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帶着補給包悶哼不想地快速朝着小島靠近,身後緊跟其後着的楊樹也朝着小島一路划動前行。
四五月的海水溫度依然很涼,可這並不能讓聶然的動作變得遲緩,反而變得越發的快,幾乎沒有任何的停滯以及喘息。
跟在聶然身後的楊樹就這麼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但時間一長,漸漸就發覺自己和她的差距變長了很多,需要加快些許的速度才能不被她甩在後頭。
本就憋的氣的楊樹看自己這麼被甩在後頭,以爲是聶然想要和自己刻意拉開距離,不想搭理自己。
於是他發了狠的一口氣就直接衝了過去。
“你遊那麼快乾什麼!想甩開我啊?沒門!”楊樹恨恨地道。
“……”可惜聶然並沒有搭理他,反而遊地更快了起來。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被無視的楊樹不禁皺了皺眉,扭頭就衝她看去。
然而就那麼一眼,楊樹的臉色驟然就變了。
“你臉色怎麼那麼差?!”
“……”
只是聶然依然沒有說話,急得楊樹連忙游到了她的身側,“你倒是說話啊!”
被吵得心煩的聶然一個眼刀就直直地甩了過去,“閉嘴!”
那原本應該冷厲的呵斥此時一出口竟變的有些喘虛。
楊樹一聽就發現了不對勁,臉色蒼白,語氣虛弱,這擺明了是有問題啊!
“你不能游泳?”楊樹緊張地游到了她的面前,剛纔憋的氣在這一刻全都拋到腦後去了,“你到底哪裡出問題了,你快說啊?不,不行,我現在把你送回去,我馬上把你送回去!”
說完,他就拉着聶然要往相反的方向游去。
“你,你放手!馬上就要到了,你,你快放手!”聶然看着已經將全部面貌展現自己的那座島嶼,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
“放什麼手,你這個樣子就算到了島上也不能把人帶出來啊,只會拖累別人!”楊樹着急地將她往回拽去,“你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回船!不能游泳還要遊,你真是瘋了!”
他一邊說,一邊拽着聶然往回去游去。
本來游泳就是一個極其消耗體力的事情,聶然已經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消耗了這麼多的體力,現在眼看着要登陸了,卻被抓回去,她立刻掙脫開來,解釋道:“不是不能遊,只是體力不支。”
她不停地喘息着,在海面上停留了些許。
剛纔遊了一會兒聶然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這具身體的體能實在是弱爆了!
當時自己在這具身體裡醒過來後除了在新兵連有訓練過一段日子之外,其他時間幾乎就沒怎麼訓練過。
先是做任務,然後進預備部隊又遇海盜,再接着就是跑到了聶誠勝的部隊裡打雜,這半年來說是在部隊裡當兵,其實不過就是混日子而已。
現在一到關鍵時刻,這身體的劣勢就全部體現出來了。
體能差、耐力差。
唯一她值得慶幸是,在沒有做身體預熱的情況,並且遊了這麼久,自己這麼直接跳下來,腿沒有抽筋!
在這茫茫的大海里,要是腳抽筋絕對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體力不支?!那你也敢繼續往前遊?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楊樹聽到她無謂的話後,頓時訓斥了她一番。
“我沒事。當運動到一定限度,身體就是機械化運動,不會有問題的。”聶然說完後繼續重新往小島的方向前行。
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登島!
都已經忍了那麼久,沒道理折返回去。
她從來不做無用功!
聽到她話的楊樹大驚道:“機械化?那樣會耗盡體能,到時候就直接沉海了!”
這人到底懂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距離已經不遠了,等耗盡也已經登島了。”聶然目視着那座海島說道。
楊樹極力地勸道:“可那裡有海盜!你耗盡了遇到海盜連逃的力氣都沒有!”
聶然冷然一個眼神看了過去,聲音裡透着一絲寒意,“如果不是你在我耳邊超吵鬧,我剛纔就一口氣游過去了,所以我不想和你再浪費一秒鐘的時間,我要馬上登島!再妨礙我,我雖然不能溺死你,但是嗆你幾口海水還是能做到的!”
若不是剛剛這傢伙非在自己的耳邊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自己也不會開口呵斥,害得自己被迫中斷。
“你這是不要命啊!”楊樹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林教官那種抓狂的感覺了。
聶然的確是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明明不能做的事情,她卻偏偏做的格外起勁,就好像故意非要和人作對一樣。
聶然在水中已經喘息了好幾分鐘了,她不想再繼續泡在這海水裡浪費時間了。
只見她眉眼沉冷地看着楊樹,“我晚一分鐘,你的兄弟們就會多遇險一分鐘,懂嗎?!”
懂嗎?他怎麼會不懂現在時間緊急,需要馬上救援?!
但是……
楊樹看着她那張小臉,以及煞白的脣色,呵聲道:“但你要是在這海上出點什麼事情,我那些兄弟們你不一樣救不了啊!”
