些人考慮一二分,兄弟們就不會走到這個結局!

後來輾轉間,李江託一個姓韓的去徐州看望小弟一家的官吏幫忙傳口信,讓羅木這些往年的同夥知道了李江是李家二郎的消息。他們聽得稀裡糊塗,又喜又憂,不知道自己是該回會稽看看,還是繼續待在徐州。

陳朗建議大家待在徐州,說李江此人心性不好不可信,若會稽有什麼消息,阿信也會通知大家。

阿信一直沒有通知他們,然他們後來已經知道,李信成爲了李家二郎,靠的就是腰間的胎記。而他們這些人,在提前就知道李江的話的時候,誰會想不到這是個桃代李僵之局呢?陳朗等幾人有了好前程,跟着鄭山王當什麼軍師去了,羅木等幾人卻仍是一介小嘍囉,在得知李信在會稽過得風生水起時,心裡只剩下了嫉妒和恨意李信替代了李江,卻又把他們這些兄弟當成了什麼?指望他們給他隱瞞嗎?

鄭山王的隊伍攻打會稽,李信依然在對立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好些從會稽出來的同伴動了心,跟着陳朗投靠了李信。然羅木等幾個人沒有,他們梗着一口氣,再不信任李信。李信曾經拋棄他們,他們爲什麼還要信任他?!

兩年的戰事,鄭山王同樣土匪出身,可是面對李信時,仍然敗了。他們躲回徐州,日子過得遠不如以前。跟隨鄭山王的人,鄭山王非打即罵,把面對李信的驚恐發泄到自己的下屬身上。吃不好,穿不暖,時時刻刻被打罵。

羅木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他逃了出來!

他也動了心,想來會稽投奔李信。

他沒想到李家幾位郎君,在開始懷疑李信身份的時候,就在暗中等着他這樣的人自投羅網。羅木剛在會稽城外徘徊,就被人抓進了城中。李信不在會稽,他身在雷澤,兩郡合力,與海寇相戰。會稽這邊的戰後發展事宜,則是李曄領着不擅長打仗的年輕郎君們在管理。抓到羅木,對這幾個等着他自投羅網的郎君來說,輕鬆的很。

畢竟李三郎李曄採取兩不相幫的態度,選擇冷眼旁觀。他們自然知道李三郎等着看他們的笑話,卻也自有主意。

羅木果然扛不住刑罰,在今晚,將一切前因後果說得很清楚了。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審問自己的幾個郎君。對方皆是面容俊秀、氣質出衆之人,都是李家的小輩,在自己說了實情後,應該就不會爲難自己了吧?

羅木不知道,他說的這些,其實在抓他之前,藉由會稽城中那些不經打的混混口中,李家這幾個郎君,已經猜的**不離十了。其中與羅木的話中有出入的,不過是在會稽混混的口裡,李信是代阿南受的過。這些,羅木不知道,混混們也知道的一知半解。李家郎君拼湊出真相後,當然不會去跟兩方嘍囉分享信息了。初時得知李二郎身份有假,幾人很興奮,與李三郎商量,想慫恿李三郎去找李家長輩,揭穿李信的陰謀詭計!

然李三郎拒絕了。

李曄口口聲聲喊李信爲“二哥”,對他們給出的證據也明明表現出幾分猶疑來,卻硬是不踏入他們的這個圈子。李曄只含含糊糊地應付着,讓他們自己去找長輩說。這幾個小夥子便去試探一位長輩的態度,那位在聽了他們遮遮掩掩的說話後,勃然大怒“你們從哪裡聽得這些混賬話?!二郎認回家中,是懷安他親自主持!他自己的小子,他自己會不認得麼?!二郎在前方打仗,你們在後方拖後腿、背地中傷他,你們家長是誰?!叫來跟我說話!”

不光被叫了家長,還被關了禁閉。

出來後,幾位郎君心灰意冷。從李曄到李家長輩,他們終於明白李家的態度了:他們都要保李二郎。根本沒人在意真假。真正在意真假的,也許只有李二郎的親身父母,李郡守夫婦。那兩人都認準了的郎君,豈是他們能撼得動的?

