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伸手捂住胸口，感覺心臟的位置破了一個大洞。冷風颼颼的從洞中吹過，透着刺骨的疼。
身上的力氣彷彿被抽走，小米身子一軟，往前撲去，卻最終倒在了燁宸的懷裡。
“小米……醒醒……張媽，快喊興海過來！”燁宸慌了陣腳，抱着小米就往樓上大步奔去。
司雪歌看着燁家頓時亂作一團，臉上卻浮現一抹冷笑。
哼，讓你遮遮掩掩的還想繼續維持你們的關係，我偏要把這一切公佈天下，讓你們的關係變得微妙。讓世俗的眼睛監督你們，看你還敢不娶我。
興海給小米仔細的檢查了之後，鬆口氣：“沒什麼大礙，就是身體還沒恢復，心情起伏太大，腦壓增高，一時間適應不了造成的短暫性休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燁宸聽到小米沒事，提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下來。
“燁先生，有些事，我們去你書房說吧。”燁宸鬆了一口氣，興海的表情可是依然凝重。
燁宸感覺出什麼，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書房，關上門。
“什麼事說吧。”
“先生讓我做的親子鑑定，我做了。高小米，準確的說是燁緣年和燁老爺子的確是父女關係。這是親子鑑定，鑑定報告上的DNA相似度已經很高，百分之九十八。”興海說着，從衣兜裡拿出一份報告給燁宸遞過去。
燁宸看着興海手上薄薄的一頁紙，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擡起手接過去。
拿着鑑定報告仔細的看，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入眼一片密密麻麻好像螞蟻一樣會動的字符。
事實上，在聽到老爺子和小米是父女關係時，燁宸的大腦就一直處在停止運轉的狀態。
“不會……搞錯了麼？”燁宸頓了好久，才說出一句走了腔調，暗啞的話。他自己也知道，這一句話與其說是問句，還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興海太清楚燁宸對小米的感情，可是現在，爲了事態不進一步惡化
的不能控制，他只能殘忍。
“找了兩個地方做的，結果一致。”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燁宸有氣無力揮揮手，從抽屜裡摸出一支菸點着，手卻囉嗦着怎麼也不能把煙送到嘴裡。只能無力的看着那一支菸在手上化作灰燼。
不知道過了多久，燁宸纔有力氣站起身。去小米的房間看了看，小米依然皺着眉頭昏睡。伸手給她掖掖被子，出去把門關好。
花房一側的房子是花伯的住處。此時裡面亮着燈，時不時的就會傳出幾聲咳嗽。
燁宸在門外站了好久，才推門進去。
“是少爺啊。”花伯起身下牀，看見是燁宸，忍住了咳嗽，就要給他倒水。
“花伯別忙，你身體不好，快上牀上躺着。”燁宸扶着花伯上牀。
“老毛病了，一入秋，就總會咳嗽兩聲，沒大礙的。”花伯說着，又吃了幾片藥，呼吸平穩了一些問道：“少爺有事情找我吧？”
“是，是父親的一些舊事不明白，也不知道花伯肯不肯說。”燁宸垂目，聲音帶着晦澀。
“老爺已經故去了，他的事還有什麼能說不能說的。想知道什麼，就問吧。”花伯慈祥的看着燁宸，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想知道，我父親當年真的和一個叫姜小艾的女人相愛了麼？而且還生了一個孩子，就是後來帶到家裡收養的緣年。”燁宸糾結了很久，還是問出來了。
“姜小艾……”
花伯重複着這個名字，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陷入一種很久遠的回憶中。
那女孩總是一身花格子連衣裙，腰肢如柳。兩條黑黝黝的大辮子垂在肩頭，嬌蠻又嫵媚。
許久，花伯才幽幽的說道：“姜小艾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長得漂亮，爲人又很善良、仗義。小姐的性子其實就和她媽媽很像。姜小艾那樣的女孩，沒有人不喜歡，包括當年的我。可是小艾是老爺的私人秘書，愛上成
熟內斂，事業成功的老爺是很必然的事。
有時候，人的感情不能控制。就好像老爺明明已經有夫人，有你，卻依然深愛着小艾一樣。可老爺怕夫人面子上過不去，只是和小艾過着偷偷摸摸的日子。後來他們有了緣年，兩人也着實幸福過一段日子。
再後來，小艾出去買菜的時候，出了車禍，當場死亡。肇事者逃逸，沒有抓到。老爺傷心之餘，只好把才三歲的緣年接到家裡養。但是怕你們接受不了，就說是太喜歡女孩，從福利院領養個女孩來家。
少爺，這件事到現在才說出來，給您造成了困擾，是我們老一輩的錯。可是請你理解我們想保護你們的心情。”
“花伯，我理解。”燁宸低聲的說着。
我理解，只是接受不了而已。
有時候保護，其實也是一種傷害。如果沒有當初的謊言，他一直知道緣年是自己的親妹妹。就沒有錯誤的感情，就沒有今天的一切煩惱。
燁宸起身默默的離開，挺直的脊背有些彎，好似已經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少爺，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能說出剩下的事情。”燁宸走了，花伯劇烈的咳嗽一陣之後喃喃自語。
他知道少爺和小姐的感情。知道少爺此時的痛苦。可是爲了老爺他選擇不說剩下的事。他不想少爺從此恨上了養他長大的父親，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曾經做過那麼大的錯事。他想把一切都帶進棺材裡，誰也不要知道。
唯一的代價就是少爺和小姐永遠是兄妹。這樣才能會守住永遠的秘密。
燁宸從花伯的房間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秋天的夜，涼如水，偶爾吹過一陣冷風，更有刺骨的感覺。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花房裡傳出，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燁宸剛剛還死灰般的眸子突然深邃，眼睛如森森孤狼一樣盯着花房。再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進入花房，行動敏捷的常人不能比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