“我有分寸,不需要你來給我指手畫腳!”聶然重新調轉了方向,朝着海島的方向繼續前進。
“你有分寸?你這是什麼分寸,你看看你的臉色,白成什麼樣子了!”楊樹看她還要義無反顧地撲入這汪洋的大海里,立刻快速地游到了她的面前。
“只要沒死就成了。”聶然對自己現在什麼臉色並不在意,只要沒死沒傷沒流血引來食肉動物,一切都不是問題。
她現在只是體力有些虛弱而已,一旦上了島休息一會兒喝點水補充一下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了。
“你瘋啦?!說的那是什麼話!”
什麼叫做沒死就成了?!
這底線是不是也太低了?!
楊樹的話語裡夾雜着難以言喻的咬牙切齒。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聶然打一頓,她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生命如此的無所顧忌?
可惜,不行。
聶然看着他震怒的樣子,神色堅定而又決絕,“楊樹,這件事我有主要責任,我不想他們因爲我死於滑坡和大霧,那樣的死法對於他們來說,太窩囊了。”
在這一場打擊海盜的戰役中,2區的部隊雖然只是清掃小股海盜而已,但是那好歹也是有任務在身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執行任務,就死在了自然災害中,這實在是太讓他們憋屈了。
她不懂軍人的那些東西,但是她懂沒有完成任務的遺憾。
所以,她不希望這羣人是死於其他,因爲他們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死在戰場上!
這樣纔算是死得其所!
聶然眉眼冷峻地看着那座島嶼,海水從她的額頭順着輪廓滑落。
楊樹就這麼看着她,突然眼底閃過了一絲決絕,他猛地遊了過去,將她一把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聶然一愣,問道:“你幹什麼!”
“馱你上島。”楊樹將她半個身體壓在自己的身上,並且奮力地向前遊動了起來。
聶然眉頭微皺起,想要掙脫開,“我自己可以的!”
“逞什麼能,你可不可以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放心,我游泳很好,曾經能馱着吳暢遊很久。”楊樹單手抓着她,另外一隻手則快速地划動了起來。
聶然被他死死扣着,又不想浪費自己的體力和他糾纏,索性就趴在他的背上被他拖着前行了一段。
還真別說,楊樹看上去別的不是特別好,水裡還真像是一條小蛟龍,即使在揹着她的情況下,速度依然沒有減弱。
“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啊?”兩個人偷偷上岸後,找了個極不起眼的地方休息時,楊樹很自豪地躺在沙地上對着聶然問道。
“嗯,不錯。”聶然破天荒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我不比你差!”被表揚了的楊樹同學此時此刻十分的得瑟。
自從在基地裡聽到聶然那些豐功偉績後他就一直心情處於低落狀態,總覺得自己當初對聶然做的那些事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游泳不好,她需要自己!
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離聶然近了一步。
“當然。”聶然休息完了之後,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
她不是神,總有弱處,即使是在前世,她也因爲一時的不察覺而死在了別人的槍下,所以沒必要比。
聶然觀察了下週圍的情況,發現這裡是個很荒的小島,靠近東側,只是擡頭這麼看就發現山間縈繞着層層的白霧。
當初她還真是選了個極佳的好位置啊!
確定好了自己所在的方位後,聶然直接一個人進了山裡。
她是正面登陸,很容易在上山途中就遇到海盜,所以她必須要更加的小心謹慎一些。
坐在那裡休息的楊樹看她丟下自己後,急忙從沙地上一躍而起跟了上去,“你怎麼不等等我啊!”
“我是去救人,我不是和你手拉手來秋遊。”聶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後,然後朝着山裡面進發。
“手拉手秋遊,我倒是想。”楊樹站在後面嘟嘟囔囔地模糊說道。
聶然所有的思緒都在周圍的環境上,壓根就沒聽到他的話。
這裡的山裡環境比自己所在的地圖上更爲惡劣,常年的氣候溼潤導致泥土鬆軟,有時候踩一腳上去周圍的泥土都會鬆動剝落下來,根本不堅固。
這種情況下,一旦滑坡就是大面積,跑地慢的直接活埋,根本沒有任何的商量。
在自然災害面前,人的存在就會顯得無比的渺小。
聶然越走進去,山裡面的霧氣就濃重,溼氣和霧氣混雜在一起,不得不說幸好不是七八月的炎熱天氣,不然肯定會大面積腐爛的植物的氣味。
“這裡有鞋印!會不會是2區部隊的士兵走過的地方?”突然,跟在身後的楊樹半蹲了下來,在看到地面上的異常後,向聶然招了招手。
“有腳印不代表是2區部隊的士兵。”聶然看了他所指的環境一眼後就要轉身離開。
“可是這鞋印和我們的軍靴很像。”楊樹越看越覺得這鞋子的印記和他們穿的鞋子很象,“我看八成是他們吧。”
聶然掃了他一眼,反問道:“軍靴是稀缺的東西嗎?”