他們也看出來,李家現在是需要李信,離不開李信。李信的軍事才能,讓李家捨不得他。真相如何,也就無所謂了。

幾個郎君看清楚後,也不敢再明着跟李二郎作對。他們在發現羅木對李信的憤憤不平後,有了主意。羅木心中忐忑,不知這幾個郎君要怎麼對付自己時,看對方笑了一笑“二郎現在還在會稽,明早纔會離開會稽去雷澤。你去投靠他吧,他殺了李江,自己享了榮華富貴,卻把你們忘得乾淨,你們心中無怨嗎?”

羅木愣一下,他自然心裡是有怨的。但是他又能拿阿信怎麼辦呢?阿信從來都那麼厲害,想做什麼都能做到,他永遠只能仰望對方。

李家郎君看着這個不通透的年輕人,有些不耐煩了“眼下倒是有一個讓你去給李江報仇的機會。事成後,金銀美人儘可許。”

羅木心中一動,在對方近乎直白的話中,探出了那個意思這幾個郎君想對付李信,自己卻不方便出手。他們借了羅木對李信的仇恨,想除掉李信。他們提供給了羅木一個機會和一個天大的好處……

羅木熱血上頭,噗通跪下去:“郎君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了!”

幾位郎君鬆口氣:那就讓羅木去跟李信折騰吧。省的他們自己跟李信對上。長輩們不相信他們,然李信如果自己露出馬腳,自己出了意外,就怪不得他們了。

大家信服李三郎李曄這樣真正出身高貴的郎君,然讓他們聽一個混混的話,憑什麼呢?

第二日,李信出行會稽時,便在城外遇到了前來投奔他的羅木。昨天下着暴雨,到夜裡才停了。羅木縮在城外等他們,大軍出發時,他跑過來阻攔,大呼小叫,讓李信親自見了他。

看到玄衣少年走出來,羅木怔怔然,眼眶當即就紅了。他在徐州待了三年啊,有三年的時候,沒有見過李信了。即使在戰場時,也只能遠遠看到少年英武不凡的樣子。當他惶惶然地在城外大鬧時,萬沒有想到李信真的來見他了。

三年不見,阿信的氣勢比以前要沉下來一些。他依然的神采飛揚,卻不再漫天尋不到邊了。

羅木聲音發抖,情不自禁,“……阿信!”他哽咽一下,“兄弟們都來投奔你了,我先來,還有幾個在後面……你還願意收我們嗎?”

李信打量着他。昨天大雨,羅木自稱在城外過了一夜。但照李信看來,不像。不像是在暴雨裡過了一宿的樣子。

少年郎君眸子銳利,如電光般,把人從頭看到尾,似在審度他。在這樣的目光下,羅木全身僵硬,幾乎連笑容都做不出來。直到他看到李信笑了,少年笑起來,總算不顯得陰沉沉的,總算帶着點兒少時桀驁不馴的影子了。李信走過去,在羅木肩上給了一拳。他道,“來吧。”

衆人接受了羅木,及之後前來投奔的幾位李信昔日兄弟。大隊前往雷澤,與之前的戰鬥重新拉開序幕。到了雷澤後,李信也不去查羅木,直接給他分了隊,下邊該怎樣就怎樣。李信坐在帳篷中繪製輿圖,外邊有陳朗求見。

陳朗進來後,看到少年郎君沉穩繪圖的英俊側臉,晃了一下神。待對方停筆看來時,陳朗才說了自己的來意,“阿信,你怎麼能隨便就接收了阿木那幾個人?”

李信漫不經心:“有什麼問題?”

“你昔日將我們送出會稽後,不問不管。並不是所有人都不計較……”陳朗說得委婉,不料少年猛地擡眼看他,鷹隼般寒冷的目光,看得他心口一滯,話幾乎說不下去。

李信往後方一靠,轉着手中狼毫,心不在焉地笑,還帶着一股子詫異的味道,“不問不管?有什麼問題嗎?我是誰的生身父母麼,得把所有人的前程都安排妥當?難道我走到哪裡,都必須記掛着我認識的所有人,全都拉一把?我不安排,就是我的不對,就對我懷恨在心?我小時候帶領大家走南闖北,長大後,也非要把每個人的一生安排得妥妥當當,無憂無慮?我少時幫了人,還幫出了仇?”

