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裡的霍啓朗從未見過這樣神情緊張的霍珩。
即使當初被霍旻和霍褚兩個人一次次的算計時,他都沒有這樣錯愕地神態。
就在他好奇到底電話裡講的是什麼的時候,隨後就聽到霍珩對着電話裡的人說道:“好,你們穩住那邊,我會馬上送一批人過去。”
霍啓朗當下皺了皺了皺眉頭。
他有種預感,似乎情況並不太好。
於是,當霍珩掛斷電話後,他就立即問道:“怎麼了?”
霍珩重新坐了下來,神情嚴峻地對霍啓朗說道:“那邊的人說,海盜們開始內訌了,要求我們馬上輸送一批人過去,否則鎮壓不住。父親,我們現在必須要挑一個自己人送過去,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
霍啓朗眉頭愈發的擰了起來。
他的脣線緊緊繃着,抿成了一條直線。
遲疑了良久,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對站在那裡的陳叔吩咐道:“你跟着一起去。”
陳述連忙點頭,應道:“是。”
鑑於那邊的事情很是緊急,在確定了人之後,霍珩馬上打電話召集了一批人,用霍氏的私人直升機把他們全部送過去。
在臨上直升機前,霍珩站在霍氏大樓的頂層天台上,對着陳叔仔細地關照道:“陳叔,那海島那邊的一切就拜託你了。”
陳叔點下了頭,很是恭敬地回答:“二少放心吧,我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解決完。”
霍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他上了直升機。
A市的天此時陰沉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馬上就要下暴雨了。
烏雲從遠處滾滾而來。
直升機上螺旋槳不停地會旋轉着,發出轟鳴的聲響。
霍珩就一個人站在那裡,看着直升機緩緩上升了起來。
等到直升機化爲了一個小小黑點,接着隨之消失在了天邊之後,他嘴角的笑容才緩緩的隱沒。
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的霍珩拿出了口袋裡的手機,按下了一個號碼。
“找個恰當的時間解決掉他。”他冷冽的聲音從電話這端傳了過去。
電話那端的人隨之應了下來,“是。”
他遙遙的最後看了一眼直升機消失的方向,隨後轉身離開了天台。
敢動他的女人,那麼就做好死的準備吧。
相比起A市的烏雲密佈,聶然這裡的天氣顯得格外的好。
午後的陽光很是燦爛,熱烈。
醫院的病房裡安遠道照常拿着些水果進了古琳的病房探望着。
古琳的母親看到他時,連忙站了起來,“安教官你來啦,來來來,快進來坐。”
安遠道連連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來就是帶了點水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送完東西我就走。”
說着就把手裡的袋子遞了過去。
古琳的母親聽了不禁驚訝地道:“怎麼今天那麼急啊?”
以往安教官都會坐一會兒,喝上一杯水才走的。
今天怎麼送了東西就要離開了?
就在安遠道還沒來得及開口說是的時候,身後就幽幽地傳來了一個聲音,“是啊,怎麼今天那麼急啊,以往不都是坐在病牀邊聊上一會兒的麼?”
安遠道嘴角的笑一頓,猛地轉過頭望去。
只見聶然正靠在病房門口,衝着他微微一笑。
安遠道很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麼今天那麼早就來了。”
他明明這段時間都特意挑了中午的時間段來看望古琳,爲的就是避免碰到聶然,怎麼會……
站在那裡的聶然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裡想的。
這段時間安遠道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她每次來看古琳的時候都見不到安遠道。
以往他一般都是下午來的。
可這幾天她都沒見到安遠道,有時候甚至爲了能等到他,坐上一個下午都不見人影。
後來從古琳母親那裡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傢伙中午時間段就過來了。
這擺明了就是故意避開自己。
爲此,今天她特意早點過來堵他!
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是……送了東西就跑。
怎麼,她是惡魔還是妖怪,要這麼避之唯恐不及。
聶然擡了擡手,“我等會兒要去拆石膏,所以提前過來。只是沒想到,咱們的安大教官居然在飯點跑過來。那羣士兵不會因爲少了個盛飯的,抗議不斷吧。”
安遠道知道她這話裡是在故意刺自己,他礙於在場的還有古琳母親,不好說些什麼,只能轉移話題地道:“你要拆石膏了?”
聶然也知道自己不好在別人面前說的太過,便跟隨着他的話點了點頭,“嗯,終於要拆石膏了,這兩個月帶的太難受了。”
安遠道聽到她康復自然也是高興的,可隨後他便想起了什麼,問道:“那你豈不是下午就回部隊了?”
聶然倚靠在門框邊,語氣平平,“你纔想到啊。”
這下,安遠道笑不出來了。
聶然回部隊了。
也就是說他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心裡劃過一絲失落感。
終於,最後一個可以和預備部隊有聯繫的人也要離開了嗎?