軍靴這個倒的確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但是如果是在海島上的話就會顯得很稀奇啊。
畢竟這裡可沒有買賣軍靴這種東西的商店啊。
“那你怎麼能肯定這不是我們部隊的人走過的印記?”一口咬定這個鞋印是2區的人留下的楊樹也同樣反問道。
“你只看了鞋印卻不看周圍的環境。”聶然指了指他面前的兩排灌木叢,“你看着兩邊的灌木叢的生長軌道都自動向兩邊分開,很顯然這裡的路不是踩一次就形成的,而是經常有人走動纔會變成這樣。”
“那也可以是海盜踩出來的路,但2區的兵走過啊。”楊樹不服氣地繼續辯解道。
聶然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看自己腳下的那一片泥地,“你看看你腳邊的周圍有沙子嗎?”
“沙子?”楊樹半蹲在地上,看了眼自己腳邊的泥土。
爲什麼要找沙子?
這裡是山裡,怎麼可能會有沙子啊!
“不管是正面登陸還是後山登陸都有沙灘,但凡踩了肯定是會帶到一些的,可這裡的泥地裡並沒有沙子存在的痕跡,只能說明這是這裡的海盜自己留下的。”聶然淡淡丟下了這一句話後,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楊樹被她這麼一提醒,這才幡然醒悟了過來!
對啊,他們從沙灘上走過來的,一路上多少會帶一些,更何況這個島上的泥土那麼溼潤,但是這裡卻一點都沒有,只能說明這裡2區的人沒來過。
“那我們只需要看地上有沒有沙子不就成了。”楊樹對着前方不遠處地聶然說道。
“他們不是用沙子留做標記,只是腳上沾了一些而已,時間一久腳底下的沙子就沒了。”聶然頭也不回地繼續朝裡面走去。
“難道我們就這樣找?這麼大的山,要找到什麼時候去?”楊樹仰頭看着這座山,眉頭深深皺起。
“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這條路會不會有海盜出現。”聶然腳下不停留地朝着裡面走去,目光冷淡,如同深潭一般。
“什麼意思?”楊樹被她這麼一說,心頭大驚。
爲什麼他要擔心海盜出現?
難道這麼快就要和海盜正面相遇了嗎?
“你選的那條路從植物的生長來看,海盜肯定經常踩踏纔會形成,應該是一條極其頻繁走動的路線。”說到這裡,聶然停了下來,對他勾脣一笑,“真厲害啊,一找就找到了他們的老巢。”
能夠這麼頻繁的來往,經過時間的積累,除了老巢也不會硬生生地踩出一條路出來了。
楊樹頓時跳了起來,“什麼?老巢?!”
他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跟着聶然來到了海盜的老巢!
“你不會是想直接一個人端了他們的老巢吧?”電光火石之間,這個念頭就從楊樹的腦海中迸了出來。
他覺得聶然性子太野,又那麼強悍,一找就找到人家的老巢裡,分明就是要以一人之力除去這羣海盜。
“我沒那麼閒,我做錯的事情我來彌補,至於其他的你們自己來。”聶然搖了搖頭,轉了個方向朝着另外一邊走去。
楊樹看她換了個方向去尋找,心頭微鬆。
聶然假如真的衝進去,和那羣海盜單挑,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瘋!
疾步跟了上去,和聶然並肩朝着另外一處方向走去,確定他們離老巢越來越遠後,他那顆心才徹底放回了肚子裡。
“幹嘛,不是兵麼,那麼怕死。”聶然在聽到他鬆口氣地微嘆後,目不斜視地冷聲問道。
被小看了的楊樹馬上反駁道:“我纔不是怕死,我是怕你衝動闖進去有危險!”
聶然扯了一下嘴角,略有些促狹地道:“你漏了一句,你還怕我真的出了危險後保護不了我,眼看着我被擒或被殺,對吧。”
“我怎麼可能保護不了你。”被戳穿的楊樹眼神閃爍了幾下,但還是嘴硬地不看承認。
“一百多個對一個……”
聶然笑了笑,再次往山裡面深入。
“喂,你看不起我!”被她這句意味深長的話給惹毛的楊樹很不高興地走到了聶然的面前,“我一個人怎麼就不能對付一百多個了?!你說啊,你……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聶然猛地欺身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噓,有動靜!”聶然神色一凜,神色嚴肅地說道。
她的這一句話讓楊樹頓時收了聲。
聶然見他不再吭聲後,這才鬆開了手,她屏息凝神地藏在了山林間的一處茂密的植物後面,仔細聆聽着那細微的異常聲音。
沒過多久,幾個腳步聲在泥濘的土地裡地裡發出了溼粘的腳步聲。
聶然輕輕地撥開幾片樹葉,仔細地朝着下面一看。果不其然十幾個海盜從下方穿行而過,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好不熱鬧。
看樣子好像是在巡邏。
身旁的楊樹這時候也發現了,不由得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去解決掉這羣人。”
說着就要起身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