他笑了之後,面容重新冷漠下去,“這世上除了一個人讓我心甘情願地去照顧,我對誰都沒有必須照管的責任。”

陳朗不知他口中的那個誰是誰,卻已經羞愧得面容通紅:“……你都知道了?”

阿信知道羅木那幾個人對他的不滿了?

李信輕蔑笑:這有什麼看不出的?

他名義上的父親李懷安總說他誰都不信任,李信也在改自己這個毛病。但有時候想得多一點,看得多一點,確實沒幾個人值得他信任啊。

陳朗說:“你都知道阿木他們的心思,還收留他們?”

李信說:“雖然我不是聖父,卻也不會在人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就給人定罪。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我還是希望阿木他們是真心來投靠我的。”

有李信這樣的話,陳朗便放下了心。他以爲李信還像少年時那麼不管不顧,瘋狂任性。然而李信已經長大了,不再像少時那般做事決絕了。李信既然心裡有了底,有了想法,那羅木幾個人,在李信眼皮下,又能翻出什麼賬來呢?

陳朗走後,李信摸着下巴,沉思着:阿木在城外時,不像是淋了一夜雨的樣子。身上雖然狼狽,但不是那種狼狽……他的到來,是有人安排吧?阿木從來就有點一根筋,雖然陳朗說他心思重了,但阿木能被安排過來,應該有一個讓阿木信服的理由纔對。

想利用羅木來對付自己的,可能是海寇的人,可能是雷澤心懷二意的人,也可能是李家的幾個不服氣自己的郎君。阿木出現在會稽,把事情想簡單一點,那就和李家脫不了關係了。

什麼樣的理由,讓阿木心甘情願被利用呢?

李信轉着心思,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哦,李江。

李信留在李家最大的破綻,也就是李江這個死去的真正的李二郎了。

李信手指扣着方案,思緒分散得很快。他心中知道要確認是不是李江這個隱患爆發了,只要派人去會稽的底層打聽一番,看看昔日那幾個對阿南的事一知半解的混混們還在不在,是不是被人帶走了,或者被看起來了……如果是的話,那對方就是李家幾個郎君,在這個時候,翻不起什麼浪來;如果不是,那李信就得考慮阿木背後的人,到底來自雷澤,還是來自海寇了。

來自海寇最麻煩。

李信希望事情按照最簡單的來,別弄得太複雜了。

李信打個響指,讓外頭的衛士進來。他在衛士耳邊吩咐了幾句,對方便連夜策馬離開了雷澤,回去會稽打探消息去了。

之後十餘天,李信一直待在雷澤。雷澤靠海,比會稽離海寇更近。兩方合作,雷澤爲主場,與這幫海寇們大戰了一場。李信耐心地訓練着手上這些雜兵,不急不慢,提升己方的實力。期間,阿木並沒有給他鬧出什麼事來。他現在的層次,也不會一直盯着一個人看。李信更多的精力,在於訓練自己的兵,並和雷澤的高官們周旋。

一場打仗,死傷無數。李信站在帳篷中,聽着參將彙報我軍傷亡。他沉默不語地聽着死傷人數的彙報,有衛士求見,說是雷澤的校尉不滿會稽的打仗方式,覺得他們太過自我,沒有共事精神,要求和李信就軍隊分配重新討論。

李信問:“討論什麼?”

衛士答:“他們覺得郎君你戰鬥太過小心翼翼,試探的小動作太多,給了海寇太多機會。有人願立下軍令狀,想合併郎君帶來的軍士,去海寇窩中夜襲,擒拿對方主將!”

在對方硬着頭皮說完後,李信居然笑了,學會了他阿父那種不冷不熱的彬彬有禮態度,“郎君擒拿主將這個主意不錯,我非常的支持。但是我軍傷亡慘重,我需要整理一下,就不參與了。先請郎君用自己的兵,之後我整理得差不多了,再幫郎君突襲。”

對方派來的衛士滯了一下,擡頭,看到對方是個年輕的小郎君。衛士心裡惱怒:“李二郎,你這是什麼意思?雙方合作,你還想藏私麼?不派兵是什麼意思?你不怕我家主公去跟你家長輩告狀麼?!”