“回部隊就好,挺好的。那什麼,我還有事要去辦,過段時間再來好了。”他故作淡然地扯了扯嘴角,和古琳的的母親到完別,就匆匆朝着門外走去。
結果纔到門口,就被聶然伸手給攔了下來。
只聽到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事?你現在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不過就是騎着你的小破三輪去買幾個爛土豆和幾個菜幫子而已。”
安遠道被她如此奚落了一番,當下就有些忍不住了,低斥了一句,“聶然,你別忘了你自己當初也做過炊事兵,也推着小破三輪車去買爛土豆和菜幫子。”
聶然不可否置地挑眉一笑,“是啊,所以我很熟悉買菜做飯的流程。用這個來躲我是行不通的。”
說完,她也不等安遠道說些什麼,就轉頭對着站在那裡的古琳母親說道:“阿姨,我和教官有些事要聊,我等會兒再來看古琳。”
古琳的母親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到他們這麼說便連連點頭地道:“哦哦哦,好的,你們忙你們去忙吧。”
“走吧,安教官。”聶然一把抓住了安遠道的手腕就往病房外面走去。
兩個人很快從樓上走了下來。
等到了樓下的小花園內,安遠道這才掙扎着想要甩開聶然的手。
“你有什麼話不能在那裡說,非要把我拽下來。”安遠道皺着眉,見聶然正打算開口,連忙一口打斷道:“反正這件事我已經做了決定,你再說都沒有用!”
他說的斬釘截鐵,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聶然知道安遠道的性子有多麼的倔,當初他從預備部隊出來的時候,李宗勇肯定也說了不少的話。
可最後還是讓他從裡面走了出來。
想來自己的口才應該是沒那麼容易說服他了。
儘管心有不甘,但她相信以剛纔安遠道聽到自己要走時眼底流露出的不捨,遲早他還是會回來的。
“反正是你的人生路,又不是我的人生路,關我什麼事情。你自己不後悔就好了。”聶然坐在了長椅上,無謂地道。
安遠道原本都打算和她做長時間的抗爭了,誰料她突然轉變了態度,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你確定?”
“我不確定又能如何?連營長都不能說服你,我怎麼可能說服得了你。”聶然拍了拍身邊的座位,“我只是想着以後都看不到你了,所以才把你抓下來再聊幾句。誰讓你前段時間都躲着不現身。”
安遠道被她這麼一說,也有些愧疚。
這些天他一直故意避着聶然,因爲他不想被聶然各種勸說,索性就躲得遠遠的。
就連去看古琳的時間都提前了。
爲的就是不想正面遇上聶然。
“你要和我聊什麼?”他坐在了聶然的身邊,問道。
聶然靠在那裡,望着晴朗無雲的天空,很是隨意地回答:“不知道,隨便聊聊,反正聊完這一個小時,我就走了。”
“等會兒有人來接你嗎?”安遠道問道。
聶然轉過頭看向了他,“沒有啊。怎麼,你不會是想用你的小破三輪車送我回去吧?別啊,好意心領了,你那車太破,我丟不起那人。”
安遠道被她這麼一損,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這臭丫頭……真是好心沒好報,愛坐不坐,我才懶得管你。”
聶然一副很體貼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是怕你看到預備部隊的大門就不想走了。”
“得了吧。”安遠道動了動肩膀,將她的手給甩下來。
聶然把手重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坐在那裡,望着天空,淡淡地道:“在炊事班要是呆膩了,就記得回來。”
安遠道聽了,呼吸微微一窒,停頓了幾秒之後纔回答道:“你又不是我的兵。”
聶然笑着看着他,“你是想讓我當你的兵,你才肯回來的意思嗎?”
安遠道哼哼了兩聲“如果你當的話,我就考慮考慮。”
聶然看他那故作高傲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美得你,好好留在炊事班繼續發揚光大吧你。”
“喂,我到底哪兒不好了,以至於你這麼不想當我的兵。”
安遠道表示自己很是受傷。
這丫頭連騙自己都不願意。
到底自己哪兒做錯了,讓她這麼討厭當自己的士兵。
難道是因爲當初自己懲罰她太過,所以她一直對自己很記仇?
這個想法剛出現,馬上就被他自己給否定了。
聶然如果真的對自己記仇,就不會這麼和自己說話聊天了。
這丫頭雖然和自己在部隊裡的交流並不多,可是多少還是知道她的脾氣性格的,對於不喜歡的人向來不會有太多的搭理。
正當他陷入了糾結之中時,就聽到身邊的聶然開口道:“你訓練的時候太嚴厲了,我怕被你折磨死。”
這下,安遠道氣結不已,“訓練不嚴厲,那就是在害你們!你沒聽說過那一句,訓練場上多留的一滴汗都是爲了將來在戰場上少留一滴血嗎?”
聶然笑眯眯地望着他,點了點頭,“我聽過啊,但是我怕我多留一滴汗,你就被我多折磨一番,然後直接氣死送進醫院。”
“你!”
安遠道感覺自己現在就已經被氣得要送醫院了!
聶然看他被自己氣得肺疼的模樣,繼續道:“所以,爲了你的人身安全,我還是先不做你的兵了。”
“也對,我還想活得長長久久呢。”安遠道氣得板着一張臉坐在了那裡,兩個人長久不說話,可在聶然面前耐心又比不過她,硬邦邦地道:“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爲了我的生命安全,你現在可以走了。”
聶然看他雙手環着胸,緊繃着一張臉,那氣鼓鼓的樣子,越發覺得他好玩兒不已。
只可惜在短時間內,她就看不到這人了。
她看了看時間,的確已經到了和醫生預約拆石膏的時間了,也不再繼續和他閒聊下去了,“那好吧,我去拆石膏了。你趕緊回去餵豬吧。”
說完就起身朝着醫院裡面走去。
安遠道沒想到她會這麼幹脆利落地頭也不回離開,反倒一下子有些不適應了起來,作勢就要開口叫住她。
但發現即使叫住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之後,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內。沉默地望着聶然的背影。
直至她徹底消失在了醫院的走廊盡頭。