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師，你要吃點什麼？”
於巧玲滿臉笑容地詢問趙雪容。
“給我一個番茄炒蛋，再給我來個豆角燒肉……”
“剛出鍋的排骨湯要嗎？”於巧玲繼續問道。
她始終面帶微笑，可她全身溼漉漉地滴着水，頭髮黏在額頭上，蒼白的臉頰，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給我來一碗吧。”
趙雪容想了想還是要了一碗，因爲下雨，天氣有點涼，所以她想喝一口熱湯。
“你稍等一下。”於巧玲轉身給她盛湯。
而在趙雪容的第三視角下，卻見於巧玲掏出一個瓶子，倒進湯碗裡，攪拌了幾下，然後轉身遞給了正在打飯的趙雪容。
趙雪容本以爲她在湯裡下的是什麼毒藥，可等看清瓶子，卻不由愣住了，因爲這是一瓶眼藥水。
打飯的趙雪容接過湯碗，夢境再次變換，變成了於巧玲不停地惶恐不安。
可是趙雪容完全沒心思再看下去了。
“我就因爲一瓶眼藥水，命沒了？”趙雪容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事實就是如此。”
魏校長也沒想到，趙雪容的死，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她本有個幸福的未來，可就這樣隨意潦草地結束。
“可那只是一瓶眼藥水，那能吃死人嗎？”趙雪容怎麼也不敢相信。
“有可能的，因爲眼藥水的成分是四氫唑啉，而你死前的那些症狀，正符合四氫唑啉中毒的情況。”
“四氫唑啉有血管收縮作用，會引起頭痛、視力模糊、心動過速……”
“魏校長，你懂得可真多。”
“不是我懂得多，是因爲我以前用過這樣的眼藥水，我愛人她有點老年癡呆，有次藥水瓶空了，我以爲被她給吃了，所以查了一下……”
趙雪容聞言沉默，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牀上熟睡的兩人。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魏校長問道。
趙雪容目光看向那叫孫雅楠的小姑娘。
如果她媽媽出了事，這小姑娘就可憐了，可是就讓她這樣放過於巧玲，她又不甘心。
“魏校長，你說我應該怎麼辦？”趙雪容看向魏校長。
魏校長道：“這事我不好給你做決定，不過每個人都必須承擔自己的過錯，接受……接受自己的命運……唉……”
魏校長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姑娘，也不由一聲嘆息。
他不可憐於巧玲，他可憐眼前的小姑娘。
趙雪容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把目光看向一旁一直靜靜站着的小月。
小月神色冷漠地道：“殺死她。”
然後又指了指牀上的孫雅楠：“送孤兒院。”
趙雪容：……
魏校長：……
趙雪容想了想，最後還是道：“我不殺她，但也不能這樣輕易放過她。”
然後她顯現身形，伸手推了推熟睡的於巧玲。
本身因爲做噩夢，睡眠比較淺的於巧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然後正好對上趙雪容的眼睛。
趙雪容並沒有憤怒，只是面帶微笑，陰惻惻地道：“於巧玲，我死得好慘啊……”
於巧玲大腦瞬間清醒，心臟怦怦直跳，發出一聲尖叫，扯起被子想要把自己蓋住。
但猛地想起身邊的女兒，立刻撲到她的身上，把她護在自己身下，接着向趙雪容剛剛站立的地方看去，哪裡還有什麼人，再環顧四周，熟悉的房間，沒見絲毫人影，心中不由鬆了口氣。
難道是因爲自己做噩夢沒清醒，還是自己眼花了。
孫雅楠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問道：“媽媽，怎麼了？”
“沒事，媽媽做了個噩夢，你繼續睡吧。”她輕拂着女兒的額頭，柔聲安慰。
可一擡頭，卻見趙雪容正站在房門口，面帶微笑看着她。
於巧玲瞪大眼睛，聲音卡在喉嚨裡，一時間都被嚇失聲了。
身體發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全身泛起一陣白毛汗，熱量被帶走，讓她感覺一陣陰冷。
她癱坐在牀上，好半天，喉嚨裡才發出乾涸的聲音。
“你……你……我……我……”
可是不等她說完，趙雪容的身影猛地消失了。
於巧玲感覺下身微微感覺一股暖意，她被嚇尿了。
“趙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終於回過神來的於巧玲放聲痛哭，不停哀求。
“媽媽……你怎麼了？”
“媽媽，你不要嚇我……嗚嗚嗚……”
“趙老師，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女兒……”
“放過我女兒，你要報仇，你找我就行，冤有頭，債有主……”
於巧玲一把把女兒摟在懷裡，恐懼地看向周圍，生怕女兒被害了性命。
……
這個時候，趙雪容忽然又在牀邊浮現。
冷冷地看着眼前滿臉哀求悲切女人道：“去自首，我就饒過你……還有她……”
她目光移到被於巧玲緊摟懷中，聽見聲音想要回頭，卻被她死死按住的孫雅楠身上。
“我自首……天亮我就去自首……”於巧玲恐慌地道。
“希望你遵守承諾，要不然我還會來找你。”趙雪容說道。
接着身影再次憑空消失。
於巧玲這才如同失去全身力氣一般，鬆開了女兒。
“媽媽？”正哽咽着的孫雅楠疑惑回頭瞧了瞧。
可是牀邊空蕩蕩的，並沒有人，難道剛纔聽錯了？
“媽媽，你怎麼了？”孫雅楠湊到母親身前，滿是擔心地問道。
於巧玲再次把她給摟在懷中，然後低聲抽泣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她心中泛起無邊的悔恨，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世間哪有後悔藥。
自己釀下的苦果自己吃，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兒。
……
“她明天會去自首嗎？”
雖然剛纔雖然嚇唬了對方一番，但是趙雪容依舊不能確定。
“會的，爲了她的女兒。”魏校長道。
“我是不是做錯了？”趙雪容問道。
她爲人本身就單純善良，此時竟然升起幾分內疚。
“你做了你應該做的罷了，我剛纔就說了，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的過錯承擔責任，一切苦果，都是她自己造成……”
話雖如此，但是那小姑娘着實可憐，沒了爸爸，以後又沒了媽媽，還不知道她能不能平安長大。
“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其他家人。”趙雪容道。
小月在一旁，卻是默默一言不發，情緒顯得很低落。
爲什麼壞人會是個好媽媽？
而她媽媽，都比不上個壞人。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成爲那個壞人的女兒了。
哪怕以後沒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