李信嗤笑:“三歲小孩麼,不給糖就告狀?”他臉刷地冷下去,“我就是不出兵,又怎樣?我會稽前來協助雷澤,並不是賣給了雷澤。瞧不上我,還要我拼死拼活嗎?我帶來的人就不是人了,活該被當屍體往前方填?我方要修整一方,等氣力恢復了,校尉想清楚了,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如何合作。而不是一切指着我,你們不出力!”

當天李信就下令,讓將士們原地待命修整。海寇之禍需從長計議,不能憑一時衝動。

得知消息後,雷澤的官員們大怒,“他一個小孩子,哪來的膽子這般忤逆我們?!”

有好說話的道,“哎,會稽也是來幫咱們的,咱們也別得寸進尺了……這樣吧,李二郎在哪裡?我前去與他分說。”

衛士瑟瑟縮縮,吭吭哧哧道:“李二郎下完令後,就牽着馬離開軍營,出城了……”

衆人:“……”

這說不得的桀驁性格,李家怎麼就把這麼個煞星派過來了啊?身爲小輩,沒有打仗經驗,不應該多向他們討教嗎?結果剛贏兩場,尾巴就快翹上了天。用他一點兵,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毛不拔。

這麼個刺頭青,真讓他們頭疼啊!

當雷澤那邊官員哭笑不得地跳腳大罵時,李信牽着馬,行在火紅夕陽下,行在江水流濤邊,行在山路蜿蜒上。

青天白雲在上,大鷹在頭頂盤旋。少年沉默地牽馬走在回程上,想着戰場上犧牲的那些人。他這些年在外頭打仗,從青澀中爬模往上,他手中沒有兵,每一個兵,都是他從鄭山王那裡算過來的。後來李家承認了他的才能,才把調動私兵的權力給了他。

李信手裡有任意調動兵士的權力,同時,他肩上也有了無數的性命責任。他擔着這責任,小心翼翼地周旋,不多犧牲任何一個人。畢竟這些兵,都是他們自己的。朝廷不派人,上面不管事,雙方之間還互相算計傾軋……只有戰場上死去的那些人,纔是最可憐的。

每一張面孔,每一滴血。戰鼓咚咚,旌旗飄揚,長天不夜。這些倒下去的、消亡了的,夜夜夢迴,全飄蕩在少年郎君的心中。

李信心中疲累。

山河破滅,千瘡百孔。然即使在這個關頭,海寇都威脅到了己方,雷澤的官員還在算計,還想從李信這裡佔到便宜……

這樣的江山,這樣的官員!

李信仰頭,看天邊落日,看火紅落日中飛下來一隻雄鷹。會稽城外的江河邊,李信牽馬而坐,看蒼鷹在空中盤旋,發出一聲聲嘹喨振奮的叫聲。他望了許久,看那蒼鷹落下來,鷹眼與他對望。那大鷹膽子極大,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向這個面色淡漠的少年。

李信忽而翻身,騰空而起。蒼鷹被驚住,拍着翅膀就振翅往高處飛。周邊氣流有微妙的改變,扇着翅膀時,雄鷹重新衝上雲霄的角度一斜,被身後少年郎君扯住了翅膀。李信輕鬆地將這隻膽大妄爲的鷹抓在了手中,眼中露出了笑,“怎麼,連你也覺得我好欺負?”

“大鷹啊,你說這大楚山河,從頭爛到了底子裡,也沒什麼挽救的可能性了……我是不是不該多管閒事了,自尋出路呢?”

雄鷹在少年手裡掙扎,發出悽慘的叫聲,還幾次拍着翅膀要去啄少年郎君。然它的喙被郎君一把合住,那郎君似笑非笑瞥它一眼,雄鷹不服輸,憤然瞪着對方。鷹與少年對望了片刻,李信驀然間有了主意,“等我訓好了你,就把你送給知知玩吧。”

他心想,自己匆匆從人間地獄般的戰場上回來,身上也沒什麼禮物送給知知。乾脆訓好這隻鷹,去給知知玩吧。

他那無起伏的心湖,因想起年少的女孩兒,纔有漣漪輕柔蕩起。他心中涌起激情,只要一想到那個女孩兒,就擺脫了之前的死氣沉沉,覺得周身充滿了無限動力。李信擡頭去看會稽郡城,這才牽着馬、帶着鷹,搖搖入了城。

天已經黑了,李信回了府上後,把鷹與馬交給小廝,也沒換身衣服,就翻過一堵又一堵的牆,去尋聞蟬。他想第一時間見到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再回去換衣服,再再回來找她呢!按李信的想法,這樣的晚上,聞蟬應該在屋中看書。她也沒有別的娛樂活動,自娛自樂的時候,也就剩下竹簡了。

少年翻過了牆,推開遮擋視線的桃樹枝,輕輕鬆鬆地跳下了牆。

然他詫異的是,聞蟬並不在屋中,她就在院中,就站在一重重桃花紅光下。

侍女們提着燈籠,排排站在廊下圍觀,李信來得悄無聲息,又穿着一身黑衣,當他站在桃樹下看人的時候,好些人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衆女專注地看着場中,看年輕漂亮的女郎挽起了長髮,穿着便於行動的窄袖胡服,正與年輕俊俏的護衛過招。

一男一女站在桃樹下,過招得很慢。花瓣稀稀疏疏地飄落,落在兩人的身上。年輕護衛面容溫潤,眸子清澈,正一板一眼地與翁主拆着招。他不太適應翁主不着急的風格,然並不敢誤傷了翁主,只好隨着翁主慢悠悠的節奏,給翁主當陪練。

李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忽然往他們的方向大步走去。

桃樹花落紛紛,如重重霧影,飄飄灑灑,落在少年郎君鬼魅般飄過去的身形上……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要走,戀愛也還是要談的~~信哥發威,猜他怎麼對付知知和可憐的俊俏小護衛

第156章 1.0.9第28章第112章 1.0.9第143章第123章第121章第21章 就是幹第100章第29章第139章第115章 1.0.9第148章第45章第111章第121章第29章第2章 你叫知了知了?第39章第102章第39章第118章第20章 你莫要胡來第150章第121章第146章第151章第115章 1.0.9第161章 1.0.9第22章 洞中天地第28章第47章第35章第51章第144章第102章第100章第44章第120章第12章 還有二表哥?!第129章第42章第18章 我和他不是朋友!第120章第36章第10章 寫個婚約玩玩第132章第14章 我要跳大神找表哥?!第116章第158章 1.0.9第117章第98章第109章第37章第129章第47章第133章第132章第47章第18章 我和他不是朋友!第50章第99章第117章第104章第22章 洞中天地第48章第9章 李信撩妹第160章 1.0.9第50章第98章第128章第22章 洞中天地第140章 1.0.9第128章第146章第102章第19章 幹掉李信第43章第25章 就那麼回事吧第40章第141章 0.0.9第114章第161章 1.0.9第113章第49章第99章第156章 1.0.9第105章第128章第107章第116章第111章第23章 一夜過後第150章第114章第157章 1.0.9第144章第97章 9.0.1第17章 他與我同行第155章 1.0.9第54章
第156章 1.0.9第28章第112章 1.0.9第143章第123章第121章第21章 就是幹第100章第29章第139章第115章 1.0.9第148章第45章第111章第121章第29章第2章 你叫知了知了?第39章第102章第39章第118章第20章 你莫要胡來第150章第121章第146章第151章第115章 1.0.9第161章 1.0.9第22章 洞中天地第28章第47章第35章第51章第144章第102章第100章第44章第120章第12章 還有二表哥?!第129章第42章第18章 我和他不是朋友!第120章第36章第10章 寫個婚約玩玩第132章第14章 我要跳大神找表哥?!第116章第158章 1.0.9第117章第98章第109章第37章第129章第47章第133章第132章第47章第18章 我和他不是朋友!第50章第99章第117章第104章第22章 洞中天地第48章第9章 李信撩妹第160章 1.0.9第50章第98章第128章第22章 洞中天地第140章 1.0.9第128章第146章第102章第19章 幹掉李信第43章第25章 就那麼回事吧第40章第141章 0.0.9第114章第161章 1.0.9第113章第49章第99章第156章 1.0.9第105章第128章第107章第116章第111章第23章 一夜過後第150章第114章第157章 1.0.9第144章第97章 9.0.1第17章 他與我同行第155章 1.0.9第5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